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五章 相視

　　九州虛界之中，蘇橙皺起了眉頭。

　　此刻，他正在用天眼通觀察三界，卻發現蒙界之中，那本來被禁錮的天宗眾神，忽然力量宣泄出來了幾分。

　　換句話說，天宗眾神的靈力正在恢復，滅世黑蓮的力量則在消退。

　　此消彼長之下，最多只需幾個月的工夫，他們便能夠恢復力量，從蒙界之中逃出。

　　不僅如此，蘇橙還發現，蒙界之外的“十大惡神”一眾魔道，似乎也都不見了蹤影。

　　雖然以天眼通的力量，他能夠看到魔道惡神都隱匿在了凡塵世界之中，但這樣的動作，卻毫無疑問表示出了那魔主波旬正在籌劃著什么…

　　“發生了什么事情，莫非，是那魔主波旬打算集結力量，全力以赴來尋找我最后剩下的五顆古佛舍利？”

　　蘇橙皺眉思索著。

　　其實此刻，他的心中也頗有些焦急。畢竟距離那三十三年的定數之約，只剩下一年了。

　　治世無當圣母是鐵了心的要隱藏在彼岸之中，而如果直到明年，波旬還沒有什么動作，那么他就只能夠自己想辦法當先出手了。

　　但現在看來，波旬卻似乎先自己一步按捺不住了。

　　可是，這卻是很奇怪的。

　　若是毫無緣由的，以波旬的心性，就算定數來到，他也未必會如此動作。除非是他意識到了某個存在即將出現，他已經沒有了勝算，或許才會選擇孤注一擲。

　　蘇橙思索片刻，忽然，雙眼浮現出了無邊佛光，直直照射在了雷音寺中。

　　而與此同時，雷音寺那里，魔主波旬也頓時感受到了蘇橙的天眼通。

　　他眼中浮現出了一朵黑蓮虛影，與此同時，正對向蘇橙。

　　轟然間，某種莫名的力量在虛界之中爆發了出來。

　　在這一刻，蘇橙沒有繼續選擇躲避，而是直接以天眼通的力量昭著了自己的存在。

　　在以往的三十二年中，蘇橙都是隱藏在暗處，將自己布局成“圓寂”的樣子。他沒有真正用天眼通直視過波旬，因為他知道，一旦自己直視波旬，以波旬的神通廣大，必然會察覺到。

　　可是現在，他卻沒有隱藏。因為他現在無法想得通。

　　是的，就算是蘇橙，也不是什么都盡在掌握之中。可是當他無法相通的時候，他就不再繼續隱匿，而是打算直接詢問波旬。

　　何況反正定數已經即將到來，就算現在不暴露自己，一年之后，自己也不得不出手。蘇橙之所以設下圓寂的計策，本就不是完全為了欺騙波旬。反而，是對那隱藏在彼岸的治世無當圣母的一手落子。

　　因此現在自然也沒有隱藏的必要了。

　　于是，在這一刻，波旬出現在蘇橙的眼中，而蘇橙也出現在了波旬的眼中。

　　兩個人雖然一個在彼岸，一個在此岸。本該是天地相隔的，現在卻仿佛是面對面一樣十分接近。

　　“法藏，你果然沒有圓寂。呵呵，不愧是阿彌陀佛的大夢真經，竟然能夠做到這種程度，恐怕不僅僅是我，那不知道你擁有大夢真經的無當圣母，將會更加無法預料到你的狀況。”

　　魔主波旬并未張嘴，他的神色也毫無變化，但是聲音卻在蘇橙的心中響起。

　　這是佛門六通中“他心通”的力量。

　　蘇橙和波旬都擁有他心通，因此，他們的對話根本無須張口。

　　而如今，波旬在看到蘇橙的一瞬間，終于意識到了，蘇橙的計策。

　　從一開始蘇橙圓寂之時，不，應該說更早。從波旬降臨凡塵世界的那一天開始，蘇橙的計劃就已經開始了。

　　他想要以波旬引出無當圣母。因此，將無當圣母做減求空的對象長生子故意獻身出來。一旦長生子被波旬拘禁，那么無當圣母必然會意識到，長生子不是真正的“棋子”。

　　可是凈世白蓮卻已經失落了。按照無當圣母的想法，就算是真正的“棋子”，在沒有凈世白蓮的情況下，也不可能是波旬的對手。何況沒有凈世白蓮這件本源法寶，無當圣母也無法利用白蓮做減求空。

　　所以，在蘇橙看來，無當圣母必然會有動作。

　　只是蘇橙沒想到的是，彼岸者不僅僅只有一個，除了無當圣母，竟然還有一個玄都子的存在。

　　也因此，在面臨這等危機之時，無當圣母也沒有選擇親自出手，而是讓另一個彼岸者玄都子出現。

　　雖然波旬用滅世黑蓮禁錮住了玄都子，可是玄都子的造化青蓮也壓制住了滅世黑蓮的力量。在這種情況下，一旦三十三年過去，蘇橙的“轉世靈童”復蘇，屆時波旬便不會是蘇橙的對手。

　　也因此，那治世無當圣母便能夠沉下心來等待，而不是選擇自己再度出手。三個大神通者，便因為這微弱的誤差等待了三十二年。

　　可以說，如果玄都子沒有找尋到適合繼承自己青蓮的蕭青魚的話，等到明年，蘇橙便只能夠先無當圣母一步踏出彼岸了。

　　蘇橙心中微嘆，道：“你早就意識到了我并沒有圓寂？”

　　“不。”波旬道：“如果我早就意識到了你沒有圓寂，說不定還會想方設法，與你拼上一遭。意識到你沒有圓寂，至少是在八年前法真將那諸天舍利送到我的手上以后。”

　　蘇橙點了點頭：“不錯，二十四諸天的舍利子，的確不會是我的舍利子。”

　　兩個人面對著面，沉默良久。

　　良久之后，波旬忽然問道：“你在哪里？”

　　蘇橙一愣，他斟酌片刻，隨即道：“我在九州。”

　　波旬道：“原來如此，你竟然肯告訴我嗎？”

　　蘇橙所在的“九州虛界”，雖然是屬于彼岸的世界，可是卻依存于凡塵世界的九州。

　　如今凡塵世界在魔主波旬的掌握，如果蘇橙不告訴波旬，波旬恐怕很難發現蘇橙的位置。但如果波旬知道了，只要集結九州氣運，便有可能能夠沖開九州虛界，與蘇橙決一死戰。

　　也因此波旬有些意外蘇橙會直言相告，但是仔細想想，他也理解了蘇橙的用意。

　　蘇橙微微笑了笑：“我相信你不會對付我的。因為，我們的道即使不是一樣的，也是同一條路，而不是背道而馳的另一條路。”

　　“不錯。”

　　波旬點頭。

　　他和蘇橙的目的，并沒有直接矛盾的對立。如果沒有無當圣母的存在，魔主波旬毫無疑問會孤注一擲，與蘇橙一決生死，可是現在卻不一樣。

　　無論是蘇橙旬也罷，都不希望無當圣母這樣的彼岸者成為那得利的“漁翁”。

　　因為做減求空的辦法，終究只是一個舍人為己的辦法。除了不了解這一切答案的玄都子，沒有人會贊同這樣的做法。

　　如果玄都子沒有找到蕭青魚，那么蘇橙也會選擇加入到波旬的陣營當中。

　　現在，只是恰好相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