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琦后續的大隊人馬抵達了成都郊外,徐榮、太史慈、甘寧等人此刻正在此處駐扎,密切的監視著劉璋一眾人的一舉一動。
一旦他們有所異動,便立即誅殺。
當劉琦抵達了成都東部的平原之后,劉璋便立刻帶領著一眾手下,步行來至劉琦的馬前獻降。
他手持白綾,伸手有掾史替他托著州牧印綬,緩步來到了劉琦的面前。
“罪人劉璋,見過鎮西將軍,罪人無知,屢抗天兵,深悔不及,今特納上益州戶籍表冊,率益州本土軍民六十四萬戶,二百八十二萬口,歸降鎮西將軍。”
劉琦輕輕挑眉,他疑惑地看向身后的黃權,道:“這個人戶數量不太對吧?如我所計不錯,永和年間,益州本土的人口數就達到了五百多萬…這五十年的時間,人口就下降了一半以上?”
黃權拱手道:“不瞞君侯,其實蜀地表面上看似偏安寧靜,但實則多年來一直是戰亂不斷,光是永興、永壽、延熹年間,巴郡板楯蠻夷的在各郡縣的叛變次數就達到了二十余次,后孝靈帝在位時,亦是屢屢叛變,其中規模最大的一次,蠻夷甚至將兵馬打到了蜀郡、廣漢、犍為、漢中諸郡,規模之大牽扯了整個蜀地,戰亂連年人口銳減。”
王累在一旁接茬道:“后先帝以懷柔策平了蠻夷造反,但黃巾隨之猖獗,黃巾賊馬相糾賊軍十余萬,禍亂蜀中,劉焉入蜀,又與本土大族屢屢沖突,可以說益州這些年的戰事不斷,人口銳減也在常理之中…更何況,這表冊之中的人戶,并不包含漢中郡。”
黃權和王累的話,表面上聽著在理,但劉琦卻并不相信。
不錯,益州這些年的戰亂是沒停過,但還達不到尸骨遍野,民不聊生,禍亂不止的程度。
益州人口跟永寧年間相比或許是減少了很多沒錯,但也不應是表冊上的這么少。
但在劉琦看來,真正的戶口數太少,還是因為人丁隱瞞,農民依附于豪強,這種現象在整個大漢一直存在,在荊州也存在…但益州畢竟是偏遠閉塞之地,想來隱匿人口的嚴重程度還要遠遠超越中原各州。
而黃權和王累都是本土大族,這個時代莊園經濟橫行,到處都是隱匿人口,自然也有他們家族的一份,故而他們將責任推到戰爭上,也屬正常。
依照劉琦的估計,蜀中目下的人口,應該是被隱匿了百分之三十到五十。
但劉琦并不點破,這種事大家心照不宣,不能拿到明面上來說。
劉琦揮了揮手,命人接過劉璋手上的白綾,以及他身后隨行人員手中的戶籍表冊。
然后,他伏下身子,對劉璋言道:“叔叔,上馬吧。”
劉璋起先有點沒反應過來,呆呆的愣在原地,但他很快就反應過來。
欣喜異常的走到了劉琦給他預備的一匹戰馬旁邊,與劉琦一同向著成都城內走去。
而成都的城門,此刻早就已經打開了,吳蘭和雷銅站在城門外,默默地關注著遠處的情況。
眼見劉琦等人來了城門前,二人急忙上前拜見。
劉琦安撫了吳蘭和雷銅,并讓吳蘭隨自己的荊武卒親衛前往雒城去見他的兄長吳堀。
劉琦向他們保證,一定會善待他們的族人。
吳蘭和雷銅感恩戴德,表示愿意誓死效忠劉琦。
進了成都之后,軍隊行駛在街道上,劉琦一直沒有再和劉璋說話,這導致劉璋心中很是惶恐不安。
終于,他憋不住了,問劉琦道:“敢問鎮西將軍,您…打算如何處置我?”
劉琦搖了搖頭,道:“族叔問錯了,不是我打算如何處置你,而是陛下打算如何處置您!劉某只是奉了朝廷旨意,來益州赴任的…至于如何處置族叔…”
劉琦伸手指了指天上,道:“那是上面的事情,與我無干。”
劉璋聞言頓時急了,他匆忙道:“鎮西將軍!我服了,我是真真的服氣了,我不想當什么益州牧了,只求能夠安心的當一個富家翁足矣,還請您奏疏于朝廷,向天子陳明劉璋的歸順之誠…嚴君在世時,雖民間有傳言他悖逆于朝廷,但那都是傳言啊!況且嚴君也曾有功于社稷啊,如今家嚴已死,昔日之事,一概與我等小輩無關啊…真的!”
劉琦伸手拍了拍劉璋的肩膀,道:“好說,好說…族叔放心,我一定會盡量替你向朝廷美言,雒陽那邊的詔書一日不下,叔父便可一日安居于益州,但詔書一旦下達了…”
說到這,劉琦頓了頓,道:“朝廷的詔書下了,我就得按照朝廷的詔書辦事了,還請族叔勿怪。”
劉璋:“…”
很快,劉琦的奏疏就被使者送往了雒陽。
士孫瑞,趙仆等人親自持劉琦的奏疏,來見王允。
“這小子,真是奸狡啊。”王允捋著須子,看著劉琦的奏疏,臉上的表情變幻莫測,但隱隱之中,還是能品出幾分惱怒之意。
士孫瑞道:“太傅,劉伯瑜上了奏疏,言已經收繳了劉焉昔日打造的違規車輿,并生擒了劉璋,今特上奏疏,來請朝廷之令,詢問如何處置?”
王允捋著自己白花花的須子,道:“哼,該上奏疏的時候不上,不該上奏疏的時候,他比誰上的都勤…派人回復劉伯瑜的使者,違制車輿和劉焉的遺子,就讓他就地處置了吧。”
趙仆猶豫了一下,道:“太傅此言…可要明詔頒布?”
“明什么詔,一個反賊而已,殺他還需要明詔么?”
趙仆嘆息道:“可是那劉琦的使者曾言,事關重大,劉鎮西不敢擅專,非得有天子名詔,方可行事。”
“混賬!朝廷的詔書,是他說想要就想要的么?難道我大漢朝的天子,還要詔書寫明要處斬自己的親叔?天子的名聲還要不要了么?他劉伯瑜受眷天恩,難道連這點事情,都不能替陛下分擔?還算什么忠臣!”
士孫瑞好趙仆聞言,只是尷尬的笑著,并不言語。
劉伯瑜若是真能替天子承擔這個惡名,只怕也不會派人來請詔書了。
不過王允如今在朝中已經是一言九鼎,無人敢反駁他,他既如此說,士孫瑞和趙仆便也不敢不辦。
“中原的形勢怎么樣了?”王允出言問二人道。
趙仆向王允拱手道:“稟太傅…中原那邊,公孫瓚和劉備被曹操給打慘了。”
“哦?”王允聞言吃了一驚,道:“公孫瓚原是邊郡名將,那劉備自打到了大司馬麾下之后,也是屢次立功,更兼麾下有幽州兵士,難道憑他們二人的勢力,尚不能勝曹孟德?”
趙仆嘆道:“曹孟德用兵之能,卻是超乎想象,劉備和公孫瓚這一仗已經是損兵折將,曹操借平定公孫瓚和劉備之機,又強取了陳留,張邈自盡,兗州名士被曹操屠戮大半,豫州北地半境被曹操借征糧的借口收于囊中,袁紹又在魏郡大破黑山軍,如今這兩人聲勢震天,勢力發展極為迅速…此二人崛起,對我雒陽極是不利。”
王允站起身來,開始在廳堂內來回踱著步子。
“先是一個劉琦,如今又是曹操和袁紹,這三人如此發展下去,讓我雒陽朝堂,日后如何立足于天下?憑呂布的并州軍士,怕是不足矣保我雒陽。”
士孫瑞向著王允拱手,諫言道:“太傅,我們目下雖然已經在河南尹和京兆之地募兵,但兵卒的數量和戰力,短期內怕是無法和這幾人抗衡,特別是袁紹和曹操乃是同盟,他們二人幾乎控制北地大多數的州郡,劉琦橫跨荊益之地,領土之大無人可及…若想短期內增加實力…要不…要不…”
“要不如何?”
“要不就去招降關中的西涼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