第三百六十章 便利店

　　源夜駕駛著摩托，飛馳在深夜的東京道路上。

　　這是輛新摩托，去除了花里胡哨的RGb系統，漆面做了啞光處理，像是條黑色的游魚。

　　深夜的東京車流量依舊不減，但卻并不像白天那般，道路大多被整齊劃一的自動駕駛出租車所占據——受限于停車位少這一東京府城市規劃痛點，以及愈發高昂的稅、保險、維護之類的費用，2077年的很多家庭都不再選擇購買車輛，出行借助公共交通或者租賃車輛。

　　至于那些“上等人”開的豪車，則大多懸浮在人們的頭頂，借助埋設在現有道路上的磁軌所形成的“空路”移動。

　　但隨著夜幕降臨，租車公司的車輛大部分回到固定場所進行維修和能源補充，只剩下少部分依舊維持著算法設計的路線在街道上巡航，等待深夜想要用車的人。

　　而那些空缺，則被另一些東西所填滿，比如說正在接近源夜的這幾輛鬼火。

　　源夜掃了眼逐漸靠近自己的機車，這幾輛鬼火無一例外的都添加了大量的、非主流風格的額外裝飾物，由同樣非主流的、有著綠粉色相間的莫西干發型的青年駕駛。

　　機車車尾插著像是戰國大名背后背著的棋子，上面用看起來像是書法名家提筆寫下但實際上是用公共模板讓AI生成的潦草墨字。

　　——石油動力的？

　　源夜皺了皺眉，東京府內不允許石油動力的車輛行駛，再加上這么大幅度外型改裝，如果被抓住的話，不單車要沒，人甚至都有可能因為“危害公眾罪”被抓進去吃上一陣子豬扒飯。

　　即便這里馬上就要進入邊緣區，離“不受管控”的地方大約還有五分鐘車程，但仍屬于監控網絡范圍內，被捕捉到的話，管交通的那些人會毫不猶豫的開出罰單，如果只是單純玩改裝機車的不會不知道這些規矩。

　　也就是說，來者不善。

　　鬼火青年車后的旗幟上并非源夜記憶中負責管轄這片區域的極道的標識。

　　“喂，小子。”一輛鬼火開到源夜身側，與他并行，“大半夜不睡覺出來玩車啊？”

　　“出來玩就不要騎這么娘炮的電車啊！”鬼火上的青年抬腳就向源夜的摩托踢去，被他一個變向閃過。

　　源夜加速，同時將手伸向車測的武器箱，猶豫了一下后還是松開了已經碰上了扳機的手指，拿出一把飛刀擲出，精準的扎爆了最前面那輛正抬起前輪大哄大叫著加速的鬼火的車胎，讓那輛鬼火轟然倒地，還絆倒了后面的一輛。

　　事故成功阻擋了鬼火車隊的前進，源夜加速過彎便甩掉了那群非主流青年…嗎？

　　向著直覺提示的方向回頭，閃著紅光的小型無人機正緊跟著他移動。

　　——看來能排除巧合了，還以為只是嗑嗨了沒事找事的垃圾人呢。

　　源夜想了想，抬手一劃喚醒個人系統，發起正在現場的手下的通訊。

　　“吉川。”源夜叫著手下的姓氏，“現場情況如何？”

　　“沒有變化，頭領。”通訊那頭的吉川恭敬的回話。

　　“出了點問題，我可能還需要一點時間才能趕到，大約半小時吧。”源夜吩咐道，“這段時間麻煩你繼續幫我盯住目標，等我到了再行動，有什么具體情況及時匯報給我。”

　　“好的，頭領。”吉川關切的問道，“頭領你遇到突發情況了嗎？需要我們支援嗎？”

　　“沒必要。”源夜一口回絕，接著又問，“現場的兄弟們是咖啡派還是茶派？”

　　“…咖啡吧。”吉川停頓了一下，似乎是在詢問現場的人的意見。

　　“了解。”源夜掛斷了電話，手指劃過虛擬屏幕切換頁面，調出監控程序。

　　“果然被監聽了，追蹤結果呢？”源夜操作著，這是向專業的網絡安保公司購買的安全程序，算是能直接購買的民用品里的高級貨，但面對稍微厲害一點的駭客對手還是不夠看，“追蹤失敗，預設程序還是不給力啊。”

　　想了想，源夜打開地圖軟件設置好前往咖啡店的導航，地面上被個人系統畫出金色的箭頭，他順著箭頭的指示到達了咖啡店門口，從武器箱中拿出手槍裝上消音器，確認處于監控死角后抬掉了無人機。

　　跟著，源夜進入咖啡店，根據正在幫忙盯梢的幫眾人數讓機械咖啡手制作相應數量的咖啡，接著轉身離開，進入旁邊的連鎖便利店。

　　這是這條街上除了自動販賣機外依舊還在營業的兩家店之一，咖啡店是因為已經采取了無人化運營，并且將店內有價值的設備全部安置在防彈玻璃后所以不怕有人破壞，那便利店這種無法這樣操作需要人看店的店鋪依舊維持24小時營業的原因就是——工資低點沒事，你不干有的是人干。

　　邊緣區只能吃救濟的擺爛人、沒有身份的偷渡客、信用爛完了的前社會人，亦或是需要錢的學生，大把人只能干這種工作，而現在正在看店的，顯然是最后一種。

　　因為站在臺后的少女雖然穿著便利店工作制服，但下擺的裙子則是東京府公立中學統一的校服——本來各個學校不同校服是瀛洲教育體系的一種特色，但其昂貴的價格本就受人詬病，在大失業潮來臨受到聲討后，想錢想瘋了的霞關便“從善如流”的在公立中學中采用了統一校服，將這筆本來由各個學校來薅的羊毛收歸囊中以補充財源。

　　——剛放學就來兼職了嗎？

　　——不，時間不對，應該是準備上完班直接去上學。

　　——現在的學生也挺辛苦的。

　　源夜邊挑選著商品，邊偷偷看向站在收銀臺后正哼著歌，用手模擬著的彈奏著吉他的動作的少女，在心底吐槽著，全然忽略了現在的他也是學生的事實。

　　按理來說，對一個素未謀面的人這樣注視似乎不太禮貌，但少女似乎正沉浸于自己的個人系統中，連客人進入的歡迎語都沒說，所以應該不會就此追究他的責任。

　　收銀臺后的這位少女確實十分漂亮，但這并不是源夜會對她投注目光的理由，而他之所以會下意識的偷看少女，是因為他從少女身上感受到了一種說不出來的、熟悉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