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他們還能說些什么。
貪狼锏是夫人親設的組織,這里的每一個貪狼锏弟子事實上都是紅姬夫人的人,承的也是她的恩,叫他們怎能不“聽話”?
他們總是要聽主人的話。
走就走罷…
原先在緊張結陣的弟子面面相覷,猶猶豫豫最后還是收手了。站位的那些也隨之放下警戒的武器。雖然神色還是緊張,但還是聽了指令。
事實上他們會選擇聽從命令真的需要很大決心,鼓起勇氣收手也需要很大的勇氣。
畢竟江東流可不是什么好好先生,若是他趁這個時候發難,他們就危險了。所以此時選擇聽從紅姬的命令是一種莫大的信任,也等同于將自己的命交到對方手里。
可他們還是選擇聽從了。所以說貪狼锏這群人令行禁止真的做得挺好的,若是放在外頭定是一個極優秀的宗門。可惜了…寧夏這會兒竟也生出跟紅姬夫人一樣的想法。
“很好。”夠聽話。
看著下邊的貪狼锏弟子紛紛收手,紅姬夫人頗為滿意,臉色溫和。比起今日面對眾人的那副嚴峻的面孔,對著貪狼锏這群自己人,倒也還溫和幾分。
“還有,你們回去以后清點下組內的人數,把外出的人通通召喚回來,都在寮內候著,本座晚些會過去。”
“可是…”韓璞庚欲又止。
“外頭那些事不必管了,這里的事也不必管了。那些人任他們罷,你們清點好人數就行。”紅姬夫人一改之前沉默寡的高人形象,這回說了不少話,將貪狼锏一眾人嚇得一愣一愣的。
他們都是貪狼锏的中梁砥柱,可沒少見過這位夫人,可不曾見過她這般鮮活的形象。明明之前拿的都是高冷女神人設,今個兒怎么變得這么和藹,倒像是憋著一口氣輸出來的模樣。
驚訝歸驚訝,貪狼锏的弟子執行能力一向是最強的。既然長官下了命令,他們自然是要遵從的。
弟子們有序地離開會場,末了還撬走了幾個擱在暗處偷看的有心人,讓現場真真正正只剩下三個人了。
再加上一只吃瓜的寧夏。
貪狼锏的人離場竟還選了寧夏所在的方位,一行人離她所在的位置很近,可把她驚得一身冷汗。
好吧,他們果然沒有這么硬殼,能發現躲在異次空間寧夏。不過這呼啦啦一大群,路過她身邊真的有大軍壓境的感覺,叫她汗顏,著實長見識。
總感覺自己的抗壓能力因此又升了一些,寧夏樂觀地想道。而且還托福見了元嬰以上的修士,果然是,嗯…恐怖如斯。
送走一大群大能,場內的壓力驟減,寧夏更能看清楚幾人的狀況了。可謂是絕佳的“觀賞”時機,畢竟這場內也只剩他們幾個人,除了當事人也就剩下她了。
果然紅姬夫人與此事有些關系。寧夏剛才也聽到那個“私事”,既然要料理私事,她留下來必也跟此事有關聯。
“紅姬夫人在其中到底扮演著一個什么樣的角色”這個困擾她許久的疑問似乎也到了揭秘的時刻。
江東流記不清自己多久沒有見到這張臉了。這張柔美,充滿青春氣息的面容,代表著一個少女曾經無憂無慮的歲月。
這讓他想起一些令人懷念而傷感的過去。
曾經這張臉的主人帶給他多少美好的回憶。曾經對方也給他帶來滅頂的恨與絕望。
她教會他什么是愛,也教會他怎么去恨。帶給他幸福,也帶走他所有的幸福。將他的生活攪成一團亂麻。
最后她是痛快的離開這個世界。可卻獨留他痛苦又無望地等待著,不想活,不能死,因為他還有累累家仇沒有報。
在漫長的歲月中,他瘋了,扭曲了,也學會了自私地轉移,將所有的恨意和執念都轉移到一個群體身上。
那個少女的美好在他心目中與日俱增,一步步成為他新的力量源泉,支撐他熬過這么多空虛的日子。
當初他是恨她的,恨她的身份,恨她的族人,連帶恨那個懦弱卻也狠心的她。如今還是恨,只是這股恨意早就不同了,被他跟愛割裂開來。
陳年的恨背后是扭曲而濃烈的愛,成了他對愛人最復雜的情感。讓他恨她的同時更愛她,愛她的同時不忘算計她曾經賴以生存的宗族。
那些人曾經那樣殘忍的屠殺他的全家。如今他也合該還給他們。他也不會忘記這些人是怎么樣逼死他的愛人,這也該還給他們…哪怕這是她的宗族。
在空無枯等的歲月中,他意外得到了一樣好東西,讓他了無生趣的人生有了盼頭。這是甚至連誅滅仇人一族都不能帶給她更多的快意。
不過,一碼歸一碼。大仇不能忘,這亦是他的執念。
計劃很順利,這個少女也終于切實地躺在他的懷里,讓他沒有一點實感,腦子一片空白。s..sm..
他也說不清自己快要炸裂的心臟充斥的是狂喜的多還是恐懼的多。
她,要醒來了嗎?
她,還愿意見我么?
如果她知道自己一族最終毀于他手,她,又會不會恨她?
無數念頭爭先恐后地涌上心頭,激得他顫抖不已。此時竟無比渴望對方立刻睜開眼睛來看一看他。他渴望看到當年那雙黑亮的眼眸,泛著欣喜,朝他望過來。
江東流也沒有想過對方肯不肯醒過來。整個人都陷入魔怔了。
可以想象,若是這禁術失敗,這人當場入魔也是有可能的。寧夏暗忖。
周圍的動靜江東流自然是知道的,不過他沒放在心上,一心只盯著懷里的女孩兒,完全沒將貪狼锏的人放在眼里。
他心心念念都是懷中人,盼望著對方什么時候能咻地睜開雙眸。其他事物與他無關。
可是…為什么、為什么就不醒?
江東流顫抖著手,覆上少女的心臟,手腕抽搐。
沒有。沒有。沒有動靜!
靜靜的,胸腔內沒有一點動靜,像是個死人一樣。不,她也的確是個死人。
可是、可,怎么會?怎么會沒用?!他不是成功了么?到底是哪里除了錯?!
告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