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躺在牧署書房床榻上的劉琦被陽光晃醒,房屋外,清脆的鳥叫聲將他拉出了夢香。
劉琦揉了揉自己太陽穴,打著哈欠從床榻上直立起身。
他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卻發現自己穿著內衫,外面的衣服不知何時已經被褪去了。
這一段時間他也是過于勞累,因而昨夜不免喝的有些過于盡興了。
而且喝到最后,他最終竟也有些斷片了。
說實在話,劉琦也不是故意想喝醉的,但從打從征益州,一直到如今治理益州,劉琦實在是太過疲乏了,有些時候就不由得想放松一下…這一年的日子過得太過緊張。
位高權重的人,有時候所承擔的壓力與普通人遠遠不同,劉琦現在就體會到了這種感覺。
人不可能永遠都保持自律,特別是在精神承受高壓的情況下,不然那種高負荷的精神壓力真的會把人累垮的。
因此,時不時的,劉琦也需要一些釋放。
打著哈欠,劉琦站起了身,房間內已經被人放置了清水和方巾,還有他自制的牙刷和食鹽,用來給他洗漱用的。
劉琦剛剛拾掇完,房間的門開了。
蔡琰端著一碗清粥走進了房間內。
“伯瑜,你醒了?”蔡琰見狀欣喜地言道。
劉琦微有些錯愕的放下了手中的巾帕,疑惑道:“你怎么來了?”
蔡琰噘著嘴道:“什么我怎么來了?昨天一夜,都是我在照顧你,只是你自己不知道罷了。”
劉琦皺眉細細地尋思了一會…嗯,還真就是記不起來了。
蔡琰走到了劉琦的身旁,扶著他在桌案前坐下,然后親自為他抒發戴冠。
“你這段時間總是不回府,姐姐擔心你出事,故而讓我們姐妹中來一人到牧署照顧你,我便毛遂自薦來了,哪曾想你竟然喝成那副樣子。”
劉琦聞言,心中不由感動。
自己家的這幾個人夫人,對自己還真是沒話說,個頂個的好。
蔡琰給劉琦梳理完頭發后,束發戴冠,然后引著劉琦來到桌案邊:“伯瑜,咱們一起進大食吧。”
劉琦點了點頭,隨即端起到米粥喝了起來。
粥很香,與平日里府內的侍從熬制的粥味道不一樣,再加上案幾上那些清涼的小菜,雖然材料簡單,但頗有一番滋味的。
劉琦知道,這是蔡琰親自下廚的結果。
身為士族之后,又是當世有名的才 女,但卻并不影響蔡琰下廚,乃至于織布,她亦是一把好手,可以說她既有才女的雅,同時也有普通民女的賢。
明明有著冠絕天下的文采,卻絲毫不以為傲,平易近人且沒有架子,這是劉琦最欣賞蔡琰的地方。
半碗粥下肚兒,劉琦感覺胃里面暖乎乎的舒服多了。
“昭姬,你為何不吃?”蔡琰面前的粥碗還是一開始那么滿。
面對劉琦關切的神情,蔡琰嬌柔的臉上,出現了一絲絲的怪異神情。
“伯瑜…我,我吃不下。”
劉琦疑惑地放下了粥碗:“你這是有心事?”
蔡琰輕輕地搖了搖頭,道:“沒什么心事,只是…有些不舒服…”
“不舒服?”劉琦聞言皺眉道:“你生病了?”
“沒有…”
“嗨,你也真是的,身體不舒服,還來這照顧我作什么?我一會讓許鄲安排人送你回府,以后再有這種事,可莫要逞強。”
望著劉琦關切的申請,蔡琰的心中涌起了一股暖意。
“伯瑜,其實…其實我不是的病,我只是、我只是最近吃飯,偶爾會吐…”
“吐?”劉琦聞言先是一愣,但看著蔡琰臉頰上的那兩團紅暈,他驟然間突然一下子渾身打了一個激靈。
劉琦急忙站起身,繞過桌案來到蔡琰身邊坐下,伸手將她環抱在懷里,伸手撫摸著她的小腹,道:“該不會是…有了吧?”
蔡琰抿著嘴,溫柔地笑著,雖然沒有直言,但那個表情顯然是已經承認了劉琦的猜測。
劉琦見狀,不由哈哈大笑,他猛然一伸手,將蔡琰一個公主抱從原地抱了起來,在房中轉圈。
蔡琰嚇了一跳,緊緊地抱住劉琦的脖子,急道:“你這是干什么?別發瘋,當心傷著孩子!”
“放心吧,我手里有準!”劉琦笑呵呵地抱著她在屋中站定,道:“多久了?”
蔡琰搖了搖頭,道:“還不知道,不過我私下與嫣姐說過,她覺得最少應該有兩個多月了,估計是在江州那時懷上的。”
劉琦責怪她道:“既是這樣,那如何還特意跑來此處?萬一動了胎氣怎么辦?”
蔡琰笑道:“我至少應該將這事當面告訴你一聲才是啊,如何能不來。”
“倒也是。”劉琦恍然地將蔡琰放下,笑道:“我一會就讓人送你回去,你可莫要在亂走了,回頭我再讓醫官替你診斷一下,看看究竟是不是喜脈。”
蔡琰輕道:“估計應該就是了…對了,伯瑜,其實我今日來,除了告知你此事外,還有一事想與你說。”
“什么事?”
“當初入蜀時,你不是曾說,待平定益州之后,要為我們姐妹幾人補辦婚事么?”
劉琦聞言笑道:“我心里一直沒有忘記這個事呢,只是益州的政事太過繁忙,一時之間倒不出空來,不過該忙的事馬上就過去了,回頭此事定將補辦。”
蔡琰聞言喜道:“當真?”
“自然是真的,你回去跟阿姐說一聲,我與你們幾人的婚事,就在今年補辦。”
蔡琰走后,劉琦平復了一下喜悅的心情,來到牧署正廳,命人將今日需要閱覽的軍政諸事呈遞上來。
批閱了一個上午的公文,午時初,劉曄前來拜見。
見了劉曄,劉琦便將自己想要在蜀中辦大婚的事向劉曄說了一遍。
劉曄聽完之后,認真地思考了一會,道:“幾位夫人隨君侯多年,東西輾轉,南北行走,頗是辛苦,如今益州以定,鎮西稻亦已經開始種植,不出數載,君侯霸業可成,給幾位夫人補個大婚,也在情理之中。”
劉琦聞言笑道:“我也是這么想的…只是,這婚事,當如何操辦?”
劉曄向劉琦進言道:“君侯眼下有四位夫人,但是依末吏看來,這婚事不要分著辦,要一起辦,而且君侯成婚,雖然要做主聲勢,但一定要從簡,不可奢靡。”
“不可奢靡…”劉琦略微沉吟了一下,道:“為何?”
劉曄對劉琦道:“我大漢朝多少年來,厚葬之風在民間極盛,厚葬之風同時也直接影響婚假,但凡是有婚喪嫁娶,都是極盡奢靡,往昔的太平之時也就罷了,但如今乃是亂世,厚葬與盛婚嚴重影響軍民休養生息,以末吏看來,君侯當提倡薄葬薄婚,與民休息,并以身作則,為萬民之表率。”
劉琦聞言點了點頭。
劉曄的諫言非常中肯,也非常務實,深得劉琦贊賞。
“那就依子揚之諫吧,我這婚事,不需奢靡,同時下令,在轄地嚴禁奢華的婚喪嫁娶,與民休息,不可助長民間攀比之風。”
“君侯英明…對了,君侯,劉曄今日來此,還有一事想問君侯…聽聞君侯讓劉備為中郎將,另外遣其三將分別往南中,零陵,柴桑諸地鎮守,以曄看來,恐有不妥。”
“何處不妥?”
“劉備居于內,坐享中郎將的大權,而他又是君侯叔輩 ,聲望頗高,他麾下三將據說皆能征慣戰之人,讓他們分散于東西南三面,日后羽翼漸豐,恐劉備成尾大不掉之勢,還請君侯三思。”
劉琦聞言笑道:“子揚,你覺得劉備這個人如何?”
劉曄說道:“劉備此人,雖有能力,但我觀其面相,非同一般,舉手投足之間,盡顯雍容之氣,恐非久居人下之人。”
劉琦笑道:“既然你知道他非久居人下者,又為何覺得,我會過于放縱他呢?”
劉曄聞言一愣,似乎沒懂劉琦的意思。
“其實,我任劉備為中郎將之舉,實乃是在試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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