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內的修士第一反應便是外邊發生了什么。是撞到什么了…
可下一刻,同甲板上那些修士一樣,天地瞬間翻覆,一股不容反抗的偉力席卷了倉內的所有人。
不過眨眼的功夫,他們已經忘記了來此的目的,摔得東昏西倒,哀嚎陣陣,分不清誰的血液和殘軀混在一起。
末日來臨不過如此。
不過這其中還是有例外的,身為眾修中修為最高的那個還是有幾分遠見的。在察覺到不對的那一霎那,他迅速舍棄陣地,破開上下層甲板,躥離近乎瞬間坍塌的小空間,不見了。
然后位于這片空間的修士也沒哀嚎多久,似乎有一陣可怕的巨力自四面八方擠壓而來,不斷壓縮了眾人身處的空間。
顯然,位于此間的修士想逃也來不及了。
身為其中唯一一個例外,寧夏在異度空間并不能感同身受。但是她也急啊。
作為此間唯一“不動”的坐標物,寧夏是看得最清楚的人。
這哪是什么震動,而是山海翻覆。寧夏在沒有絲毫風浪的小黑箱里看到了此生都難以忘懷的景象。
空間是什么?復雜原理簡單說,就是長寬高,維度的延伸。以寧夏貧乏的知識大概是這樣理解的。平日里,他們目之所至、所經之處基本上都空間的產物。
然而此刻,在她眼中,所有的東西都被扭曲了,所有的點、線、面,任意一樣事物都化成扭曲的符號。眼前的世界好像成了她無法認知的存在,她的認知被剝奪了。
她什么都看不清楚了。
可耳邊傳來陣陣瀕死的哀嚎、絕望的慘叫和仿若機器磨損的聲音,卻又在告訴她,眼前的一切并不是幻覺。
所有人都陷入了這樣一個致死的局面。
這是發生了什么?
女孩兒心下紛亂成一團,有些茫然。到底…
狹小靜謐的空間內忽然響起這樣一陣微弱的聲音,長長的,浸潤了一股難的波動。
寧夏下意識撫上腰部右側,面上浮起一絲驚訝。
雖然他自劍身那頭也能感覺到一些不安和躁動的情緒,但方才發出嗡鳴的并不是重寰劍。
那么…是它。
寧夏低頭,看向掛在腰部左側那把稍顯穩重的靈劍,那是元衡真君的靈劍,龍淵。
說來她對這柄靈劍并不陌生,這柄近乎于元衡真君本命法器的存在多次被元衡真君借出,作為守護她的防線。
大抵接受了元衡真君的指令,這柄頗有幾分靈性的長劍一直以來都很配合。每次到她手上都不曾鬧過事兒,有時候還會在寧夏觸摸她的時候反饋一些零碎且模糊的情緒,雖然每一次寧夏都一頭霧水,弄不懂。
但這一回寧夏卻是切切實實感覺到來自于這柄劍的情緒。
它很急。它要做什么…混亂的又無助。
元衡真君還在外邊。
寧夏一窒。在事情發生之后她已經盡量去避免這個事實,拼命使得自己平靜下來。
龍淵打破了這一室虛假的平靜。
寧夏垂眸,手摁在龍淵的劍柄上。感覺到異常,是想去救你的主人么?
可好像不行呢。
盡管寧夏還什么都沒弄清,但有一點她是弄清了,不要離開她如今僅可棲身的地方。若是隨意出去,后果不是她所能想象的…會死。
可元衡真君怎么辦?
哀嚎已經結束,目之所及仍然一片扭曲的模糊畫面,什么都看不正且,只傳來陣陣不忍細思叫人毛骨悚然的悶哼聲。很快這些也快要消失了。
寧夏根本不敢想象元衡真君那邊發生了什么。定向傳訊的法器也不太中用,自剛才起就一直沒聯系上。
她根本無法確認元衡真君的情況,也無法想象對方如今處于一種什么樣的險境中。s..sm..
嗡嗡嗡 龍淵在不斷轟鳴,從剛才呻吟一般的鳴叫,到不耐煩地催促,再到如今警報一樣的嗡鳴。
它慌,寧夏也慌。
嗡嚀聲自狹小的空間彌漫開來,回蕩,在這個空間無線放大,混合著來自于外部被削弱的雜音,簡直叫寧夏坐立不安。
“若沒有我帶,你一柄劍是不可能獨自從這里出去的。若我從這里出去…會死的罷。”本就焦躁不已的寧夏竟喃喃地跟龍淵說起話來。
跟一柄靈劍說話,寧夏想她大概是瘋了。
不知為何,寧夏卻從中聽到些許安撫是意味,似乎有些難過,又似是理解,暗藏的焦慮卻呈,讓人好不難受。
難以喻的情緒自心尖漫開。
它只是一柄靈劍,一件從冰冷的劍胚誕生的冷兵器。哪怕自漫長的天地靈練中生出那么幾許學自于人類的情感,它依舊是一柄沒有心的靈劍。
這柄靈劍卻因為感應到主人的危險,掙扎著要出去,像一個人類一樣留戀那個蘊養它多年的宿主。
一柄劍尚且如此…她又該如何呢?
“你能知道他現在還好么?”寧夏抓著龍淵喉嚨有些發哽。傳自劍身急促之意不而喻。
“好。”寧夏深呼吸一口氣,從角落深處拖出一個木箱,從中取出了什么。
看著那陣紫光匯入劍身,寧夏長長松了口氣。那么…
“出去以后立馬松開,去找他,知道么?”
“…能做到么?”
一道紫光自扭曲歪斜的空間飛速地掠過,似是在尋找什么。
模糊的空間已經看不真切,只看到一片血色混合著歪斜的線條,在整個世界延展開來。
原先盤踞于此處的哀嚎已然消失,天地間好像只剩了各種死物碰撞、撕裂的聲音,“安靜”得可怕。
那抹紫光似乎沒有放棄,冒著某股不知名力量的傷害在偌大的空間里忽閃,其上的光越發暗淡。
忽然這抹亮色在某處頓然停下,微弱地嗡鳴了幾聲。沒有反應。
那抹紫光似是有些急了,驟然亮幾分,將什么籠罩起來,響起一陣急切的嗡嚀聲。
隨即那抹紫光似是耗盡力氣一樣黯淡下來,只剩了近乎于無的亮度,好像下一可就要歸于沉寂。
忽然,原地爆發出一陣靈光,扭曲的空間似是被挖了一角般,只剩了一個空洞,周邊扭曲躁動的線條瞬間將其填滿,好似什么都沒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