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詡的想法令劉琦感到敬佩。
毒士到底是毒士,一招制敵,毫不含糊,而且看事情的準確程度遠非一般人可比,還在劉琦之上。
老毒物的名頭不是浪得虛名。
張允指揮衛士署的衛士去巴郡探查消息去了,而劉琦這邊,則是與賈龍和任岐聯合,開始制定進攻雒城的計劃。
在賈詡的計策沒有布局完成之前,劉琦還是要和賈龍、任岐充分合作,力爭將雒城這塊難啃的骨頭給啃下來。
劉琦得到了張允、蔡勳的支持,再加上賈龍和任岐的兵馬亦到,圍攻雒城的兵力頓時就增加了將近一倍。
兵力暴漲的聯軍,開始對雒城發動了猛烈的進攻。
當年七月,以荊州軍為主力的聯軍,開始向雒城發動攻略。
一個月內,聯軍向雒城發動了四次進攻,但最終的結果都是無功而返。
畢竟還是太難打了。
雒城地處龍泉山脈之中,其東西兩面雖是平原,但南北兩面卻依山傍水,地勢險惡,無法展開大規模的進攻。
所以對劉琦等聯軍而言,他們的進攻支點也只有東面。
東面雖是平原,但也是雒縣城防最為堅固的一面,再加上劉璝的精銳兵將都集中在東面,想要打下東面的縣城,實無疑于癡人說夢。
四次進攻,賈龍和任岐也算是盡了全力,但因為分屬不同,且沒有統一指揮,每一次取得的效果都不大,最終雒城紋絲不動,但聯軍方面卻損失不少。
賈龍,任岐等人皆因此異常苦惱。
本來他們想在這場攻堅戰中算計劉琦和劉璝,讓他們互相拼殺消耗殆盡,再坐收漁翁之利…
但就現在的情況看來,想要打下雒城,別說是漁翁得利了,就算是三人同氣連枝,共同進退,想要在短時間打下雒城,也殊無可能。
賈龍和任岐兩個人針對著雒城望城興嘆,但劉琦卻借著這次機會,觀察到了一些他想要觀察的東西。
任岐的軍隊且不說,但賈龍麾下的兵將確實極為悍勇,特別是他那數千的叟兵。
這些叟兵雖然沒有經過郡國軍一樣的訓練操演,但是那股不畏生死的戰意和敢于拼命的氣勢,確實讓人嘆為觀止。
不僅僅是益州軍,即使是身為賈龍盟軍的荊州軍,也被他麾下叟兵那強大的戰意所震撼了。
荊州軍中,有不少軍士的前身是山越和荊蠻,他們在沒加入荊州軍前,也是如同那些叟兵一樣,打戰不顧生死,猶如野獸一般。
但隨著加入正規軍的時間愈長,這些荊蠻和山越出身的士卒在戰術和體力上越發精進,作戰起來的手段也愈發高明,但是那股曾經隸屬他們特有的原始戰意,似又退化。
但是,在見到了賈龍麾下叟兵的戰意之后,荊蠻士卒和山越那被塵封已久的原始蠻性,仿佛又被激活了一樣,他們身體中代表原始獸性的血液,再一次的開始燃燒沸騰。
雖然沒有打下雒城的東門,但是進攻的聯軍在士氣方面卻是越發的高漲了。
相反的,那些穩穩守住了城頭的益州軍在士氣方面,反倒是遜了進攻方一籌。
“賈公,你麾下的叟兵勇猛,攻起城來不要命,著實是讓劉某刮目相看,賈公未進蜀地之前,麾下似乎并沒有這些叟兵吧?”
聽了劉琦的詢問,賈龍遂笑道:“這些軍士,都是賈某在巴郡之地招募而來的,畢竟我等乃是蜀中人士,對于本地夷民的情況,要比君侯熟悉太多了。”
劉琦感慨道:“其實,這樣的軍士,應該是越多越好,賈公既然與巴郡的夷民相熟,為何不多招募些這樣悍勇的軍卒來?眼下攻打雒城,我軍最缺的就是悍卒了!”
賈龍聞言略有些猶豫:“這個?”
劉琦微笑道:“賈公有何憂慮之處?”
“不瞞君侯,賈某雖有能力招募更多的叟兵,怎奈糧秣不多,恐支撐不了這般多的士卒的軍需用度。”
劉琦聞言,不由哈哈大笑:“賈公這話簡直是在抽劉琦的臉,有劉琦在此,軍糧自有籌備,何勞賈公煩憂?你只管募兵,若是糧草不敷,只管找我來要便是!”
賈龍聞言,不由大喜過望,忙道:“君侯放心,賈某必然竭盡全力,此事交給我便是。”
劉琦滿意地點了點頭,又看向任岐:“任府君久在犍為郡,難道就不能招募些精銳的叟民前來助陣么?據聞蜀郡以南的叟民數量可是遠遠的多于巴郡之民的。”
任岐哈哈大笑,擺著手道:“嗨!君侯這話可是問到點子上了,犍為郡的叟族雖多,怎奈任某與他們一向就不甚對付,每年光是平定他們的暴亂,就得動用萬余軍士,別說招募叟族為軍了,他們看到咱老任,都恨不能摘了咱的腦袋…這叟族之兵,任某卻是萬萬招募不來的。”
劉琦心中暗道,好一個外表爽朗,內心奸詐的老狐貍。
“話雖如此,劉某還是希望任府君能夠試上一試,畢竟眼下攻破雒城,對我等才是首要大事,其余的恩怨,可以適當的放一放,這點任公可得向賈公學習才是。”
任岐拱手朗聲道:“既然君侯吩咐任務于咱,那任某自當盡心盡力,便是辦不成,也要去辦。”
劉琦暫時的點頭道:“甚好。”
少時,任岐和賈龍告退,一直待在劉琦身后,默不作聲的賈詡道:“這個任岐,看似粗狂,但實則有些事上,比賈龍聰明。”
“是啊,不太好糊弄。”劉琦長嘆口氣,道:“先生,我衛士署的人已經和巴郡的七姓夷王樸胡聯系上了,并向對方表達了我的誠意,就傳回來的信來看,樸胡似乎對我給予的承諾很感興趣。”
“那些夷民常年受蜀中豪強壓迫,大多人都是食不果腹,賈龍只是代表豪強少許恩惠,便引得樸胡為他支援人丁,君侯許之以重利,樸胡斷無拒絕之理,只要在適當的時機,我們與樸胡里應外合,想要接管賈龍的軍隊不難。”賈詡淡淡言道。
“那個任岐怎么辦?”劉琦似笑非笑地道:“這個人,做事似乎還蠻有心計的。”
“不難,算計不了他,找個機會釜底抽薪就是了。”賈詡很是隨意地回答。
劉琦斜眼輕掃了賈詡一眼,暗道這家伙當真是鐵石心腸,做事果斷。
什么難事,放到他那里,似乎都猶如吃飯嚼豆子一樣的簡單。
數日之后,劉琦派往巴郡的衛士,暗中返回,向劉琦稟報,說是七姓夷王樸胡,答應了劉琦的請求,愿意侍奉劉琦,并按照劉琦的命令行事。
畢竟,對于巴郡夷民來說,劉琦提供給他們財貨,資源,糧秣…甚至是他們最視為珍寶的稻種。
劉琦下給樸胡的第一個指令就是,讓他繼續為賈龍輸送夷民,但前提是,這些夷民一定要以部落援軍的方式去支援賈龍,也就是要由夷民首領自己執掌,不可讓賈龍全盤操縱。
于是,賈龍向樸胡提出了增加兵源的要求之后,樸胡直接派遣他麾下的三名夷部首領,率領一萬五千的精銳夷民開奔前線,前來增援雒城的戰事。
而賈龍與巴郡夷民合作的消息,也在劉琦的推波助瀾下不脛而走,開始在蜀中散布開來。
蜀郡和廣漢郡的諸多豪強聞之,明面上不說什么,但暗地里都對賈龍心涼。
至于雒城方面,劉璝在知道了賈龍又從巴郡調來增援之后,頓時感覺頭都大了。
說實話,前四次的攻城,雒城雖看似堅挺,但實則也有好幾次搖搖欲墜陷入危機,軍士們也損傷不少,若是對方再增兵,這雒城究竟能不能堅守住,劉璝也說不準了。
無奈之下,他急忙向綿竹方面尋求增援。
劉璋在知曉賈龍聯合夷民之后,亦是緊張不已,連忙召集諸人商議。
會議上,便有張松當眾站出班來,表示想要前往雒城前線,為抵御敵軍盡上一份力。
劉璋大加贊許張松的忠勇,當下便派他前往,代表自己前往前線慰軍。
張松領命,臨行之時,又向劉璋諫言,說是東州士吳堀,吳懿眼下都在劉琦帳下,他們的族中家眷不可使其居于綿竹,當速遣往他處,以絕后患。
劉璋聞言,有意盡誅吳懿和吳堀的族人。
但張松卻告訴他,此時乃是危機時刻,若是擅殺東州士,恐人心不附,還應以安撫和防范為主,不如將他們盡皆派往成都,遠離綿竹中樞,以免內亂。
劉璋聞言,深覺有理,便應了張松所請。
他將雷銅,吳蘭等人遷往成都,以免禍亂綿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