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正好。
寧夏從久居的小院走了出來,手中空無一物,看起來好像只是待得悶了出來逛逛的樣子。
真相是,她出院啦。
被長輩們強摁在醫寮修養的寧夏終于得到孔瑾瑜的同意,能從這滿溢藥味,半夜時不時抬進病人的小院離開。總算可以恢復正常生活了。
忽略之前發什么的諸多種種,也算是可喜可賀,大團圓結局。
把自己收拾一通,第一時間就碰上了聞風來接應的陣法堂師兄妹們。話沒說上幾句就被擁簇著去往清虛峰一家有名的酒樓,說是要替她洗去風塵。原先寧夏想回陶然居修整的想法瞬間破產。
罷了…出了這檔子事,倒霉是真倒霉,也算得上是死里逃生了一回。這段日子估計陣法堂的大家也挺操心的,這會兒好了開心放松下也未嘗不可。
所以離開醫寮的首天,寧夏回到陶然居已到是一片昏黃。
古樸的大門前站了一道瘦高的身影,逆著光,影子拉得長長的,連帶周邊區域的時間都一同滯留的感覺。
不知為何,寧夏下意識放慢了腳步,似乎有些不敢驚動這個身影。
不過對方卻自己反應過來了,聽到聲音緩緩轉過身來,望向寧馨的方向。
“小夏。”與記憶模糊的某一個瞬間重合。
寧夏有些恍然。
林平真是為兩天后的會面來的,到時候他親自來領寧夏過去。明天他有些事情要出去,所以今天過來這邊知會寧夏。
“怎么,還緊張么?”林平真準確從寧夏的眉宇間讀出這樣一條信息。
“自然。”畢竟有些事情不是一兩句話就能夠說清楚的。她暴露得越多,身上藏著越多秘密,面對這種情況就越要謹慎,時刻記住自己已經不是多年前那個一眼望到底、不懼任何人探究的小修士。
眼下她的狀況又添一筆,雖然這不明來由的火種大概率已經解決了,但她還是不可避免地生出些不安來。
“其實你可以想著自己就是過去領獎的…這樣會不會好些呢?”
寧夏無奈地看了眼林平真,見對方眉眼帶笑,心知這人就是說兩句調解下氣氛…雖然一點都不好笑。
唉,早晚是要來的,都走到這步了,現在怕又有什么用?
“聽聞那位扶風陣師已經大好。今日有弟子在清虛峰的弦樂樓看到她和陣法堂那幾位坐在一塊兒。”
“我說你們消息可真靈通,都從哪聽回來的?我那位百技峰的堂兄都不知道。他最近為了求陣還整天守在那位居所附近呢。我回頭得告訴他這事兒才行。”說話的人顯然有些意外。
“看來最近百技峰會很熱鬧。”另一人輕笑道,似是已經預見了那個混亂的景象。
“那位真的有這么厲害么?我聽你們將她傳得神乎其神,說什么的都有。可在此之前,我甚至都沒聽說過宗門有寧姓的出色人物…”
“你才從外邊歷練回來自然不知道。前些日子舉行的聯合大比記得罷?”
那人狐疑地點點頭。他數年前接了一個長期任務,去往東南邊陲邊界的地方進行搜集工作,半月前才回來。
結果回來就發現自己錯過了一個多好的機會,后悔也沒有后悔藥吃了,只能自認倒霉。這些天打聽各種消息才發現了這么一個很耳生的人…似乎在他外出之前并未發跡。
然后他從旁人口中得知了關于寧夏的事,也是最接近真相的事跡。
清輝、平陽、水秀峰、百草老人、扶風陣師…離開了幾年,沒想到宗門會發生這么大的變動。他好像都有些不認識這個熟悉的地方了。
“你不會是聽傻了吧?那些大人物的事情咱們聽聽就好,又影響不著咱們什么。真正影響到的那批人早就在這坐不住了。咱們…也就只能在這磕叨了。”
“是…”
女孩兒的腳步頓了下,良久才緩步踱開。
哪怕再煩心日子還是跟跑馬一樣過去了。兩天的功夫,好似就是一睜眼一閉眼的功夫。
寧夏特地換了套新的法衣,穿戴妥當,一身備整地去見掌門真君。
這件法衣是數年前貪狼锏贈予她的。茜紅色綢底,上繪有暗金色的花紋,外罩一層煙色絹紗,放現代就是百萬手作那種款。
也不知用了什么特殊手法煉制,明明只是一件布料制作的法衣,通身上下卻泛著一種琉璃般的色澤。
寧夏原先沒打算穿這個,感覺目前情況來說還是高調了。但是這次大病之后,她莫名長高了數公分,就像一夜長大般很詭異,然后以前那些功能有限的法衣就不能穿了。
她手上倒有幾套能隨身形變化調整的高階法衣,但都在幾次意外中損壞了,也沒想起拿去修,便擱置下來…一時間她竟落得無衣可穿地步。
其實也不是沒有。寧夏手里頭還有幾件,但比起之前的法衣…就是不那么合適。它們都是貪狼锏那得來的獎賞,制式對她而言華麗得過分,做工精美的高階法衣。
這么多年寧夏都沒找到合適時機穿,今天倒被迫拿出來用了。面見掌門總得穿得得體些,一身華麗總比剩下那些破破爛爛或粗布麻衣要好。
就是…總有些別扭的感覺。習慣了一身樸素的寧夏站在水鏡前頭,不自在地扯了扯織金袖口。
聽到外邊的動靜,寧夏面上一變,拿起桌子上那塊色澤略淡的口脂在唇部抹了下,便提著略長的裙擺翩躚地往院外走去。
然后她后悔了…
走到門口,撤掉外圍禁制,對上外邊的一行人。
寧夏:…
林平真不是說他過來接人么?怎么換了個人都沒說…
來人饒有興趣地打量了下寧夏的新形象。
“沒想到啊,寧師妹這身打扮當真是驚艷到我等了。”
話說平真哥,你沒時間,托了你好兄弟過來要提前說啊。
本來就不自在,她之前還催眠自己是林平真這個熟人過來接應,沒什么的。結果…
現在回去換一身粗布麻衣還來不來得及?寧夏此刻十分認真地思考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