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譚從曹營中離開之后,便以最快的速度來到了袁紹的營寨。
袁譚來拜見袁紹的時候,許攸正在跟袁紹匯報冀州方面向前線調撥的錢糧數目。
看見袁譚進來了,許攸笑著向他點了點頭,問了一聲:“大公子。”
隨后便向旁邊站了站,給袁譚騰出地方。
袁譚禮貌地沖著許攸點了點頭,同時回了一禮。
袁紹仔細地打量了袁譚一會,道:“你這段日子,瘦了不少,看來在前線頗為辛苦。”
換成是原先的袁譚,此刻必然要開始向袁紹大吐苦水。
但是現在的他已經受到了曹操的啟發,有了目標,開始在袁紹面前,有意無意的收起他的劣性。
袁譚向著袁紹施禮,道:“孩兒并不辛苦,父親總覽全局,方才勞累,這北方的半邊天全靠父親一人支撐,這當中的心酸,又豈是旁人所能明了的。”
袁譚平日里爭強好勝,勇武斗狠,與人相爭寸步不讓,他能說出這樣的話,不只是袁紹驚訝,就連一旁的許攸也頗感詫異。
袁紹本來是想直接跟袁譚說,讓他去劉琦那邊當人質的,可事到如今,這心中有些發堵,下話就沒有說出來。
他捋著自己的美髯,表情嚴肅,心中左右為難。
雖然知道這話他是一定要跟袁譚說的,但現在的袁紹就是不知道這話應該怎么說出口。
“吾兒,為父有一件事,想要與你商議一下…”
半晌之后,袁紹終于猶猶豫豫地開了口。
但這話,他也只不過說了一半,并未完全說明。
袁譚看袁紹的樣子,哪還不明白他找自己的來意。
看來,還真就是讓曹操猜對了。
“父親,不知中牟那邊,兩方和談進行的怎么樣了?”
袁譚突然出言詢問。
袁紹含糊不清地說道:“哦,還可以,還可以…眼下談的還算是順當。”
袁譚又問道:“孩兒聽說,劉伯瑜想要讓其弟劉仲璜來鄴城為人質,同時還要求我袁家派一名子嗣去往雒陽,作為安定時局之用?”
袁紹哼哼了一聲,含糊其辭的答應了。
隨后,卻聽袁譚開口道:“父親,眼下對河北而言,暫時休戰實為正理,況且劉伯瑜誠心讓他兄弟來鄴城為人質,我等若是不應,恐為天下所笑。”
袁紹沒想到袁譚會說出這樣的話。
他瞇起眼睛看向袁譚:“你是何意?”
“孩兒愿意替父親分憂,親自前往雒陽,做人質使兩方和睦。”
嘩啦——
這話說完,別說是袁紹愣在當場,就連一旁的許攸也嚇了一跳,他手中抱著的簡牘一個不小心,竟然齊刷刷的都掉落在了地上。
許攸尷尬地笑了笑,急忙彎腰開始在地上撿東西。
袁紹則是不敢相信地看著許攸,臉上全都是不敢相信地表情。
少時,他才有些回過神兒來:“我兒,你適才說什么?”
“孩兒說愿意替父親分憂,前往雒陽為人質。”
袁紹緩緩地從原位站起身,邁步來到了袁譚的面前,緊緊地盯著他道:“那可是去雒陽為人質,有朝不保夕之危,萬一劉伯瑜與為父交惡,你的項上人頭,可就不保了…如此,你還愿意去么?”
袁譚鄭重地道:“為了父親的大業,孩兒愿意冒這個險,而且孩兒也相信父親,不會置孩兒的性命于不顧。”
“你小子…”袁紹抬起手,想拍袁譚的肩膀,但手最終沒有落下:“你小子,真不愧是袁家子嗣!為父這些年,還真是小覷了你。”
“父親沒有小覷孩兒,孩兒原本就是不堪,只不過是這些年在父親身邊,南北征戰,不斷地向父親學習,才有今日的成就。”
“好,好。”袁紹滿意地點了點頭:“既然你已經下定決心,那為父就領你這份人情,你放心,為父一定不會讓你在雒陽待的太久,待時局定后,為父定然將你從劉伯瑜手中要回來。”
“多謝父親。”
“你去準備一下吧,事不宜遲,來日為父就派人送你去中牟。”
“諾。”
袁譚走后,袁紹感慨的又坐回到原位,面有難色。
許攸在一旁道:“丞相,您這是?”
“唉。”袁紹長嘆口氣:“有些傷感啊,一轉眼,兒子已經長大了,懂事了,一開始沒怎么覺得,但現在想想,還真是有點對不起他。”
許攸聞言笑了:“丞相這話說的,能成為袁家子嗣,乃是畢生之福,當今天下,誰不羨慕袁家高門顯赫,四世三公?”
袁紹沉默許久之后,嘆息道:“問題是,當袁家人也有袁家人的苦啊,顯思這孩子,自幼喪母…我那個后妻對待他,表面上倒是不錯,但實際上,這心中總是提防著他,其實我也能理解,畢竟不是自己親生的,在怎么樣也不是一條心。”
許攸沒敢插嘴。
這些事,袁紹可以自己感慨說一說,但他若是瞎分析,搞不好以后就得陷在里面。
“話雖如此,但大公子能夠成長至此,也實在是丞相之福。”
“是啊,這么看看,袁某確實還是個有福的。”
袁紹滿意地笑了笑,感慨道。
兩日后,袁譚則前往中牟縣。
如今劉琮已經抵達了中牟,雙方在中牟縣做最后的人質交接,之后議和便算是可以達成了。
抵達了中牟縣之后,在這里負責和談的袁軍使者立刻約見了對方,雙方就人質交換的方面將繼續展開一系列的洽談。
當然,在做最后的交接之前,袁譚完全沒有必要出席,因此他只能百無聊賴的在營中練習弓馬,等待消息。
袁軍和劉軍各自占據中牟縣的半邊,中牟縣的東北郊外為袁軍的營盤駐扎地。
西南方的郊外,則是漢軍的駐扎營地。
談判的地點則是中牟縣的縣署,雙方也算是涇渭分明。
這一日,袁譚正在營中練習弓術,忽然有侍衛來向他稟報,說是劉軍一方的劉琮帶人在營外,想要請袁譚出營一敘。
“劉琮?”袁譚皺著眉,疑惑地放下了手中的長弓,自言自語地道:“是劉琦的弟弟…那個人質?”
“是!”
“哼哼!他來見我作甚?”
“這個,屬下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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