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八零 解脫和嫉妒
“嗯，嗯，是這樣。”
辦公室里的威廉點點頭，一副認真傾聽的表情。
“你也是這樣認為的吧，教授？”
威廉對面的那位幽靈看威廉重重的點著頭，對威廉的反應相當滿意。
“他們太過分了，對吧？”
“當然，毫無問題，女士——”威廉做出了最正確的反應，這讓‘坐’在他對面的幽靈的臉色好看了很多，雖然那本來就是銀白色的。
“謝謝你，教授。”那位幽靈貴婦人一臉開懷的表情，但很快就轉為了悲哀，“抱歉，教授，我好像還是沒法放下…”
“多走走，多看看，”威廉把到口的時間會沖淡一切這句話咽了下去，不著痕跡的轉為了其它的安慰，“老是待在那邊對你沒什么好處，你應該換個地方當幽靈，多認識些幽靈朋友也許會好一些。”
“也許吧——”這位幽靈女士的聲音愈發的低沉了，“不管怎么說，謝謝你，教授，我會好好考慮你的建議的。”
她站起身來，神情失落，匆匆行了一禮之后就穿越墻壁離開了。
‘唉，頭疼啊…’
威廉嘆著氣，把羽毛筆和筆記放下來，身子沉到了椅子上，整個人癱在上邊，移動不動。
現在已經是十二月了，萬圣節那天的事情已經過去一個多月了，但當時那件事造成的影響到現在都沒能消散掉…
好半天之后，恢復了些精神的威廉終于抬起了自己的手，在太陽穴上按動起來，讓大腦緩和下來。
這已經是他這一個多月接待的第一百位幽靈了，也就這幾天緩了下來，在最開始那些天他在課閑的功夫根本沒時間做別的事情。
‘又是一個悲劇，’他看了看手中的記錄，搖了搖頭。
很正常，沒有悲劇的話，是不會有幽靈誕生的，雖然有些幽靈誕生的故事很喜感，但那些喜劇的內核也全是悲劇——說到底，幽靈幾乎都是不甘的。
雖然有關幽靈的官方成因是那些死去的巫師沒有勇氣去面對死亡，但是在這段時間和那些幽靈的交談之后，威廉才發現了一件事。
除卻個別幽靈，沒有走下去的勇氣這句話完全等同于還有割舍不下去的東西——所謂無欲則剛，當沒有什么東西能留住幽靈的時候，它們自然就有了走下去的勇氣。
‘當然，不排除奇葩…’
威廉翻了翻自己的記錄，看到那張連字跡都有點潦草的記錄，再次確定了自己的想法。
‘第36位幽靈來賓。
稱呼，不死的博迪死因，服用魔藥身亡 威廉嘆了嘆氣，忽略了那一堆沒有可信度的資料，跳到了最后潦草的部分。
“熬制的魔藥就是他認為的可以長生的長生不老藥！因為害怕死亡所以嘗試各種方式來讓自己永生，結果自學魔藥之后自創的魔藥把自己毒死了！
然后心有不甘，覺得不該死，就這么作為幽靈活下來了！
魔法界大了什么奇葩幽靈都有嗎？
還告訴我他還在努力研究不死的法子？
并覺得幽靈狀態很好，起碼也是永生？
這是什么奇葩存在？
浪費我時間！！！”
威廉看著自己記錄最后幾乎劃破紙張的巨大嘆號，不由得笑了出來，‘說起來，要是所有幽靈都像那位一樣覺得自己變成幽靈也不錯就好了。’
他合上了筆記本，把它收起來，用魔法鎖住——那些記錄是為了更好的幫助幽靈們有走下去的信心才記錄下來的，雖然當事人已經死了，但是還是要好好保密的。
“威廉！”
門外傳來了亞當斯的喊聲，“訪客不在了嘛？”
“不在了，我應該把狀態改過了，進來吧，亞當斯。”
威廉站起身來，打開門，對著站在門口的亞當斯喊道。
“那就好，”亞當斯提著一個小籃子走進來，還沒坐下來就把籃子舉起來了，“新品！我的俱樂部的成員新開發出來的，嘗嘗看！”
“我很期待。”威廉也沒客氣，順手拿起一個類似蛋撻的東西，看了眼發現形狀很可愛之后就塞到了嘴里，“今天怎么有空過來了？”
“今天是假期！”
亞當斯盯著威廉，“你該不會忙的連日子都忘記了吧？”
“假期？”威廉翻了翻，“好像是——不過我到了周五就沒課了，所以也沒注意，最近得到了個古老的記憶球，它會在頭天晚上提醒我要上課的。”
“古老的？”
“諾，桌上那個，”威廉指了指那個小小的漂浮在空中的水晶球，那是一位幽靈送給他的，說是可以提醒一些重要行程，他實驗了幾次后發現當里程表確實不錯，就干脆用上了。
“這——原料都枯竭了！這是最好的占卜水晶做出來的記憶球，一百年前的巫師戰爭前那塊地方的特殊水晶就用完了！”
‘天知道，那個幽靈好像四五百年前就死掉了。’威廉回想了下，發現挺正常的——水晶是消耗性材料，一百年前用完的礦四五百年前又不算太珍貴，以前的貧苦人家還吃大閘蟹度日呢，現在泡澡的螃蟹都貴的買不起了…
“那又是什么？”亞當斯眼睛尖，看向了先前那位貴婦人幽靈坐的位置，一根顏色暗淡的胸針躺在那邊，不仔細看根本發現不了。
“可能是那位的報酬吧，”威廉搖搖頭，絲毫沒有仔細觀測的興致——那些幽靈在過來找他談話之后總是會留下一些小物件，有的是明著送的，有的是偷偷留下來的，反正到現在沒有過來找回失物的。
“幽靈可以攜帶東西嗎？”
“當然，如果他們愿意，只是很累——”威廉又拿了塊類似棉花糖口感的蛋撻，在宴會時他還不確認那些餐具和蠟燭是誰準備的，但是這么長時間的和幽靈交談，他早就搞清楚了幽靈可以少量的移動物體了。
“話說起來，你也真是心軟，明明費爾奇都打報告說都要不要驅逐那些擾亂教學工作的幽靈了，你居然還主動把事情抗下來了。”
亞當斯拿著胸針辨認了半天，沒看出所以然來，又放到了威廉的桌子上。
“別說了，我現在想和那時候的自己決斗——單單勸說費爾奇接受有幽靈可以過來就花了我半天功夫，更別說花時間和那些幽靈們談話了。”
威廉笑著吐槽著自己。
“切，”亞當斯做出了鄙視的手勢，“這段時間有幾位幽靈決定走下去了？”
“五位。”
威廉不無得意的說道。
“這么多？”
“是啊，我也沒想到，一通說教的效果這么好，可能是他們自己看開了吧。”威廉挺直了身子，“沒法子，不同他們講話的話，那些家伙會時不時的從墻壁里邊伸出頭來看你一眼，然后又是一眼，你喊一句吧，馬上跑的遠遠的，但是到了第二天又會夠來了，誰有辦法呢？”
“還不是你心軟了？”
亞當斯咬著一個甜點，嘴巴含糊不清的嘟囔著。
“好了好了，我承認我的確心軟了，畢竟是一位十一歲不到的孩子，那么小的孩子都成為幽靈了——真的是…”
威廉搖搖頭，“他的父母還是霍格沃茨當年的教授，不然他年紀不到怎么都進不來學校的，好歹是前同事的孩子，能幫點什么就幫點什么吧，反正一些談話而已，總不能看著那家伙天天來我這躲貓貓吧。”
在接連讓兩位幽靈有了走下去的勇氣之后，那些活了幾百年的幽靈們瘋了一樣開始觀察他，既不靠近也不遠離，偶爾看看，等他注意到了就躲，幽靈又不用休息，幾乎是二十四小時監視，讓他的調查根本沒法子繼續下去。
好幾次他都打算強行要求校方驅逐那些幽靈了，但是最后還是那個孩子讓他原本堅定的心軟了下來。
在和幽靈們約法三章并給他們留下了時間來談話之后，威廉原本的作息總算是恢復了正常，只是額外的談話讓他變得焦頭爛額起來——至于那些報酬，在他又讓一位幽靈選擇走下去之后，反而變得不重要了起來。
“所以胸針要去找辛吉德檢測嗎？”
“先留著吧，等過陣子一起吧，老是麻煩他也不好意思，”威廉拉開抽屜，“這件沒明確說要送我，先在這個抽屜放著吧。”
他又拉開一個抽屜，“這邊的你倒是可以挑選一個，都是明確表示送給我的，就是效果都不是太清楚，也算看看你眼力勁好了。”
威廉干脆把抽屜整個的放在了桌上，滿滿一抽屜的小零碎把亞當斯嚇了一跳。
沒法子，除卻少數稀有的珠寶之外，每一樣東西都有點魔法波動，怎么都能賣些加隆。
“你去搶劫商店了？”
“沒有，只是聽著那些故事就沒什么鑒定的欲望了，你想找的話，就看有沒有什么用的上了。”威廉很佛系——他面對的困難是冠冕那樣的頂級寶物，查閱資料到現在都沒什么長進，就抽屜里這些東西，根本沒多少幫助的。
“那我不客氣了。”
亞當斯對著一堆零碎挑挑揀揀起來，連甜點都不吃了，威廉也懶得說啥，直接把籃子放在了手邊，歡天喜地的吃了起來。
“那個威廉教授又好像接待了一位幽靈呢。”
洛哈特的辦公室內，他捧著的日記本上顯露出這樣的字樣來。
這讓洛哈特眼珠子有些發紅了，他一把抓起了自己的那只漂亮的羽毛筆，在日記本上瘋狂的寫了起來。
“什么威廉教授，我才是教授！洛哈特教授，了不起的冒險者，洛哈特教授！”
“你？”
日記本上浮現著一個詞和大大的問號，諷刺意味十足。
“是的，當然是我，偉大的我，了不起的我！”
“放棄吧，你的洛哈特教授排憂解難俱樂部有什么用呢？偉大？什么偉大！難道你的讀者們會認為一個騙校內小女生的俱樂部會比一個解決幽靈們難題的俱樂部還要有名？”
“開什么玩笑——”日記本上浮現的字越來越快，“難道洛哈特教授，真的覺得那些幽靈們不會和別人說什么嗎？”
“才不是，才沒有！”
洛哈特的臉色變得扭曲起來，他瘋狂的用羽毛筆在日記本上劃著，想把那些該死的句子抹掉。
“我是洛哈特，我是偉大的冒險家，我是偉大的教授！”
“你的偉大是指連些精靈都沒法子控制的偉大？”
日記本上的嘲諷愈發的尖銳了，這讓洛哈特直接合上了它，然后把日記本扔出去很遠。
但是很快他就把日記本撿回來了，然后心虛的打開了日記本。
“你害怕了，洛哈特——就像是我前任主人鄧布利多一樣！”
日記本上浮現出這樣的字跡來。
“我沒有！我才不是，我才不是！”
洛哈特嘴里念叨著，但是手中的羽毛筆卻沒有在日記本上寫什么東西。
這是一本反應主人心里并提出改進意見的真實之書——它的上個主人是阿不思·鄧布利多。
正是在這本偉大的偽裝成日記本的書的幫助下，鄧布利多才會成為歷史上最偉大的白巫師。
這就是洛哈特發現這本書的時候，書本告訴它的。
這樣的言論被他當成了笑話，可是當這本書清楚的顯示出來洛哈特教授其實是個草包并提出了改進意見之后，洛哈特動搖了。
鄧布利多的東西啊！
幫著他成為最偉大巫師的東西，就這么擺在它的面前——能教授他很多東西，雖然總是刺痛他的內心，但是有什么關系呢？
鄧布利多在成為最強巫師后拋棄了這本書，那么洛哈特也可以，畢竟洛哈特生來偉大，不是嘛？
這本書給出了很好的提升實力的建議，讓他去和學生談話獲得校內的名聲——那位羅恩·韋斯萊是韋斯萊家族的人，哈利的好朋友，只要那位感覺他是好教授，比直接和哈利一起有效的多。
這很對，不是嘛？
他很多次聽到哈利的好友對哈利說自己的好話了——比以前那套好用多了。
至于襲擊學生制造混亂，哈，那是拿手好戲。
處理了混亂的洛哈特成了英雄，不是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