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規勸

　　“皇上，是知道你有秘境的對嗎？”鄢陽問。

　　“父皇？知道。不然你以為，這么多年我是拿什么底氣做一個，橫行宮廷的長公主的？如若不然，為何我打了來求親的燕國公子智，卻沒有受到任何責罰？如若不然，我的婚事怎么可能由著我，一拖再拖？”

　　“所以，皇帝才不會舍得你外嫁呢。那豈不白白便宜了別人？放心吧，嫁給誰，你都不會外嫁的。”

　　鄢陽心里早有答案。

　　一個母親早亡的，又沒有家族勢力依靠的長公主，只不過是皇宮的一個花架子，好看不中用。

　　而面前這一位，十幾年一貫的驕橫無理，飛揚跋扈。卻能在新皇后，貴妃，太子，皇子等，一系列勢力的夾擊下，仍然活得風生水起。

　　不得不讓人想到，是有所依憑的，就算皇帝那份父愛，較之也不值一提。

　　但公主十八歲生辰將至，關于公主婚嫁問題的折子，在皇帝的案頭，都堆滿了。這事眼看無法拖延了，于是被皇帝正式提上了日程。

　　公主怎會看不出，在這件事情上，有多少人動了心思，想要攀上皇家的高枝。就算是太子皇子們，也是竭力將身邊的心腹推薦給皇帝，而皇帝自己心里名單，也有好幾個。更別提北燕和南渝，一個是苦寒之地，一個是潮濕之地，公主嫁過去就算背井離鄉，命不由己了。

　　可是，不管是誰，還不都是他們爭權奪利的一個工具。

　　所以，公主才自己選了一個好掌控的對象，完成這項“任務”后，好繼續做她的逍遙公主。

　　可惜，被鄢陽識破了。

　　“秘境，你舍得拿出來嗎”鄢陽的神色平靜。

　　公主的眼神有點迷亂，定定地停留在鄢陽的素淡的面孔上，良久才緩緩收回，哂笑道，“秘境？舍得，怎么不舍得？它是我母后傳給我的，是我祖上的傳家寶。它只在我一生中開啟一次，然后就只能傳承給我的后代了。”

　　“您祖上居然是仙門世家？”秘境是古老仙門世家中，用于傳承的秘密基地，只有被家族血脈承認之人才可以進入。

　　“是，落沒的世家而已。幾百年來，一直到我這一代，都只是凡人，不能修道。”

　　“那它何時開啟？”

　　“就是在我十八歲生辰那天開啟。但我不是修道之人，守之無益，無法進入。”上一次開啟，安陽公主的母親已經與皇帝成親，可兩人都不是修士，秘境便悄然打開，悄然關閉，并沒有驚動他人。

　　“可你的后代中也許會有修道之人也說不定。”

　　“哧”安陽公主笑了，“有沒有跟我有什么關系，我又看不見。”

　　夠灑脫。

　　“不過，您之前卻找了一個修為不高的修士…”

　　公主微微點了點頭，將目光望向窗外，道：“修為不高，好控制。而且將來…或許子女會有遺傳到靈根者，也說不定。”

　　還是不夠灑脫嘛，鄢陽心說。

　　“你有沒有想過一個一勞永逸的辦法。”鄢陽望著公主的眼睛問道。

　　“什么？”公主也定定地看向鄢陽。

　　“自己做女皇。”鄢陽不疾不徐道。

　　咳，咳…公主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住。

　　“大膽！”公主白皙的手指顫抖著，指向鄢陽，道：“大逆不道！”

　　“公主別急，”鄢陽淡然道：“難道，你真不知太子和三皇子在做什么嗎？如果，我是說如果，他們做成了，是否還有人像你父皇那樣包庇你，縱容你，讓你做一個無憂無慮的公主？你的秘境將來還會留給你的后代，而不被搶走？”

　　公主默然，顯然她是考慮過這些事的。公主嘴唇諾諾低聲說道，“可，我是女子…”

　　“女子怎么了？男子可做的事情，女子同樣可做。”鄢陽勸道，“你父皇現在正值壯年，他們幾個皇子力量尚弱，所以，現在看起來不值得擔心，但是，再過幾年，你父皇老了，你怎么辦？情勢在變，人心也在變，當你無用之時，你的父皇兄弟是否還像今日一般待你？縱然不為再添榮華，只為日后打算，也該趁現在就早下決斷，若是始終袖手旁觀，將來塵埃落定…”

　　“…別說了…我，我是絕對不會背叛父皇的…你…”公主站起身，披上披風，回頭指著鄢陽，嘴巴張了又合，最終還是沒說出什么，打開門，走了。

　　鄢陽替自己滿滿地斟了一盞茶，慢慢地品嘗，這清淡的茶味，嘗起來苦澀后卻有一種綿長的回甘。

　　“你太冒險了。”神醫婆婆從內屋走出來。

　　“師父…我心急了。”鄢陽承認自己有點咄咄逼人了。

　　“勿急功近利啊。”

　　“是。不過她還會回來的。”鄢陽有這個把握。她俯身撿起被公主摔碎的瓷片。

　　小金也進來了，手里捧著一只灰白小鳥。

　　那小鳥腳上拴著一張符紙，小金將它解下，交給鄢陽，又將小鳥從窗戶放飛了去。

　　鄢陽看罷一笑，手中符紙化為灰燼，她朗聲道：“熊兄問，是留在外面的回春堂，還是進來幫助我們。”

　　“熊兄？又是誰？”神醫婆婆問道。

　　鄢陽頑皮一笑，摟著小金的肩頭，道：“跟小金一樣，是另一個好朋友，多虧了他，才能見到安陽公主。”

　　神醫婆婆笑道：“你呀，朋友多了是好事。”

　　“師父，我這個熊兄，還會治那個附骨蛆，需不需要請他進來給小皇子治病？”

　　“不要急，我們再等等看。”

　　正說著話，屋外就響起一陣異動，是送晚飯的宮人來了。

　　鄢陽使了一個眼色，小金就懂了，姐姐長姐姐短地，嘴甜笑容也甜。不一會兒就套出了話：太后剛剛回宮，惠璇宮瑜賢妃，小皇子的生母，德行有虧，被降為美人，搬離惠璇宮。惠璇宮一眾宮人全部送往掖庭院過審。

　　“可是，瑜美人不是小皇子生母嗎？哎…”鄢陽嘆息道。虎毒還不食子呢。

　　宮中之事，恐怕不是她可以理解的。但為了皇帝的寵愛，為了權力，喪失人性，值得嗎？

　　長公主的母后，前皇后，生前只有安陽公主一個女兒，沒有兒子。所以，當年立太子，立的是高貴妃的兒子，比安陽公主大十歲的嘉太子。而不是現任皇后的兒子，現年二十五歲的三皇子。

　　因此，在外是太子與三皇子分庭抗禮，而在后宮，是皇后與高貴妃相互傾軋。

　　而太后表面中立，實則是皇后與三皇子一派。

　　今日之瑜妃貶為瑜美人之事，不管小皇子的病與她有沒有關系，也不管她們手中是否握有她德行有虧的證據，她都是后宮之爭的犧牲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