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繇與眾臣們一番商議,都是關于自己登基之后的一些新的政策,包括重農耕,重新開辦太學,舉孝廉制度的維護,征兵以及重新修葺雒陽內外城,增筑甕城的諸多事宜。
這一番商議,一眾朝臣公卿算是把什么事都跟劉繇談了,但偏偏又像什么事都沒跟他定下來。
反正牛逼是吹出去了,落實不落實在回頭再說。
劉繇聽的云里霧里的…這些國家最高階的政策制定之事,他這頭四十多年的人生中,也不過就是聽聽而已,但是如今卻都拿到臺面上跟他商量,而且最終決定權還在他手里。
這種感覺怎么說呢?劉繇形容不出來。
若是換成后世的人,或許能夠用準確的詞語來形容出劉繇此刻的感覺。
幸福的都要爆炸了。
回到了自己的府邸之后,劉繇連晚飯都不吃了,而是在院子里從東向西,來回的溜達,一圈一圈的溜達。
府中的仆從們都是躲的遠遠的,疑惑地偷偷觀看著劉繇。
“家公今天這是怎么了?飯都不吃,就在院子里來回走圈。”
“莫不是有什么不開心的事情?”
“一定是碰上什么難事了…你看家公,一圈一圈的走,這都走了不下幾十圈了。”
“家公走路的姿勢好奇怪啊。”
劉繇卻是仿若不覺,依舊沉侵在自己的小世界里。
一名隨侍走到劉繇的身邊,問道:“家公,還不吃飯嗎?”
劉繇不耐煩地揮了揮手,道:“不吃了,不吃了…我有要緊事做,沒時間吃飯。”
那隨侍疑惑不解卻也不敢多問。
就這么在院中來回練走步,足足練了將近一個時辰。
別說劉繇自己腿走的不疼,他府中的下人們看的眼睛都疼了,換在后世,劉繇今天的步數最少也得到四萬多步。
就在劉繇走的正嗨時,門外有家仆來報,說是于麋前來拜見。
于麋是劉繇原先在揚州時的大將,、是他的心腹,也是智囊。
劉繇入京,于麋等三人也隨同他一起來了雒陽,被劉繇舉薦為討虜校尉。
一聽于麋來了,劉繇頓時喜笑顏開。
他急忙道:“快快有請。”
少時,于麋匆忙地來到院內。
剛想向劉繇問安,于麋卻一下子愣住了。
只見劉繇一步三搖晃的在院中滿哪瞎溜達。
而且溜達的狀態很正常人還有點不太一樣。
走道就走道,但不知為何,平日里走道挺正常的劉繇,此刻架著膀子,非得走的跟大螃蟹一般,大袖子一甩一甩,鼻孔朝天,沒走一步,腳下還要往上躥騰一下,跟要起飛似的,頗為瘆人。
于麋愣愣地看了一會,然后方才反應過神兒來,他沖著劉繇長作一揖,道:“正禮公。”
劉繇看向于麋,腳下不停:“來了?”
“是…正禮公,您這是在做什么?”
“練走步。”
“好端端的,練走步干什么?”于麋很是不解。
劉繇一邊踮腳往天上躥,一邊道:“龍虎之步王者風范,你可知曉?”
于麋聽了這話,大事不解。
“這…您在這轉圈,就是為了練這…龍虎之步?王者風范?”
劉繇點了點頭,道:“唉,這過去幾十年,不曾注意到這方面的事,劉某人這走路,實在是欠缺了一點威儀,眼下事急,還需趕緊將這事撿起來才是。”
于麋也不知道說什么才好。
“正禮公,末吏有事想向公稟報,還請公屏退左右,咱們尋一隱秘之處商議。”
劉繇捋著須子,點頭道:“走!去偏廳。”
劉繇到了偏廳,讓于麋坐下說,他則是在正廳中繼續往來走步,練他那所謂的‘王者風范’。
于麋看的直搖頭,道:“正禮公,你大難在即!怎還執迷不悟?”
劉繇疑惑地看向他:“我如何大難在即了?”
于麋搖頭道:“正禮公,今日那些太師和太尉等人尋您前往,可是要擁立公為帝?”
劉繇呵呵笑道:“你這消息倒是靈通。”
“不是末吏消息靈通,實在是這事已經在雒陽廣為流傳了!”
“這么快?!”劉繇沒想到這些朝臣早上找他,晚上事情就在城中傳開了。
于麋嘆道:“如末將所料不錯,這一定是有人估計將消息散布在雒陽,想來就是那些想要擁立公為滴的朝臣,他們這是居心叵測,想將公置于風口浪尖,稍有不慎,公將死無葬身之地!”
劉繇哈哈大笑道:“你這話未免太過了吧?眾人推舉某為帝,就算不是好事,怎么還說是死無葬身之地?”
于麋一個勁地搖頭:“正禮公,難道你真不知道,在擁立公為帝王之前,朝中公卿是要擁立前將軍為帝的。”
劉繇點了點頭,道:“我自然知曉。”
“您既知曉,又為何答應那些公卿?您這不是想與前將軍為敵嗎?”
“哎!”劉繇使勁地擺了擺手,道:“錯了,錯了!今日楊太尉已經跟我說過了,滿朝公卿們皆推舉前將軍為帝,只是前將軍拒不接受,讓他們另立新君,這才找上了我,非我與他搶這帝位,實在是前將軍自己不要。”
于麋的面色悲苦:“前將軍為何不要?您可問清楚了?”
“這個…楊太尉倒是沒說,想來是他覺得自己年輕,不能擔此重任,甘愿為臣輔佐新帝吧?”
于麋苦澀道:“您若是真這么想,那就怕是離死不遠了!”
劉繇砸吧砸吧嘴,疑惑地望著于麋。
“正禮公,您這是被帝位迷惑了雙眸,看不清事情的實質了,前將軍乃劉氏宗親中軍力最強盛者,董卓袁紹皆敗于其手,誠可謂是天下無敵,你說他沒有野心,不想稱帝…這話您自己好好琢磨琢磨,您信嗎?您一個在雒陽為侍中,無有兵權之人,聽聞可以稱帝,尚且回家自練這什么王者風范,那劉伯瑜坐擁半壁江山,難道就對帝位不動心?您覺的這符合常理?”
“這個…”
“這是前將軍在跟滿朝公卿們談條件,雙方互不讓步,故而公卿們便將你推到風口浪尖,這是擺明了要把您放在爐火上烤啊!論及身份權勢,還有血統出身,太師遠在您之上,就算是要選,也應先選太師啊,為何選您?那是太師明白事理,自己不干!他害怕劉伯瑜報復他!”
劉繇額頭上的汗水順著臉頰緩緩低落。
“正禮公,您細想,您白日剛剛與公卿們見面,夜晚他們就派人將這事弄的在雒陽人盡皆知,為的是什么?”
劉繇此刻的腦回路很慢,反應不及。
“為什么?”
“這是為了把消息傳到前將軍的耳朵里,好激怒前將軍答應他們的條件,正禮公,您被他們利用了啊!”
劉繇此刻渾身發抖,什么龍行虎步王者風范,全都被他拋到了腦后。
“那我現在應該怎么辦?”
“趕緊給前將軍寫信,派人送到尸鄉大營,向前將軍表明忠心!”
“對,對!”劉繇猛然一拍額頭,道:“虧你提醒,不然我險些忘卻…來人,拿筆墨來!”
天色已晚,于麋告別了劉繇,返回了自己的宅院。
他的宅院中,有一名衛士署的衛士正在等待著他。
于麋見了那名衛士,隨即露出了一副和煦的笑容。
饒是對方與自己的地位相差懸殊,但此刻于麋對他也是非常的客氣。
“勞煩衛士回稟君侯,正禮已是被我勸動,書信今夜已經送出,不日即刻便可送往君侯的手上,還請衛士速速回返尸鄉,爭取在正禮的使者之前,面見君侯,替我陳明此事。”
衛士板著臉道:“放心,別看他的信使是先走的,但絕快不過我。”
“那是,那是,有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