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來即是天之驕子,年少時就風流多情的花無邪何曾想過自己竟然有一日會成為一個女人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男寵”。
是的嗎,沒錯,就是男寵。與眾多男人共享一個女人,還滑稽地跟其他男人生活在一起,“稱兄道弟”,這難道不是男寵么?
他甚至覺得自己還不如他曾經擁有過的那些“姬妾”,至少這些姬妾都是有名有份,也是心甘情愿侍奉于他的。
可他自己呢?大概連他自己也不清楚自己為什么會跟瘋了一樣吊死在那個女人身上,在她后頭搖尾乞憐,最后還把自己整得如此可憐。
現如今腦子清醒了些,再憶上輩子自己那些無法理解的行為,他羞惱恨不得給自己來這么一刀了結了性命才是。
哪怕已經回溯了時光,但發生過了的事情他也無法欺騙自己。這也將永遠成為他的污點,讓他內心深處的某個角落永遠都抬不起頭。
他到底在想什么?他都做了什么?他為什么要那樣做?
花無邪有些恍惚,覺得那些年活著的一定是假的他。那只是個披了假皮的殼子…然而,他又無比清楚,那個人就是他。
那些年的記憶并不是假的。而那些荒唐的事情也是在他意識清醒之際做下的,他什么都清楚。
花無邪:…
可是問題來了。他到底是怎么把日子過成這樣?甚至于連自己的死都不明不白。
頭疼在持續加重。
隨著頭疼的癥狀不斷加重,他的腦子也越來越清晰,許多熟悉又陌生的思緒從意識中解封出來,那些激烈又陌生的情緒似是反彈一樣紛紛涌出來。
花無邪甚至都分不清這些情緒到底是屬于他的還是另一個被壓抑多年不得解放的靈魂的。
在仿若無窮無盡的痛楚中,花無邪昏了過去。
誰也看不到,他倒下的那一刻,似乎有半個灰沉沉的影子被半抽出軀殼。隨后,似是有什么看不見緊繃著的絲線驟斷,那半個灰沉沉的影子迅速回籠,激起一片魔氣往四周逸散。
再度醒來,外邊的天還很亮,房間里也沒有人。向來他應該沒有昏迷多久,否則他醒過來應該不是在這座客棧里,而該是在百花宮才對。
頭徹底不疼了,渾身松快,整個人好像大病初愈一樣軟綿綿的,但又從未又一刻感到如此松快。
花無邪靜默片刻,輕輕嘆了口氣,睜開眼,看了看自己的手。
那是一雙勻稱有力的手指,泛著健康紅潤的膚色,而不像曾經那樣死白死白的,透著年輕才有的鮮活氣息。
花無邪從未有一刻像現在如此清晰地意識到…他回來了。再回年少時,那段還沒有她的歲月。
他回來了!
他捂著眼睛,嘴角勾著一抹奇異的笑意。可他禁攥著榻邊的指尖卻暴露了他真實的情緒。
良久他才稍微平復了下情緒,壓下紛亂繁雜的思緒,壓下那些沉積在內心深處腐朽的情緒,才緩緩放下了手,露出平波無奇的臉。
忽然,他的臉上忽然浮現出一種混合著嫉恨與惡意的扭曲深情,忽地變幻了數種情緒,變化極快,快到叫人難以辨認。最后迅速定格成一種極度病態的占有欲和志在必得。整個人看清楚就如同神經錯亂的人一樣,顯得森然又可怖。
這好像又跟剛才的他截然不同,可又是那么自然。整個人如同精神分裂一般…若是哪個人看了全程,怕只會認為他是個神經病吧。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不知道過去了多久。房間里凝滯的空氣一滯,榻上的整個人如同被抽掉了筋骨一樣無力地躺在床上,身上那股子瘋狂消失無蹤,就像是一場幻覺一樣。
終于…走了——
花無邪額角沁出一片冷汗,半個身子探出,在榻邊干嘔。頭顱低垂,脖頸彎曲處呈近九十度角,似是隨時都能折斷一樣,隱隱有種不堪承受之感。
將整個喉嚨糟蹋地一踏糊涂也沒吐出什么東西的人渾身無力地挪回榻上。渾身大汗淋漓,有如方才經歷了一場激戰一樣。
也是,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他方才的確進行了一場看不見的激戰,跟一個強大無匹近乎于無敵的敵人交戰了。
他也暫時從這位不可戰勝的存在手中暫時保住了他的性命。可再一次印證了內心的猜想,他心中并無一絲喜悅,有的只是無窮無盡的恐懼和驚怒。
事實上花無邪早就發現了此事,早在上一世,他還渾渾噩噩的時候就已經發現了這件駭人的事情。
當時為了保住性命,他狠心封存了自己部分人格和記憶,又對自己施加了數道催眠。這才成功從主宰者手里存活下來。
否則以他當時的異常和發現,許是早就被那個存在當做異端消抹掉了。只不過代價就是在他后半段極漫長的生命里,都過得渾渾噩噩,也無比地屈辱,教如今的他幾乎無法面對那樣的自己。
那些歲月他也不是沒有覺醒過的情況,時不時冒頭的異樣給他帶來了數次生命的威脅,都是靠著他的本能和運氣險險圓過。
他也在這為數不少的“生思考驗”中獲得了許多經驗,而這些經驗成為了他每一次成功活命的助力。
他越發明白怎么欺騙自己?怎么欺騙別人?該怎么欺騙那個存在——
也是憑著那些“經驗”,他才在此世降臨之初保住了自己的命。
是的…可真的忠于職守的“守護者”,一發現棋子有異樣就巴巴地來查看。發現了他這枚備選棋子不對勁立馬就想廢掉他來確保穩定。可真是負責任。
花無邪無不自嘲地想。只要一想到對方時常躲在暗處,悄摸摸地動手腳、操控他們的生命軌跡,他就惡心地緊,胃里又一陣翻江倒海,喉嚨一陣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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