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樓上,突然一箭射了下來,正中在在鄧賢的心口。
鄧賢本以為自己一嗓子可以呼開成都的大門,哪曾想,這一嗓子吼完,迎來的竟然是射心的一箭!
鄧賢甚至連殺死自己的人是誰,都不知道。
“嗚嗚嗚!”
隨著鄧賢落馬,成都的城樓上,響起了讓人心悸的號角之聲。
緊接著,便見城頭出現了一眾兵士,他們拿著軍械,不成規模的橫排矗立于城頭,身上的服飾并不統一,一看就是臨時組建的軍隊,看起來有些不倫不類。
若是換成平時,劉璋等人一定會嘲笑這城頭上站立的烏合之眾,但是現在他們委實沒有這個心情。
劉璋驚恐地看著城頭上的那些士卒,色厲內荏地高喝道:“爾乃何人?竟然敢害我手下!難道爾等不知我是何人么?”
“哈哈哈哈!”
一陣爽朗的笑聲響起,隨手便見兩個全副武裝的大漢來到城頭前。
“如何不認識,我等又豈敢不認識?你化成灰,我們都認得!主公乃是益州之主,這蜀郡境內,何人不知啊?”
劉璋瞇著眼睛看過去,依稀間看的不是很真切。
他也有些想不起來眼前的這個人是誰了,但瞅著確實眼熟。
“這是何人?”劉璋急忙問左右道。
旁邊,有泠苞向劉璋諫言道:“那是雷遇的弟弟,雷銅!前方主公聽從張松諫言,將他從綿竹調來了成都…”
劉璋聞言,不由一陣頭暈眼花。
當年,東州士雷遇和吳堀,都被劉焉派出益州協助劉瑁對付賈龍,可陰差陽錯之下,那些東州士全都變成了劉琦的屬下。
劉焉在益州是依賴東州士的,雖然他深恨這些背叛者,但為了大局著想,卻不敢對他們的家人輕舉妄動。
但就算是不能動其家眷,但劉焉還異常惱怒,他從來都不是吃虧的人,因而對雷遇,吳堀,吳懿三個人的族人異常苛刻。
這幾年,三族之人在益州的日子非常不好過。
而劉璋前番也聽從張松的意見,將這三族中人派遣到了成都,以免在綿竹掣肘,畢竟益州內憂外患,將一些有潛在風險的人遣送到離綿竹較遠的地方,比較妥當。
但劉璋還是年輕,他當時沒有想到,自己有一天會放棄綿竹,跑到成都來避難。
劉璋其實沒有細想,他若是深思,就會想到自己是讓張松給玩了。
因為就算是吳蘭和雷銅二人的族人來了成都,憑成都令和他麾下郡國軍的數量,也不是吳蘭和雷銅這倆人就能輕易奪城的。
但張松是蜀郡成都人,又出身于大族張氏,只要他暗中做牽線,讓吳蘭和雷銅認識了成都令,有了張松的介紹,成都令對二人必無防備,則日后二人在暗地里謀算成都令,成功的概率就會非常大了。
劉璋縱馬向前,來到距成都城下的安全距離外,憤怒地喊道:“雷銅!吳蘭!你們這兩個鼠輩,我父子對你們不薄,你們焉敢反我?”
吳蘭在城上喝道:“劉璋,汝父子入蜀之后,不思體恤益州軍民,反倒是道姓你數,為了自家權柄屢害蜀人,我等族中之人這些年來備受欺凌,你還言不薄,今日老天也容你不得了!”
雷銅大喝道:“劉璋,你今日即死無葬身之地也!”
說罷,便見雷銅重重地一揮手,高聲道:“放箭!”
話音落時,便見城樓上的兵卒開始向著城下放箭。
箭雨的威力不是很強,且射的淅淅瀝瀝的,勢頭不猛,起不到什么殺傷性的作用。
但即使如此,對于此刻跟隨在劉璋身邊的一眾人來說,這波箭雨就如同壓倒他們心理防線的最后一根稻草了。
劉璋一眾風塵仆仆,逃避追殺的來到了這里,如今卻連縣城都是人家的了…
隊伍之中,已經有人蹲在了地上,放聲大哭起來。
城下亂成一團,有哭喊的,有喪失生存意志沉默不語的,有破口大罵的,亂糟糟的成了一團。
“不要亂!不要亂!”劉璋一邊大吼,一邊又對城頭上的雷銅和罵道:“兩個狗賊,待攻破城池之后,定將爾等全族盡誅!”
“是嗎?”
吳蘭笑著搖了搖頭,在城上扯著嗓子呼喊道:“主公還是看看身后的情況再說吧,主公若能邁過今日這一道坎,吳某伸著頭讓你砍!”
說罷,吳蘭伸出了手,向著東面的方向指了一指。
“主公,荊狗追上來了!”泠苞在劉璋身邊驚恐地喊道。
劉璋轉頭望去。
身后的沙塵漫天,荊州的前部兵馬已經出現在了己方的視野內,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向著成都的方向快速移動。
劉璋的臉色煞白,說話的語調忽高忽低,還有些磕巴,很顯然是嚇壞了。
“怎么、么這么快就追上來、來了?黃權和王累竟連這一時半刻都擋不住楚人?著實是、是兩個廢物!”
但眼下即使他再怎么喊,也不管用了。
荊州軍已經準備發動進攻。
眼見距離益州軍近了,徐榮高舉戰刀,沖著身邊的騎兵們喝道:“兄弟們,沖啊!這是最后一戰,戰后,三軍將士皆可論功行賞了!”
“殺!”
“殺!”
荊州軍的戰馬驟然加快了,大隊人馬沖著益州軍的軍陣快速沖來,戰馬踏地,發出雷鳴般的巨響。
益州一眾此刻根本沒有戰意,看著已經開始加速的荊州軍,劉璋身邊的一眾掾吏紛紛圍在他身邊,哭喊著哀求他:
“主公!投降吧!”
“主公,獻降吧,前浪后虎,我們已經沒有退路了!”
“主公,此時不降,我等死無葬身之地啊!”
“主公,那劉伯瑜那是至誠君子,斷然不會加害主公的…主公,降了吧!”
望著遠處那些向著己方拼命沖來的荊州銳士,再看看四周這些毫無戰意,只是一個名哭喊的要讓自己投降的手下…劉璋徹底絕望了。
眼下,他就是想跟荊州軍拼命,怕是也拼不起了,因為身邊已無人肯支持他。
沉默了半晌之后,卻見劉璋突然大手一揮,告訴手下人道:“告訴三軍將士…歸降!”
隨著劉璋的將令下達,益州軍所有的將士紛紛跪倒在地,他們放下了手中的旗和兵械,沖著對面的敵軍高聲大呼:
“愿降!”
“愿降啊!”
“號令三軍,分陣包夾,然后止步!”徐榮看清了對面的情況,立刻對身邊的傳令兵下達了命令。
馬軍在平原上擺開沖鋒陣勢的時候,很難迅速停擺。
這樣容易使后隊踩踏前隊,造成巨大的損失。
因此,徐榮傳令,讓馬軍分為兩對,在沖鋒時調轉進攻方向,改沖陣為包夾,待軍馬分成兩路一左一右將對方包圍起來之后,這樣一來進攻的路程增加,沖鋒的勢頭便會逐漸降低,如此再停軍歇馬,可保無憂。
“嗚嗚嗚!”號角聲響起在成都城門前的平原上。
荊州軍的馬軍分成了兩部,一左一右的將城門前的益州軍包圍了起來,隨后一眾騎兵停軍歇馬列陣,謹慎的觀察著那些跪倒在地的益州軍的舉動。
但凡是他們敢有所動作,徐榮依舊會立刻下令強攻,絲毫不會拖延。
可益州軍的降意是真的。
荊州騎兵歇馬之后,益州軍的使者前來向徐榮稟明,劉璋想要獻降的誠意。
徐榮轉頭看向身邊的太史慈和甘寧,問道:“依照二位之見,如何?”
太史慈道:“權且勿動,先派人稟明君侯才是。”
徐榮小鎮地轉頭看向那使者:“聽見了吧?讓你家劉季玉先等一等,待我家君侯到了,再做論處不遲。”
太史慈派遣快馬,飛馬去后軍向劉琦稟報。
劉琦得到了消息之后,立刻說了兩個字:“準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