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會廳上靜悄悄的,所有修士都在看著中間這場鬧劇。
人也差不多死了,其言也善…好吧,這位青濯蓮姬的說辭也并沒有多善,愣是戳人心肝子。但這種狀況下,她所說的話大概也能有幾分真。
她的話信息量頗大啊。
看來湖陽派掌門跟他的內室弟子為了此事籌謀不少。聽著這話的意思,各種不光彩的手段也都用上了,才有今日這個局面。
有些敏銳的門派弟子不禁在心中開始嘀咕起來。他們今日落得這樣狼狽的下場,是否也在郭氏師徒計劃中。
但這里誰都不是傻子,先不說這個魔女的話有幾分真,就是真的,他們又能如何。魔種之事事關重大,歸根到底關系到整個修真界,他們也不能昧著良心說此事于他們無關。
甚至說句無情的話,他們能從這場動亂中窺得此等宗門秘史,又得悉魔道東西,領教了魔種這東西的厲害,也不枉此行,上報宗門大大小小也算一樁功勞。
…只可惜了受累的師弟師妹們,在這場混戰中不多不少至少也死了數十個,著實冤枉。
對于湖陽派的人,說沒有怪罪,是不可能的。只是眼下這個場合沒有誰傻得直接說出來,只是心里是怎么想的,那就只有他們自己知道了。
青濯蓮姬的話語,眾人表面上在做自己手上的動作,實際上都豎著耳朵聽呢。
“而且現在還說這些有什么意義呢?汝多行不義,數戮門內弟子,竊取宗門機密,罪當誅。無畏再費口舌動搖人心!”來回間,牧笛已經調整好自己的心態,神色肅整看不出破綻來。
誰也不知道,牧笛心中其實是矛盾的,刺下這一劍他的心里也不好受。
十幾年的時間,對著一個死物都有情了,更何況跟一個人日夜相對。他們的感情是日復一日累計起來的。郭霓的婚約是交流大會后定下的,于他而言,與他親密的一直都是披著郭霓外皮的青濯蓮姬。
她的身份被揭開破,對于昭和真君對各個深受其害的同門來說是毀滅性的打擊,大伙都可以一瞬間就痛恨起她來。可他牧笛不行,他也是恨的,但同時多年處出來的感情并非薄弱的紙片,一戳就破。
這位冒牌貨在承繼郭霓的身份后作威作福,在湖陽派可謂是天怒人怨。若不是她掌門獨女的身份,早就混不下去了。
可這樣一個人對著牧笛這個大師兄卻是掏心掏肺,明眼人也能看出她對這個男人不同尋常的愛慕。這種愛慕之情牧笛是能感覺得到,純粹強烈的愛意,不摻雜任何任何情緒。
她隔著這張假的皮囊愛慕著他這個人。
從前牧笛沒有放在心上,哪怕她因著這種情感闖下諸多禍事,他也愿意為其收拾爛攤子。因為當時她是他的未婚妻,是他要執手相望一生的人。
萬萬沒想到有一日,這種情感會成為對付她的武器。大丈夫如此行事,他有愧,也對不住那一刻心。他是知道的,那人被刺中前分明想要搭救他。
可為了湖陽派,為了師尊,也為他那無辜死去的師妹,他不得不做。什么應該做,什么不能做,他分得清。青光出鞘那一剎那強烈的殺意就已經告訴他,自己所做出的選擇了。
這一場抉擇也并不難選。他是牧笛,是太和真人,更是未來君臨湖陽派的掌門繼承人,不應瞻前顧后。這道發炎流膿的傷口就由他來親自清算干凈罷。
“好一個大義凜然的太和真人。是我大意敗了,可你們真的以為就這樣就結束了?”負傷的青濯蓮姬詭異地笑道,她暗淡發灰的眼眸無神地望過來,讓人看著莫名感到發慌。
寧夏心中那種不好的感覺開始呈倍增加,渾身肌肉也隨之緊張起來。莫非還有變故?
正想對林平真說些什么,卻忽然聽到一道輕快的笑聲。不同于方才歇斯底里,帶著自嘲的笑意,而是輕輕的,在這寂靜的宴會廳格外明顯。
她在輕笑,如釋重負,又帶著極濃重的惡意:“終于好了。我說你們也真夠蠢的,真以為我在跟你們話別?就是等這一刻!”
“這只是我們圣云宮的一道先鋒,來跟你打個招呼。好好享受…”下一刻這人就高舉長劍,抹了脖子。鮮血從大動脈處迸射出來,隨著脈搏殘留的余動一股一股往外涌動,周圍一圈,甚至于牧笛的袍角也不可避免地沾上了她的血液。
青濯蓮姬自戕之后,她的胸口處忽然迸發出一團幽紫色的繁復紋章,有點像是陣法,似是嵌在身體深處的圖紋。
這個圖紋出現后越來越亮,漂亮的紫色紋章漸漸的纏上黑色的魔氣,轉瞬的功夫就凝成一團黑漆漆的魔氣團,比之方才的有過之無不及,將毫無生息的青濯蓮姬包裹起來。
原來魔修的鮮血也是紅的。看到這種疑似于血腥片現場,寧夏第一個反應竟然是這個。
“退后!五華派弟子聽令,拿好自己的法器,全部后退,退到大門那邊,不得延誤。”五華派眾人下意識遵照林平真的命令,迅速離開原先站著的地方。
寧夏發現原先在旁邊護著他們的明圓真君不知何時起不見了。在看,驚奇地發現真君們都聚集到中間的地方,將那魔氣團層層圍住。
那魔氣升騰,聲勢浩大,雖然不似前一次一般鋪天蓋地而來。可明顯它是不一樣的,極富攻擊性。
為啥這樣說了?因為那團沒長手的魔氣竟然像長了觸角一樣,不斷延伸出小團小團的魔氣對擊元嬰修士。它的一小團魔氣竟然能抵元嬰修士的一擊…這是什么怪物?
不知何時起那邊不知不覺戰了起來,但凡站立能上得了臺面的,都在那邊對戰那怪物。
我天哪?!誰能告訴他們剛剛都發生了什么?怎么那魔道女修抹了脖子之后就催生出這樣一只對敵數位元嬰的怪物?
原來這才是最終戰么,也太玄幻了吧。好吧,她們的時間本來就很玄幻。
饒是寧夏早有心理準備,還是沒能看懂事情發展的走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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