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下,少年看似站得端正,實則渾身肌肉都緊繃著,雙手握拳,掌心處不用看便能猜到此刻定然已是血肉模糊。
那張平凡到甚至顯得有些清淡的臉在月輝的映射下竟也顯出幾分出塵來。觀其人身姿卓然,再配上那雙漂亮得不似凡人宛若琉璃的眼眸,整個人像似要乘著月光飛去一樣。
只不過這般富有意趣的月下少年臉上更多透著的是迷茫,是不堪前往的痛苦。
而這樣一副如斯年輕之軀卻里外都透著一種灰暗的感覺,宛如明珠蒙塵,似是屬于年輕人的活力和神采早早被生活的陰霾吞噬了去。還只是個孩子啊......
元衡真君有不舒服。這一代的孩子,哼!
念及此處,他大步朝著那少年的方向走去,停在三步之遙的位置。
這樣大概能讓這些營養都長到心眼去的小混球稍微有安全感一些。
顧淮早就察覺到元衡真君的到來,只是他也不知道該怎么應對這位陌生人。
天知道他根本就沒有招惹過這樣一位大能。對方怎么一見面就直接把他禁錮在這里......顧淮想了許久沒想出個所以然來。
若說他跟外邊的人是一伙的,好似也不像這么回事兒。
方才對方說要過去把人給他打發掉,就真的去了。
盡管他被困在陣法里頭,在這邊等得的焦心燃肺的,可最終那些人還是沒能找到這里來。
這也讓顧淮松了口氣,不管這人的目的是什么,只要不是跟外頭那群追殺他的家伙是一伙的就行。
至于對方沖著他的目的是什么,就真的只能見步走步了,目前被困在陣法里的顧淮沒有反抗的余地。
他一向都很“識時務”。
看著對方渾身上下唯一稱得上出彩的眼眸流光閃過,元衡真君便知對方定又是在想什么亂七八糟的來著,就有些拿人沒轍。
他原先也沒想著用這種強制的手段,若不是外邊那些人摸來,他說不定已經得到想要的信息了。結果卻弄得對方比尋常情況還要警惕,倒是整得他里外都不是人了,都是外邊那群蠢貨的!
元衡真君苦笑,他就是單純想攔人問個問題而已......說起來剛才還是他幫著把外邊那些蒼蠅給忽悠走呢。怎么又用這樣一副神態看他?
有時候說一萬句也抵不上一回行動。
元衡真君也不想繼續這種古怪又尷尬的情況下去,想了想直接解開了對方周邊的陣法,教他自由。
從被禁錮的狀態中出來,顧淮的態度緩和許多也自然很多,雖然還是很警惕的樣子,但至少也不是之前那種隱隱敵對的態度。
解錮之后,顧淮第一時間謝過元衡真君為他解圍之恩。
之前那些人追得他有多緊,他這些天也是深有感觸。顧淮也清楚自己現在能這樣安安靜靜地站在這里也是全托了這位不知名長者的福。對方也沒有義務救他,他也愿意承這份情,只是這方式他著實不太喜歡就是了…
“這下不怕了?方才本座看你都想著拿劍戳著本座的心口了。”元衡真君毫不懷疑,若是他有異動,給其機會的話,對方定會毫不猶豫地動手。
“不敢不敢,方才是某輩太過失禮了。長者也見得,在下為人所追殺,若是掉以輕心會死得很快…”顧淮有些不好意思。
這很奇怪,真的很奇怪。
他跟對方明明都不認識,也不曾碰過面,為什么對著這人總有種難以解釋的親近感?
這三番四次的…他心中清楚在這種時刻,不該相信誰。但卻又總是控制不住,總是不自覺地軟化下來。
對方給他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不是外形面貌上的相似而是氣質上的相似。這位元嬰修士給他以一種極類凌虛道君的感覺,所以才叫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晃神。
如若元衡真君真的對他有什么惡意的話,他都不知道得死多少回了。
他也許真的太久沒見凌虛真君了,許是因為掛念自己的祖父,所以都忍不住生出一些妄念來。但顧淮還是分得出真實和虛幻的,他也不會將自己的掛念跟現實弄混。
元衡真君倒沒有這孩子想的這般復雜。他攔住對方的目的很簡單,這也是他方才出手最大的緣由。
“謝倒不必,本座救你也是有私心的。只需你認真回答便算回報我了。”
這倒也在理…對方這么一說,顧淮心中大定。看來這位真的跟外邊那些人沒什么關系…沒有關系就好,他可真的沒把握對付一位元嬰真君。
至于其他的,只要不是命,他想他都不吝付出…
“恕本座冒昧,你那白玉瓶能否借本座一觀?”元衡真君直言道。
顧淮準備了老半天卻等來了這么一句牛頭不對馬嘴的問話。
一時間他也被問懵了。白玉瓶?什么白玉瓶?
就這?
顧淮想了好半天終于從記憶角落扒拉出白玉瓶的蹤影…他記得剛剛情急之下的確從領口處掉出一個白玉瓶來。
不是,這位不會是瞧上了這瓶子這才跟過來的罷?顧淮看向對方的眼神忽然間變得有些一言難盡。不過他還是取出了那白玉瓶,恭恭敬敬地遞給了對方。
這個材質沒錯,略有些特殊的瓶口構造,還有殘留其上細微的靈力,無不在證明這個白玉瓶曾經的主人是誰。
元衡真君是為了瓶子來的么…其實勉強也算是罷。他其實是為瓶子的主人來的,四舍五入來算,他也的確是沖著這瓶子才出手救的顧淮。
元衡真君其實早就看到他了。只是局面復雜,元衡真君也有他的考量,他本不欲做什么的。
在順手替對方解了幾回危機后,他本也沒打算出面走到顧淮眼前來。
然而當他看見對方懷里滾出的那個白玉瓶后卻改了主意,親自出面救了人。
這套以三韓玉打造的天然玉瓶是寧夏的寶貝,據說將丹藥封存其中,能存數萬年之久。雖然不知道對方從是哪得來這樣的珍巧奇器,但總歸是好東西,于寧夏而言并無害處,元衡真君也未曾有過多的探究。
他之所以能認出這東西,自然是因為他見過,甚至于他的儲物袋里還存著這么一只。
真的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終于有消息了。
沒想到會在這里找到蛛絲馬跡…也算是他這些天來所遇最叫人開心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