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林子中血肉橫飛,慘呼、叫罵響成一片。
方才有幸沒被踩死的胡子徹底暴露在狼群之前,剛爬起身來,還沒看明白怎么回事,就被咬破了喉嚨,追著前面的同伙去陰曹地府做富貴夢去了。
獨孤遇所在那棵樹當然是離人群最近的之一,被一個倭寇選中。那小矮子一邊往上躥一邊防著腳下有狼咬他,根本沒注意到頭上還有個人,還在用力往上跳。
看了半天熱鬧的獨孤遇已經恢復了一些力氣,見有敵人送上門來,哪會客氣,劍尖朝下把長劍一豎,那倭寇就完成了一次送人頭。
只聽“撲”地一聲,長劍從那倭寇百會穴刺入。然后一個身影像個面袋子一樣,“撲通”一聲掉在地上,把下面正在朝上齜牙的幾頭狼嚇了一跳,忙往旁邊跳開。待看清是個人之后,又猛上來一頓撕咬。
那邊幾個倭寇一站穩腳跟,立即發現這邊的異動,順著掉地下的人視線往上一找,就看見了正好整以暇地坐在那里的獨孤遇。
“八格牙路,#¥%*&”兩個離得近的倭寇惡狠狠地咒罵著,一齊向這邊躍來,半空中就抓住了刀把。這是想距離近了之后施展拔刀術。
不料一左一右同時撲過來一道黃影一道白影。
那道黃影在左側的倭寇身體上方一掠而過,鉆進對面的樹冠不見了。而那個倭寇又繼續向前橫移了一段距離,高度卻下降了許多,竟撞在獨孤遇腳下的樹干上,直挺挺地掉了下去,一動不動。
那道白影要慢上許多,周圍的人都看出那是一個身材不高的女子。
雷豆杵子卻是認識這個人的,正是葉靈蕖。
“小心…”他知道這小姑娘的厲害,忙出聲提醒。可是那倭寇卻不懂漢語,即使知道了也來不及反應,因為他身在空中,葉靈蕖出現得又太過突然,一現身就到近前,雙腳一踏,就把那個倭寇踩了下去。
下面群狼環伺,一旦掉下去,摔死就是最舒服的結局。
葉靈蕖也是剛剛有機會接近到這里,是從旁邊一棵樹上更高一截的地方下來的,一腳踩下倭寇,解了獨孤遇的危機之后,又借著反彈之力躍起,半空一個翻身,輕輕落在獨孤遇旁邊的樹杈上。
“好功夫!”倭寇們固然可恨,卻最服強者,見葉靈蕖出手利落,姿勢優美,居然用漢語贊嘆了一句。
“多謝夸獎,我的功夫在殺倭寇時確實不差。”葉靈蕖才不領情,冷冷地回了一句,目光轉向獨孤遇,“大哥,你沒事吧?”
“我沒事。”獨孤遇直到看見葉靈蕖完好無損地站在這里,心里這口才算松了下來。
不過又看她一身棉衣已經全破了,棉花裸露在外面,一張清秀的小臉上灰土暴塵,被汗水和成了稀泥,活像個叫花子,就知道這個小姑娘這半宿肯定沒少遭罪,心里又是有多著急,又有些好笑又覺得心疼,“看到你沒事我就放心了。”
“我沒事。不過你的傷不輕,我來幫你處理一下。”葉靈蕖答應一聲,輕邁步來到獨孤遇這棵樹枝上。她身材嬌小,那根樹枝連動都沒動。
獨孤遇看了看周圍虎視眈眈的匪寇,點了點頭,“有勞小妹了。”
“大哥,我這驅狼吞畜牲之計用得可還行?”獨孤遇半蹲在樹枝上,葉靈蕖站在他身后,邊清理傷口邊邀功似的說道:“雖然對頭狼略顯殘忍一些,但它們也不是善類,也不算過分吧。”
“靈蕖格格此計甚妙,不愧葉赫第一才女之名!”獨孤遇知她是怕自己疼,故意轉移注意力,也樂得和她打趣,“這些倭寇和胡子遇到格格這樣的全才之人,夾起尾巴做人是他們唯一的選擇,別無他途。”
自與獨孤遇生死一起生死逃亡之后,葉靈蕖從昏迷中醒來,就發現這位大哥遠不是原來看上去那樣冷冰冰的,除在在有正事的時候,大部分時間,嗯,用前世不太雅的詞來形容非常貼切,就是“逗B”。
一想到這個詞,她沒來由地覺得好笑,然后就“格格”地笑了起來,“大哥說話真是逗…死人了。和平常完全不一樣啊,還挺能裝的。”
“唉,沒辦法啊!你看,就因為讀點書,連倭寇都怕我給金貝勒出謀劃策,不遠萬里、漂洋過海來殺我,必欲除之而后快,你說我要是不刻意低調點,不是更容易招人嫉妒么?”獨孤遇嘆了口氣,搖了搖頭,表現得極其無奈的樣子。
葉靈蕖撇了撇嘴,對他“凡爾賽”式的說話表示鄙視,“哎呀我的天啊,大哥,雖然我承認你才華橫溢,是我生平僅見,但是要說倭寇就因為這個非要殺你,我是不信的,要是你先祖重生,還差不多。”
獨孤遇聽到這話,眉頭一聳,沒有說話。
“咋了,大哥?生氣了?”葉靈蕖見獨孤遇沒反應,有些擔憂的問了一句。
獨孤遇依然沒動靜。
葉靈蕖噘了噘嘴,盡顯小女兒情態,“大哥,對不起啊,我不是說你不好,是和你開玩笑的。”
“啊,你說什么?你說什么笑話了?”獨孤遇突然緩過神來,有些愕然,還有些歉意地問。
“啊?你沒聽啊?是不是真生氣了?”
“哪有,生啥氣啊,是你剛才的話突然讓我想起一件事,有些走神了。”
“哦,什么事兒讓你這么專注?連我說的話都沒聽?”
“就在不久前,雷豆杵子說倭寇忌憚我為金貝勒出力,所以倭寇才千方百計要置我于死地,當時忙著逃命,也沒細想。方才你一句話提醒了我,這些年來我空有才名,卻并無突出戰績,這倭寇向來又是以掠奪財物為主要目的,并非為了占領土地,沒必要非要殺我才對啊。”獨孤遇微皺著眉頭分析道。
葉靈蕖將包扎好的布條在他背上打了個結,又趕緊幫他將衣服合攏上,免得他凍傷,這才點了點頭,“我覺得也奇怪。這種表現不像為了公事,倒像為了私仇,可是你和倭寇以前應該見都沒見過,又怎會有私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