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風法正…”文聘默默的念叨了兩句,然后搖了搖道:“我對汝等這些士林中人并不了解,你若真有才華,回頭自去南鄭自報履歷,送名刺于郡署中,經過考察若確實是可用之才,郡署自會調用,與我何干。”
法正面對文聘的冷漠好不尷尬,只是笑道:“我等雖對自身才華頗有信心,然還需將軍替我等向漢中郡守多做引薦,畢竟世道如此,誰也是超脫不得的。”
文聘心中哼了哼,暗道站在你面前的,便是信任的漢中郡守,還需做什么引薦?只是你自己心中不知罷了。
不過文聘對法正這種不惜以傷害他人,得罪旁人的方式來彰顯自己的方式很不喜歡。
這樣的人,有沒有才他不清楚,但他肯定的是,法正著實是有些適才傲物,這個人怕是沒什么善良的品性。
就在這個時候,卻見蔡琰漫步走了過來,對法正道:“法先生適才所言劉焉治蜀的弊政,小女子在一旁聽了半晌,覺得先生所言確實是頗有見地,只是若是要改變這弊端,又當以何政替之,還請先生指點一二。”
法正和孟達同時轉頭看向蔡琰,一時間皆是一愣。
不想此處竟然有這般美麗氣質又好的女子!
此等絕色美人,二人還真就是頭一次見,真是太養眼了。
“不知小姐芳名?”法正拱手問道。
蔡琰輕輕額首道:“小女子乃是長沙學宮的五業從事,此番奉劉荊州之命,攜學宮典藏前來拜會劉府君,行至此處,乃與文將軍聽了先生適才之言,甚覺有理,深感先生遠見卓識,蔡琰在荊楚之時,也見過不少當世奇才,卻未見如同先生一般洞察時局者,故厚顏特來向先生請教。”
蔡琰的名字雖然不像是當世名士那般的有名,但在經學治典以家族為祭奠傳承的時代,其憑借其父蔡邕之名,其才女之名可謂傳播于世,很多人都知道她。
更兼當世能給學宮當從事的女子,放眼望去似乎也只有蔡琰一個,如今可算是天下聞名了。
法正和孟達雖是扶風郡人,卻也能知曉蔡琰的名字。
法正略作思索后,大喜!
他再度看向文聘,道:“不想在此能夠見到蔡大家,實乃法某之大幸,適才聞蔡大家稱這位將軍姓文…莫不是昔日隨劉伯瑜,北上護君的荊楚名將文仲業乎?”
文聘暗道這法正反應倒是快。
蔡琰微笑道:“小女子不才,愿聽先生指教。”
法正連連擺手道:“不敢,不敢…既然是蔡大家相詢,那法某就先行獻拙了。”
說罷,便聽法正笑呵呵地道:“劉焉功利心甚重,到了蜀中不修德政,先行強迫各方歸順,以強壓人,至使蜀中法度混亂不堪,若想整頓此弊政,當先理強,后理弱,理強為力行法治,限打蜀中專權自恣者,理弱乃是扶持黔首,飲水灌溉,在益州平原上發展農耕,行法教化和一,法理并用,威德并行,以訓章明法,勸善黜惡,方能使蜀中安泰。”
蔡琰頗為驚訝地看著法正,驚道:“此些理論與我經學世家中人所秉持之道,大不相同,先生何許身份,竟敢出此言也?”
法正微微一笑,擺手未言。
反倒是一旁的孟達替他說話道:“蔡大家有所不知,我這位好友,乃是玄德先生之孫也。”
蔡琰聞言大感驚奇。
所謂的玄德先生,指的乃是扶風郡的名士法真,其人于諸子百家和讖緯之學造詣極高,乃是三輔名士,其人在四年前才剛剛去世,享年八十八歲。
法真的名字,饒是蔡琰也如雷貫耳。
她驚訝的看向孟達,奇道:“先生莫不是誆騙蔡琰?”
孟達似是很滿意美女的驚訝模樣,得意洋洋的道:“此等大事,如何能隨意就騙的?”
他那副樣子,仿佛他眼下吹噓的并不是法正的爺爺,而是他自己的親祖宗一樣。
蔡琰見孟達的樣子不似作偽,遂奇道:“法先生既然乃是名士之后,那便是正統的經學世家子弟出身,憑你的出身和家室,只要能夠在扶風郡弄到通行符傳,入住各地的驛館想來也不是什么難事?為何卻要住在這寒門子弟扎堆的義舍?”
法正笑呵呵地道:“我雖能住驛館…這義舍,我亦是頭一次聽聞,原先從未見過,故而心中好奇,特來一觀。”
蔡琰恍然道:“原來如此,想不到法先生倒也是好興致…只是先生既是扶風郡的大族,如何會來了蜀中?”
法正和孟達相互對視一眼,接著皆無奈地苦笑搖頭。
其實原因很簡單,不過是因為董卓在關中三輔等地搜牢過甚,強行斂財,動不動還殺人,眼下關中之地已經猶如一火坑一般,恨不能將當中的人全都生生烤死,法正和孟達這是代表家族,先行往漢中探路,意欲探明事情之后,舉家遷移,來益州避禍的。
知曉了事情的來龍去脈,蔡琰心中泛起一絲對父親蔡邕處境的擔憂。
卻見她轉頭看向文聘,道:“文府君,這兩位先生乃是三輔之大才,可讓他們隨我們一同前往南鄭,引薦于劉君,想來必可為大功一件。”
若是換成文聘自己碰見這兩個人,就憑法正適才處理事情的方法,別說是將他引薦給劉琦,文聘連搭理都不會搭理他的。
只是如今既然有蔡琰力捧,那文聘也不好不給蔡大家面子,于是便點頭答應了下來。
法正和孟達見文聘和蔡琰肯替他們引薦劉琦,著實是大喜過望。
他們此番難來,既然是想要在蜀中安居,那就必然涉及到要投靠蜀中的某一勢力。
如今劉焉在益州,劉琦在漢中,兩方一南一北成對立之勢…
但雖然是對立,可任誰都能看出,山陽劉氏在這場博弈之中,已經是大占上風,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劉焉在蜀中的基業早晚就要貢獻給他人了。
以法正的遠見卓識,自然是要選擇站隊到山陽劉氏這一邊。
修整了一下之后,文聘等一行人再次出發,直奔南鄭而走,而這一次他們的隊伍中,則是又多了法正和孟達這兩位北地人士。
五日后,文聘一眾抵達南鄭后,劉琦在郡署熱情的迎接了他。
“仲業,好久不見,君之英氣與當年無絲毫變化,依舊是這般英姿卓越,實在是讓人羨煞。”劉琦笑著夸獎文聘。
文聘還是老樣子,被夸不喜,被罵不惱,仿佛什么事都與他無關一樣,能夠保持永遠的淡定。
“文某奉劉荊州之令,前來漢中就任郡守之職,文某此番能夠得到這一方鎮守之位,全賴府君竭力推薦,聘深感府君大恩,實無以為報。”
劉琦笑著搖了搖頭:“這次你可猜錯了,今次全力保舉你為郡守的人,乃是蔡德珪,與我無干的。”
文聘淡淡一笑,也不多言。
雖然是蔡瑁保舉的他,但有些事文聘看破不說破。
他也不是第一次認識蔡瑁,在襄陽的這一年多的時間,他們彼此之間打的交道可是不少,文聘心里面終歸還是跟明鏡似的透亮。
“府君,文某此番前來,并非一人,我奉劉荊州之命,保護一人來見府君…想必府君是知曉的吧?”
劉琦微笑道:“是蔡大家跟你來了吧?她人在哪里?”
“回稟府君,蔡大家在郡署前院,等候府君召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