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天畫戟是劉琦贈送給呂布的禮物,這一次的大戰,還是呂布第一次將它使用在實戰之中。
而牛輔也是成了自方天畫戟出世后,第一個栽在其小枝下的成名人物。
牛輔的死亡,瞬息間便令他麾下的西涼軍士卒們的士氣瓦解崩潰。
西涼軍士兵是能征慣戰,悍不畏死,但卻也分什么時候。
若是在有利可圖的情況下,他們自然是敢打敢殺。
如今連牛輔都死了,但凡不是傻子,就肯定能看出這場仗并州軍已經是贏定了。
對于一場已經完全沒有好處的戰斗,西涼軍又為何要執意的戰下去呢?
主帥死了,這個戰場之上,已經沒有什么東西可以作為支持他們戰斗下去的信念。
牛輔死后,場間的西涼兵做鳥獸散,皆各自逃竄。
呂布猛然一拉馬韁,便見嘶風赤兔馬的兩只前蹄猛然抬起,發出了高昂的廝鳴聲,外觀和威勢都極其雄壯。
緊接著,便見呂布放聲怒吼道:“擅逃者死,降者一律不究!”
呂布的聲音很大,震動四野,響徹在場間西涼軍每一個人的耳膜,有一半的西涼兵在猶豫了一下之后,皆轉頭跪拜在地,請求歸降。
但還是有一半人不管不顧的四下逃竄。
而也就是在這個時候,呂布身旁的并州狼騎出動,緊隨那些逃跑的士卒,在后方死死的咬住他們,似乎不打算放他們離開,誓要將這些不肯投降只是逃跑的人斬盡殺絕。
“很好!”
呂布滿意的縱馬在場間來回奔跑了兩圈,看著這些恭順的降兵,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神情。
他轉頭望向鄒氏逃走的方向,嘴角勾起了一絲冷笑。
隨后,他便沖著魏續喝道:“走,隨我往東郊去追擊敵軍。”
別人不知道呂布為什么這么積極的往東郊去追,魏續心中可是跟明鏡似的。
那女人的樣貌適才魏續也看到了。
說實話,魏續這個人可不好色,但他看到這個女人之后,心中竟然也升起了一股占有欲和蹂躪的沖動,可想這個女人有多勾人。
這樣的女人,若是讓呂布給搶回去了,那自己的表妹嚴氏今后的日子可怎么過?他這個呂布的小舅子,豈不也是名存實亡了?
當下,便見魏續縱馬攔在了呂布的面前,道:“溫侯不可追了!”
呂布一見魏續攔他,頓時必然大怒,道:“你干什么?”
“王太傅有令,只是讓我們劫掠宛城,殺死牛輔,收攏輜重和敗兵,如今宛城已經攻克,牛輔亦已經戰死,我們不可再追其敗兵了!”
呂布的眉頭在一瞬間就皺了起來,顯然是極其不滿。
“為何追不得?西涼軍在郊外很有可能還有大營,那里說不定還會有輜重,若是能夠奪下,對我軍一定是大有裨益!這點小事,難道你還想不明白么?”
魏續心中暗道我有甚想不明白的!明明就是你看上了那女人,還非要說搶什么輜重。
“溫侯,王太傅軍令,我等不可不尊啊,太傅不讓我們過于追繳,也是怕這宛城離新野、襄樊極近,萬一惹了荊州軍過來與我們廝殺,只怕后果是得不償失…。”
“滾開!”
呂布見魏續一個勁的阻攔,頓時勃然大怒,將畫戟一揮,差點沒打到魏續的兜鍪:“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更何況是太傅之命,此時此地,一切皆由我做主。”
魏續見呂布動了真怒,嚇得一縮脖子,忙道:“是、是。”
呂布不在管魏續,而是招呼手下的精銳,直奔著東面而去了。
此時的鄒氏在幾名西涼兵侍衛的保護下,奔著東面的大寨匆匆而走,眼看著就要到了郊外答應。
突然間,后方響起了一陣劇烈的馬蹄聲和呼喊聲。
鄒氏的俏臉一下子變的煞白,連一丁點血色都沒有了。
“這可如何是好…”鄒氏駕著馬在原地打轉,完全著了慌沒了主意。
就在這個時候,突聽前方也響起了一陣馬蹄聲。
“來者何人?”
西涼侍衛們急忙護持在鄒氏的身前,但卻在她的示意下,又再次閃開了一條通路。
鄒氏來了南陽郡也有一點時日了,自然是熟悉本地的口音。
前方出現的人,所操的口音與呂布一眾的北地口音完全不一樣,是地地道道的南陽味兒。
“妾身鄒氏,乃是中郎將張濟妻室,如今被并州的賊子呂布追趕,不知諸位是何方高士,可否救妾身一救。”
對面那出現的幾騎交頭接耳的說了幾句,然后便對鄒氏道:“隨我們來吧!”
然后,那幾名南陽郡的騎兵當先,而鄒氏等一眾則是緊隨其后,后面呂布一眾的聲音越來越近,聽的鄒氏的心猶如小鹿亂撞一樣,‘噗通噗通’的幾乎都要跳出了胸口。
她生怕后面的并州軍追上來,而自己又沒有隨這幾名荊州軍士找到他們的主力軍。
畢竟,就鄒氏的角度而言,她是寧可落到荊州軍的手中,也不想掉入并州軍的虎口。
董卓麾下的并州軍和涼州軍,在禍害荼毒京兆、司隸的齊民黔首之時,她也是旁觀者。
身為中郎將張濟的后妻,自然是沒有人敢動她的…但她卻曾親眼看見過涼州軍和并州軍是怎么奸女的。
就在那官道之上,在一雙雙眼睛的緊盯之下,一個女人就被剝光了衣服,被七八個并州軍排隊凌辱之后,還被他們用馬鞭子抽趕逃跑,而那些狼騎的士卒則是光著膀子,騎馬在后面用弓箭戲殺她。
鄒氏說什么也不想讓自己落到那般的下場。
不多時,卻見前方出現了一座大營,而那幾名荊州軍士便將鄒氏一眾引入進了大營之內。
在進營前,鄒氏心中感覺很奇怪,這處大營是宛城的西涼兵的么?牛輔適才應該就是要引眾人來此吧…可眼下,怎么到處都是荊州軍卒?
不多時,便見一名年紀很大的戰將率眾騎馬來到鄒氏的面前,那引路的幾名騎卒上前,低聲對他說明了情況。
黃忠抬頭看了看一眾人西涼軍,最后將目光落在了鄒氏的身上。
“夫人是張中郎將的妻室?”
鄒氏急忙道:“妾身見過將軍。”
“夫人勿要驚懼,某乃是中郎將黃忠,直屬于鎮西將軍統管,我家劉鎮西與牛將軍和張中郎將,昔日定下了唇齒之盟,乃屬盟友,正所謂唇亡齒寒,黃某屯兵新野,探知呂布要來襲擾宛城,唯恐牛、張二位將軍被呂布打的措手不及,故而特來支援,只可惜到晚了一步,讓牛將軍受難,心實愧也。”
說罷,卻見黃忠伸手指了指寨內,道:“這處大寨乃是貴軍屯兵之處,只是可惜黃某趕來之后,這大寨的人都已經走的差不多了、跑的跑,散的散…”
鄒氏聞言,心不由向下一沉。
“不過夫人放心,黃某人奉劉鎮西之命前來援助,既是盟友,那就自無不幫之理,夫人且入內寨少歇,待擊退呂布,黃某自會請示劉鎮西,讓夫人平安回到家人身邊。”
鄒氏聞言,心中感動,眼眸中淚光閃動。
“既如此,多謝劉鎮西…多謝將軍了…”
不多時,便見呂布率兵來到了黃忠所在的大寨前。
但他此刻并不知道此刻寨中的人是荊州軍,還以為是依舊鎮守在東郊的西涼兵。
呂布舔了舔自己跌嘴唇,握緊手中的方天畫戟,一拉赤兔馬,高聲喝道:“兒郎們!前面就是宛城西涼軍最后的屯兵之地,這窄窄的木柵欄后面,是他們的糧食,軍械,鎧甲,兒郎們,我的草原狼們!沖開柵欄,去撕咬對方的身體吧,今日讓我們放手捕獵,用敵人的頭顱來證明你們的榮光…隨我沖啊!”
隨著呂布的聲音落下,便見他帶來的并州狼騎和并州士族一邊如同狼一樣的高聲呼喝,一邊揮刀向著黃忠所在的宛城東郊屯營而去。
暗夜中看去,他們就象無數張牙舞爪揮舞著戰刀魔鬼,卻又象黑夜中的風一樣無聲無息。
營寨的大門已經被黃忠關上,但是并州軍們卻都有套索,他們沖到東郊大營前,揮動長索,套住營門,然后幾個人拽一股繩,分為數隊,拼了命的向后狠拉著。
塵土飛濺,一條條繩索被崩得筆直。
“咯吱——咯吱——轟——”營門搖晃著,終于重重的倒了下來,砸起漫天的塵土。
“營門已破!沖啊!”
“殺盡西涼軍!”
“搶啊!搶!”
緊接著,便見并州軍在呂布的帶領下,狠狠的向著營內沖去,他們就像是暗夜中襲卷而來的潮水一樣,迅狂了大營的前門,向著寨內瘋狂的奔涌,猶如驚濤拍岸風卷殘云。
但是,在他們想象中的,營內敵軍四下潰敗的情形并沒有出現在他們的眼簾中。
而在寨門后邊,那空地中央,是嚴陣以待,擺好了陣勢的荊州軍。
大盾,長矛,強弩等利器,一樣不缺。
而為首的戰將,橫刀立馬,毫無所懼的觀望著對面的情形。
“呂布,出來與某說話!”
在聽到這一聲喊叫的時候,呂布的動作很明顯的都停頓了一拍。
他詫異的向著大營內看去,暗自嘀咕道:“黃忠?怎么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