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琦的話說的很是在理,不論是司馬防還是劉虞,楊彪等人,皆無法反駁。
回京第一件事,就是祭奠大行皇帝,這事無論左看右看都是最重要的一件事,讓人一點都挑不出毛病。
劉琦率眾直奔德陽殿而來,在抵達德陽殿之后,有人為劉琦和他麾下一眾文武準備好了白色孝服,眾人換過之后,便前往祭奠劉協。
大殿之內,以劉琦為首的一眾荊州文武,對著劉協的牌位哭泣叩拜。
讓人感慨的是,荊州一眾文臣武將,不但是隨著劉琦一同齊刷刷的跪倒在那里,且每一個人都是臉上竟都帶淚,雖不是那種放聲痛哭的狀態,卻也都是低聲抽噎,默默無語兩眼淚。
但也正因為這樣,給人的感覺反倒是更真實。
“陛下。”劉琦連續叩首,直到最后一個頭磕在地上后,就沒有再起來,只是跪在那里泣不成聲。
劉虞走了過來,伸手將他從地上攙起,嘆道:“伯瑜,莫要太過傷心了,還需節哀。”
劉琦被劉虞攙扶了起來。
他抬起頭,望著上方的天子牌位,感慨道:“陛下,還不滿十六歲啊,正是厚積薄發,親政執掌天下,中興大漢的時候…誰想卻英年早逝,實在是讓人痛斷肝腸…這都是我等做臣子的不能盡忠職守,保護陛下所致啊。”
劉虞拍了拍劉琦的肩膀,嘆道:“不論如何,你也幫朝廷拿回了陛下的尸身,這也算是給了漢室江山和天下人一個交待,若是我們連陛下的尸體都找不回,只怕就真是要遺臭萬年了。”
劉虞聞言,無奈地長嘆口氣。
隨后,便見劉琦站起了身,抬起袖子擦了擦眼淚,沖著天子的靈位再次作揖施禮。
就在這個時候,卻見楊彪沖著身后的議郎吳碩使了一個眼色。
吳碩隨即會意,他站出班來,對劉琦行禮道:“前將軍,值此危難之時,還請將軍以孝靈子嗣身份,承繼大漢天子之位,以安天下黎民之心,如此社稷幸甚,滿朝諸公幸甚,百姓幸甚,臣幸甚…”
殿堂中的人聞言,不由皆是精神一抖。
正戲來了!
毫無疑問,沖著劉琦適才在城門口所言,他應該是不想過繼到孝靈名下,而是以山陽劉氏子弟的身份嗣位,但滿朝公卿豈能答應他這事?
開玩笑呢?
你也不瞅瞅你的家世?
若你山陽劉氏都能入廟,我們也都能當皇帝了好不?
這是他們最后能夠爭一口氣的機會,他們絕對不會放過!
劉琦轉頭看向吳碩,卻見吳碩正義正言辭的看著他。
很顯然,他是在等待劉琦的回復,然后與劉琦正面硬抗!
他相信劉琦一定會反駁他!
不只是吳碩,包括其他很多朝臣們,此刻都躍躍欲試,心中翻來覆去的溫習著腹稿,準備一會狂噴劉琦一頓。
劉琦緩緩地轉過頭,掃視著殿堂中的文武大臣和他麾下的一眾猛將輔臣,每個人臉上的表情都各有不同。
“呂溫侯。”劉琦緩緩開口,呼喚呂布的名字。
眾人盡皆一愣。
他們怎么都沒想到,劉琦在這個時候,喊的居然是呂布?
呂布從人群中站了出來。
“在!”
劉琦的臉上露出了憤怒地表情:“朝中公卿,有人說陛下遇害,是因為曹操攻打雒陽當日,你借口以解救陛下為由,實則是欲劫持陛下,結果導致曹操與你相爭,讓陛下遇害…”
說到這的時候,卻聽劉琦的聲調突然升高,暴怒喝道:“可有此事!!!”
這四個字,聲調驟然提升,將滿殿眾人都是嚇了一大跳。
而林列在殿堂旁邊的一眾荊州將官,竟然也是齊齊的高聲符合:
“可有此事!!!”
聲音之大,幾可掀了房梁。
這些軍漢們整齊的呼喝聲再次嚇了滿朝公卿們一大跳。
有一些公卿的心中開始打起了鼓點,臉色也是白的嚇人。
這一嗓子齊刷刷喊的太過突然,差點沒給他們齊刷刷的嚇出尿來。
雖然知道,劉琦和這些荊州戰將此刻針對的并不是他們,但這般濃重的氣勢,也給他們增添了不少的心理陰影。
朝中公卿還未等與劉琦產生什么正面沖突,但是此時此刻,他們的氣勢便已經是軟了一截。
楊彪的眉頭皺了起來。
這小子避實就虛,先讓過公卿們的鋒芒,轉而去研討呂布之事。
這種打法,委實超乎所有朝臣們的意料之外。
他們適才剛鼓起來的氣勢,此刻也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不過劉琦探討的這件事,偏偏又讓滿朝公卿無法指責他。
畢竟,找出謀害天子的事實真相,在這個節骨眼遠比公卿們想與劉琦談的這件事重要!
呂布在此單膝跪地:“陛下,臣確實冤枉啊!”
“別叫我陛下。”
“額…將軍,布屬實冤枉,呂布那夜奉命回京對抗曹賊,根本就不曾劫持陛下,這是那些黑心的宦官在污蔑于我!”
“住口!”
越騎校尉王子服邁步出班,指著呂布吼道:“花言巧語的無恥之徒,陛下分明就是被你從宮中劫持而去,何來污蔑一說?簡直可笑!你看你那諂媚的無恥樣子,莫不是還想拜前將軍為義父,以求活命?”
呂布聞言勃然大怒。
若非事前與劉琦有所商議,管他是不是在朝堂之上或是劉協的靈位之前,呂布都非得一掌拍死王子服不可。
劉琦皺起了眉頭,不滿地看向王子服。
“有事說事,不要人身攻擊。”
王子服沖劉琦抱拳道:“敢問君侯,就算是曹操來攻雒陽,但陛下在宮中待的好好的,為何卻隨呂布一同到了殿外?這當中豈無緣由?必是呂布所為!”
呂布怒道:“本將抵達宮門之時,陛下已經全身披甲,率領一眾宦官沖出皇宮,布是為了保護陛下方才緊隨的,陛下自己出宮與我有什么關系!”
吳碩冷笑道:“你既然是回城救駕,那為何不在外城與曹軍相抗,偏偏要跑回皇城宮殿,難道曹操是從皇城發起攻擊的嘛?”
呂布毫不示弱:“你這廝真是蠢笨如豬,本將殺回雒陽是為了護駕,那自然就要先確定陛下的安全與否!再說了,當時雒陽宮殿已經起火,難道你見宮殿起火,不先去救駕,反倒是去戰曹操?”
吳碩哼了哼。
呂布又道:“陛下的尸身伱們也看到了,陛下全身披甲,腰掛天子劍,梳洗裝扮猶如上戰場一樣,難道我去劫持陛下,還要陛下先全副武裝的做個打扮,梳洗完畢后再行劫持嗎?”
這話說完,吳碩頓時語塞了。
王子服的臉色忽紅忽白,臉色陰晴不定。
這呂布,何時變的這般牙尖嘴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