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西那邊聯通了商道,十萬里大山,數十萬山匪,不光靠打劫過路商隊,自己也與商人勾結,做一些私鹽、私礦等生意,身家自是不菲。
山匪們是有預謀逃竄至此,肯定是攜了身家。
黃文獻更是笑瞇了眼睛:“可不是嘛,光這一批金銀財寶,就值不少錢,更遑論后山還有一座大金礦。”
明面上的寶庫,大部分都要歸還苦主,苦主身亡了的那部分,還要抽出一部分,做為人質們的補償,最后剩下的才能充入軍中,可以忽略不計。
而這暗庫里的東西,卻是盡歸了他們。
五十萬幽軍,窮困潦倒多年,一朝乍富,驚喜來得太大,黃文獻把腿都掐腫了,終于有了一絲真實感。
黃文獻感慨萬千:“咱們小王妃,可真是個小福星,自帶旺夫命。”
周厲王平反之后,殿下重新掌了幽軍,這幾年朝廷沒再拖欠軍晌,殿下自己名下經營了不少產業,幽軍不缺軍晌,這只是明面上的。
殿下所圖甚大,暗地里還有些捉襟見肘,是全賴小王妃捐衣、捐糧、捐藥,他們手中才有更多余錢置兵造甲,精良裝備。
殷懷璽被他的話取悅到了,喉嚨里發出低沉地笑意:“窈窈面皮薄,這話可別當著她的面兒說漏了嘴。”
黃文獻瞧了他一臉得瑟,也是無語。
殷懷璽上前,從箱子里取了一塊金礦石,拿在手里觀察,又掂量了一下份量:“含金量確實很高。”
黃文獻蹙了一下眉:“剿匪的動靜鬧得不小,一旦官府插手進來,礦脈的事就不好遮掩,山寨里人也不少,若是走漏了風聲…”
殷懷璽神色淡漠,聲音涼薄至極:“走漏不了風聲,如你這般,在得知山中有一座金礦,也是極盡遮掩,想要據為己有,避免被更多人知道,更遑論這些要財不要命的山匪?金礦的存在,知道的人肯定不會超過三十個人。”
黃文獻愣了一下,看了暗庫的一箱金礦,陡然明白了。
金礦開采難度很大,到目前為止,山匪只開采了一箱,聯想到金礦的開采痕跡,與開采的深淺,可以推斷,金礦的發現,絕對不到一個月,可見參與采礦的人很少。
偽裝成家丁的戰士,一進了山就被單獨關押,可以推斷,山匪覺得采礦進度太慢,打算瞞著其他人,劫一些青壯勞力秘密采礦,事后把人殺了,也就萬無一失。
只是,還沒來得及實施。
殷懷璽淡聲道:“先拷問寨中山匪,擬一份山匪的名單,及所犯下的罪狀,留幾十個不知情,且手中沒有沾人命的山匪,應對官府,其余人等全部處死,然后一把火燒了山寨。”
山匪之中,只有上百個人,是從山西逃竄而來,其余的三四百人,都是沿途一路收攏的人手,大部分都是流民。
有些是自愿加入,有些是被迫加入。
有些人手中沾滿了鮮血,但也有許多人只是助紂為虐,按照官府的律法,雖然有罪,卻也罪不致死。
殷懷璽淡聲道:“死人才會保守秘密。”
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就已經決定了三四百人的生死,難怪要先把小王妃送下山去。
黃文獻呼吸一滯:“官府那邊若是問起…”
李大人雖然識相,但這么大的事,他肯定是要詢問的,若是太敷衍,也難免惹人懷疑,反而弄巧成拙。
殷懷璽緩聲道:“就告訴他,這幫山匪是從山西那邊逃竄過來,犯下無數命案,我手中有一份,有關山匪底細的卷宗,送一份給李大人,他是個聰明人,普通山匪他肯定是愿意接手處置,一旦山匪涉及甚大,是絕計不敢沾手。”
他手底下有一伙人,專門走山西商道,做黑吃黑的勾當,對盤踞在山西的山匪底細,知道的也多些。
另外也有人與山匪結交,都是在刀尖上混的,把這伙山匪的情況一說,誰又不知道誰?
消息輕易就能打探得到。
這幫山匪來頭大,一般的縣衙,可不敢插手。
黃文獻又道:“那幫人質要怎么安排,官府接手之后,難免會盤問人質,萬一他們之中有人參加了采礦…”
殷懷璽略一思忖,考慮到虞幼窈對人質十分上心:“人質由我們接手,理由是,這幫山匪窮極兇惡,為免山匪充當人質,混于人質其中,妄圖瞞天過海,在沒有核實身份之前,暫由幽軍接手,另外將你之前盤問整理的名冊,交給李大人,有了這份名冊,這么多人質,李大人就不可能,每一個人都盤問一遍,就安排幾十個確實沒有問題的人,交給李大人。”
黃文獻仔細一想,覺得此法十分妥當,這幫山匪的身份,成了最好的遮掩:“事后他們該怎么安置?”
殷懷璽直接了當:“先敲打一遍,寨中的事不要對外多說,倘若人質里有人參與了采礦,事后就安排進行礦洞里做活,也能賺一份收入,若是沒有,便歸還了財物之后,護送他們回家。”
零零總總安排下來,也是十分縝密。
黃文獻心中有底了。
殷懷璽淡聲道:“金礦這邊的事,就交給你,從軍中挑幾個會勘察礦脈的人,過來仔細勘察一下金礦大小,走向,再勘察一下,山中是否還有其他礦脈,之后設計礦道,及一應人手、設施、開采、煉制、運輸等,都要安排仔細,但凡參與的人,都要挑信得過的,知情的人能少則少,以免人多,節外生枝。”
黃文獻道:“放心吧,我知道輕重。”
寨里的動靜鬧了一整夜。
虞幼窈醒過來時,已經辰時將至,扭傷的腳還腫著,也有些脹痛,卻不像昨兒疼得厲害,腳上換了干凈透氣的棉麻布重新包扎,整只腳裹得跟粽子似的,只有腳趾露在外面,方便透氣,這樣做為了固定傷處,以免一時不慎,又勞動了腳,造成二次創傷。
手腕上的於傷,也都重新處理過。
不知怎么的,虞幼窈就想起殷懷璽捏著她的腳,幫她做推拿的畫面,不禁紅了臉,覺得自己實在太不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