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輝“再三拒絕”,但還是在蘇乙的“逼迫”下上了臺,“無奈”跟蘇乙對練。
“阿豪,我以前是打西洋拳的,MMA頭一次接觸,我可能不習慣用腿,地鎖就更不會了。”程輝戴著拳套上了臺,先打預防針。
“沒關系,”蘇乙笑道,“那我也先不用鎖技和腿功,我和你以拳對拳。”
“那倒不必。”程輝笑了笑,淡淡道:“不用腳和鎖技,你很吃虧的。”
言下之意,他對自己還是很自信的,認為蘇乙只用拳的話根本不是他的對手。
蘇乙即使知道程輝有激將的意思,但也涌起不服氣的心思。
他現在的技術,即使和洛哥比起來也不相上下。如果真打起來,洛哥都不見得是他對手。
一來是洛哥都四十多歲了,年紀大,體能差;二來他的速度和力量也很占優勢。
程輝快奔五十的人,扔掉打拳近二十年時間,蘇乙還真不信打不過他。
“那就試試了。”蘇乙一磕拳頭,做出準備的姿勢,
“來。”程輝很隨意地示意蘇乙來攻。
蘇乙開始逼近,連續做假動作都沒騙到程輝,對方穩如老狗。
眼看程輝退到了擂臺邊上,背靠鐵籠,退無可退,卻依然沒有要攻擊的意思。
這時蘇乙也已經逼近到了他面前,再往前走也走不動了。
蘇乙突然心中生出一絲明悟,表面上看起來他在逼近程輝,但對于程輝來說這何嘗不是另一種逼迫?
程輝在以退為進,逼迫蘇乙出手。
看起來是程輝無路可退,但對于蘇乙來說呢?
他進無可進,不出手也得出手了。
不然怎樣?難道再退回去嗎?
這個時候蘇乙必須要出手了!166
而程輝就在以逸待勞,等著他出手!
輸了!
蘇乙腦海里閃過這兩個字,然后果斷出手。
果然不出他所料,程輝接連下潛很輕松躲過他的一套組合,并且輕易分辨出他的虛實組合,然后在他一套組合剛打完的時候抓住這電光火石般的契機,果斷反擊。
砰砰砰!
蘇乙連躲帶閃,但根本沒反應過來怎么回事,就被一拳擊中右臉,踉蹌著倒退幾步。
他使勁晃晃腦袋,有些詫異地看著蘇乙。
講真,他都沒看清程輝是怎么出拳的。
程輝沒有繼續進攻,而是笑吟吟看著蘇乙道:“有想法嗎?”
蘇乙當然有想法,但想再多也沒用,道理還是要打出來,才能真正明白。
“再來!”
蘇乙舔了舔嘴唇,斗志昂揚。
第二回合,蘇乙繼續逼近,程輝接著后退。
但這次蘇乙剛偏離擂臺中心就果斷出手。
一陣疾風驟雨般的襲擊,打得程輝只有招架之力,甚至因為反應跟不上而挨了幾下。
但蘇乙的攻勢自然不可能是無休無止的,他一口氣打完剛放緩攻勢,程輝突然欺身上前一記左擺拳!
蘇乙吃了一驚后仰躲過,但下一刻程輝的右拳從他左臂下鉆出,準確打在蘇乙的下巴上。
蘇乙失去平衡直接倒地,腦瓜子嗡嗡的。
被KO了!
震驚之余,蘇乙心中泛出濃濃不可置信和沮喪。
三個月苦練,他居然在程輝這里連一回合都撐不下去!
這樣的水平,他還上什么擂臺?他還打什么比賽?
“沒事吧?”程輝向蘇乙伸出手,要拉蘇乙起來。
蘇乙怔怔看了程輝一眼,咬牙道:“再來!”
他就不信了!
這里的一幕,吸引了不少人圍在擂臺邊。
蘇乙這幾天風頭正旺,誰都夸他是天才,可就在剛才,他接連兩次都倒在這個看起來很臃腫邋遢的老家伙拳下!
大家當然都看得出,兩人雖只是在切磋練拳,不是正式打,但卻都很認真,沒有誰讓誰一說。
這就匪夷所思了。
這個老家伙,到底干嘛的?
“掃地僧啊洛哥?”有人吃驚對也被吸引過來的洛哥道,“我之前看這位阿伯拖地來著,洛哥,這是咱們俱樂部的掃地僧嗎?”
“掃毛僧。”洛哥嗤笑一聲,“人家是老拳王,賤輝聽說過嗎?以前打bo性的,拿過兩屆金腰帶,年輕時候很厲害的。”
“怪不得怪不得,老當益壯啊!”這人恍然大悟,“怪不得打得阿豪沒有還手之力。”
洛哥覺得有些刺耳,忍不住皺眉道:“阿豪不用腳,不用鎖技,等于只用一半實力跟他打!要是這他都打不過的話,兩屆金腰帶就白拿了。”
“那也很厲害了,他畢竟這么老了。”這人嘖嘖道,“老拳王經驗豐富,有他給阿豪喂拳,阿豪豈不更是如虎添翼?”
洛哥本來心里不爽蘇乙被壓制,但聽了這句話不由一愣,心中一動,下意識看向臺上。
此時的蘇乙和程輝,開始了第三個回合。
前兩個回合都是被程輝抓住自己組合用老,新力未生的間隙,吃了虧。
這一次,蘇乙拿定主意要防止第三次跌入這同一個坑里。
他小心翼翼逼近程輝,腦子里漸漸形成一個攻擊方案。
然而就在他正再一次推敲這個攻擊方案的可行性的時候,程輝動了。
他這一次沒有退,反而主動進攻,蘇乙吃驚之下倉促格擋,不料程輝卻是虛晃一槍,一記勾拳打在蘇乙的胃部。
蘇乙當場就噴了出來。
中午吃的玉米粒、牛肉絲、空心菜、蘑菇濃湯,還有嚼碎的炒面,紅的綠的黃的黑的,噴了程輝一頭一臉。
場面當時安靜極了。
隨即,程輝面色大變,“哇”地一聲也當場吐了出來。
“嘔!”臺下亂成一片,人們驚慌奔走,干嘔聲交織成一片。
這是先鋒俱樂部自成立以來,最雞飛狗跳的一刻。
一個小時后,蘇乙和程輝兩人生無可戀地坐在洛哥的辦公室里,兩人面無表情,眼神中寫滿麻木。
洛哥眼神古怪看看這個,看看那個,輕咳一聲道:“賤輝,有沒有興趣做職業陪練?”
這話把兩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洛哥身上。
蘇乙的眉頭不自覺皺了皺。
陪練?
程輝的目標是做助教,可不是陪練。
如果真是陪練,薪水和程輝現在差不多,他干嘛要換工作?
“呃洛哥,”蘇乙果斷開口。
這件事程輝是沒辦法自己說的,他如果說他想做助教,只會讓洛哥反感,而程輝不說,一旦雙方敲定這個事情,蘇乙再想開口就遲了。
所以他最好就是現在開口,趁洛哥只是提出這個想法,還沒做決定的時候。
“我多句嘴,如果說得不對當我沒說。”蘇乙道。
“有什么想法,你說。”洛哥雖然有些驚訝,但卻很給蘇乙面子,笑著說道。
“洛哥,輝哥是老拳王,而且剛才他的水平你也看到了,無論是資歷還是技術,作陪練都太屈才了。”蘇乙道,“我之前聽人說阿Ben要走?阿Ben一走,咱們俱樂部就少一個助教,洛哥,我覺得輝哥的水平,怎么也比阿Ben強…”
“你想讓他做助教?”洛哥皺眉道。
“做我的助教。”蘇乙道,“洛哥,我覺得輝哥做我的助教,對我來說是一種很好的技術補充,他的經驗一定能幫到我。”
“但是你沒看到,他剛才打了三回合,就喘不上氣了,累得滿身汗。”洛哥皺眉道,“而且我聽說你胳膊還脫臼了,是不是?”
最后一句話是問程輝的。
程輝點頭:“是脫臼,我…習慣性脫臼。洛哥,我時間長沒有過激烈高強度運動,所以才…”
“我看你資料,你都四十八了,對不對?”洛哥打斷他,“賤輝,我不懷疑你的技術和經驗,但是你的體能和身體狀況,能跟得上嗎?陪練只需要你在阿豪練拳的時候陪他打一打。但是助教的話,你要給我分配給你的所有學員示范動作,對練,并且組織實戰,你行嗎?”
“我…”程輝有些猶豫。
“吶,阿豪,你看,不是我不給你面子,他自己都沒信心。”洛哥攤攤手對蘇乙道。
程輝眼神黯淡,自嘲一笑對蘇乙道:“阿豪,洛哥說得對,我還是做陪練吧。”
“…”蘇乙無語看著程輝。
他微微沉吟,對洛哥道:“洛哥,你看這樣行不行,輝哥還是做助教,但是只拿陪練的工資。給他分配的學員也可以減少一點。”
“這有什么意義?”洛哥有些奇怪。
“洛哥,咱們都是打拳的。”蘇乙道,“我不想等我老了,我也只能做一個陪練。”
這話讓另外兩人同時沉默下來。
“賤輝,從明天開始,你就是俱樂部的助教了。”洛哥突然笑道,“薪水…薪水就按助教的標準來發。”
“這,謝謝謝謝…”程輝受寵若驚,“洛哥,真是太感謝你了。”
“不要謝我,謝阿豪吧。”洛哥淡淡一笑,“好了,你們出去訓練吧。”
“謝洛哥。”蘇乙道。
“臭小子,一定好好打!”洛哥笑罵一句。
“我會的。”
兩人出了門,程輝深深吸口氣,然后吐出。
他看向蘇乙,眼中帶著感激,道:“你噴了我一頭一臉的賬,我就不跟你計較了。”
這話讓蘇乙一囧,道:“誰讓你打我胃,還站在我面前的?靠,我都沒怪你把我胃打壞了呢,你還怪我?”
“真的很惡心啊!”程輝滿臉嫌惡,“你都噴到我嘴里了你知不知道?”
“我有什么辦法?”蘇乙攤手,“不過話說回來,你覺得我中午的訓練餐味道怎樣?”
“嘔…”
成功把程輝惡心得連膽汁都吐了出來,蘇乙這才功成身退。
不過一個下午,一個晚上,所有人看蘇乙的眼神都怪怪的。
大家都在傳,阿豪被人打射了。
臥槽…
蘇乙聽到這話眼睛都紅了,非要找出第一個說這話的人不可。
晚訓的時候,程輝沒有出現,因為他要給那些阿嬸們教健身操。
這是他最后一次教健身操,程輝站好最后一班崗,跳得格外賣力。
阿嬸們也非常嗨皮,叫仙蒂的阿嬸也終于趁著程輝高興,要到了他的電話號碼。
晚上程輝要請蘇乙吃飯,被蘇乙婉拒。
回到家中,依舊是快十一點了。
桌上照例留著紙條。
“阿豪,隔壁男校有個肥仔總是欺負我,他每天放學都追著打我,我好害怕呀!我告訴老師了,但他還是欺負我,我該怎么辦呀?阿丹。”
紙條后面,還用簡筆畫畫了一個哭哭臉,看起來很是可愛。
蘇乙想了想,在這張紙條后面留下自己的電話號碼,末了道:“明天放學打給我,我幫你出頭!”
一夜無話。
第二天一早,蘇乙照常起來去早訓。
現在蘇乙每天早晨的體能訓練雷打不動,他把之前的體能訓練全部壓縮到了早晨,七個回合的訓練,完成時間差不多三個小時,訓練強度非常大。
不同于以往,今天蘇乙訓練的時候,多了兩個觀眾。
一個是程輝,一個是林思齊。
程輝因為從今天開始做蘇乙的助教,所以全程都觀看蘇乙訓練。
看得他是觸目驚心。
有好幾次他都想叫停訓練。
“喂,太拼了吧?”程輝委婉勸道,“你這么練很容易受傷的,而且你現在的體能不算差,和專業拳手比起來,完全不遜色。”
“但也不算好。”蘇乙喘息著笑道,“我現在的體能和力量,也不過是合格而已,距離出色還差得遠。”
“萬一受傷怎么辦?”程輝問道,“你現在每天都在逼近極限,一旦過度,立馬就會受傷。”
“我會很小心的。”蘇乙道,“如果真受傷也沒辦法,總不能因為怕受傷,就減輕強度,或者干脆不練吧?”
程輝聽了這話沉默了片刻,拍拍蘇乙的肩膀道:“阿豪,你一定會成功的。”
蘇乙的另一個觀眾林思齊是自己湊上來的,他一早上都嘗試跟著蘇乙的節奏訓練,看蘇乙怎么連,他就怎么練。78
但他根本跟不上進度不說,也根本做不到這么大強度。
每一組動作他最多完成三分之一,就累到癱軟在地,站都站不起來了。
跟著蘇乙練了一個小時,他渾身酸痛到指頭都舉不起來,最后只好眼睜睜看著蘇乙又練了兩個多小時才停下。
他再看蘇乙的眼神,跟看神仙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