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還抓我的手,”虞幼窈用力掙扎了兩下,又氣哭了:“嗚,放開我,你快放開我…”
周令懷擔心弄疼她了,連忙松了手:“好、好,我不抓著你的手,你別哭,我不騙你,我…”
“你欺負我,”虞幼窈又哭倒在他懷里,細弱的手指,無助地揪著他胸前的衣襟:“我再也不要相信你的話,我不要認你當表哥…”
周令懷額頭上的青筋一跳一跳地,不是氣得,而是無可奈何。
小姑娘這會兒正在氣頭上,說什么都聽不進去。
還是等她哭累了…
可是!
虞幼窈反而哭得更兇了:“你為什么不說話?我就知道人,你說要護我一輩子,都是騙我的,殷懷璽你個大騙子,”她從表哥懷里出來,哭著控訴他:“你果然要丟下我,我都哭了,你都不哄我,以前我的哭的時候,你都會想方設法的哄我…”
“誰說要丟下你了?”周令懷額角都疼了,輕嘆一聲:“我還擔心你放心不下虞府,不肯跟我走。”
虞幼窈聽得一愣,連哭也忘記了:“表、表哥?”
小姑娘紅著眼眶,眼兒直愣愣地看著他,眼里頭的淚水,還在不停地往外流,可憐巴巴的樣子,太招人心疼了。
周令懷拿了帕子,輕柔地幫她拭淚:“我怎么舍得將你一個人留在京里,萬一受了欺負怎么辦?”
虞幼窈呆呆地看著表哥,大約方才哭了許久,眼淚流得多了,連腦子也有些遲鈍。
剛才表哥說的話,每一個字她都聽清楚了,可組合在一起,她突然有些心慌意亂,就什么也沒聽明白。
小姑娘紅紅的眼里,含了眼淚地望著他,要哭不哭地,周令懷擔心自己說得不夠明白,又惹哭了這個小祖宗:“我確實打算最晚今年九月,就要返回北境,”話說到一半兒,就見虞幼窈癟了嘴兒,眼眶又是一濕,他嚇了一跳,連忙道:“不過,我是打算帶你一起走,沒打算一個人走。”
原以為虞幼窈聽了這話,就不會哭了。
哪兒曉得,虞幼窈睫毛一顫,就又撲進他懷里哭,一邊打著哭膈,還一邊埋怨他:“你、你怎么不早說,你是不是故意惹我哭,你欺負我,我不認你當表哥了…”
周令懷想說,認不認表哥沒關系,反正將來總要改口,可一天沒離開虞府,這話就不能明正言順了說。
心里雖然這樣想,他嘴上還是很誠實:“沒欺負你,只是之前時機不成熟,也不好對你說。”
虞幼窈聲音都哭啞了:“可是,表哥我…”
噩夢里,大窈窈的眾叛親離,孤立無援,刺激了虞幼窈,她在一時沖動之下,就將自己深埋在內心深處的惶恐曝露了出來。
這會兒冷靜下來了,她突然有些心慌意亂。
周令懷定定看著她:“你只要告訴我,愿不愿跟我一起走?”
表哥目光深邃,眼神堅定又溫柔,虞幼窈動了動唇兒,緩緩地低下了頭,卻沒有看到了,周令懷眼中的黯淡和失望。
他緊抿了唇,臉色陰沉得嚇人。
虞幼窈在他和虞府之間,最終選擇了虞府,放棄了他。
也對!
虞府縱有萬般不好,那也是虞幼窈從小到大生活的地方,是她的家,虞老夫人護了她十三年,她沒有道理放棄自己的家人,跟著他一起離開。
呵,說什么一輩子對他好。
都是騙人的!
周令懷紅了眼睛,死死地盯著虞幼窈,以為他會放手?
做夢!
是虞幼窈先招惹了他,說一輩子要對他好,那么這一輩子,就別想逃出他的股掌之間。
虞幼窈低頭,輕咬了一下唇,倏然抬起頭:“好!”
“你說才說什么?”有那么一瞬間,周令懷以為自己聽錯了,眼中的猩紅,倏然被驚愕所取代,周令懷握住了虞幼窈的肩膀,咄咄逼人地看著她:“再說一遍。”
“好呀!”虞幼窈笑得眉眼彎彎,只是她眼里含了淚,這一笑,宛如梨花帶雨,一片柔潤:“景止哥哥!”
周令懷心中狂喜,倏然將她摟進懷里,連聲音也沙啞了:“你真的愿意跟我走?”
“愿意啊,”虞幼窈并不覺,虞府和表哥之前,是需要選擇的:“我很想和景止哥哥一起去北境,看一看景止哥哥從小到大生活的地方,我還想去看一看謝府和泉州富庶…”
這個世間,只有表哥和謝府,對她才是毫無保留地好。
她不需要做選擇。
有機會追隨表哥身邊,她肯定不會猶豫。
“窈窈!”周令懷很激動。
虞幼窈輕聲道:“我對虞府其實沒有留念,只是祖母…”
周令懷擔心她反悔,急忙打斷了她的話:“你放心,只要你答應了,剩下的事就交給我來安排。”
陸妃從冷宮里出來了,他在宮里的布局已經完成,過不了多久,宮里就該亂起來,屆時藩王必反,各地反叛勢力也會相繼浮出水面。
京兆也就成了是非之地。
虞幼窈笑彎了唇兒:“好,我相信你。”
話都說到這份上,周令懷也沒藏捏著:“以后不管去哪里,都不會丟下你,別動不動就哭,眼睛都哭腫了,”他喉嚨哽了哽,將心疼地話咽了一下,又道:“哭多了傷眼睛。”
想到自己方才無理取鬧的模樣,虞幼窈大窘,強行解釋道:“我、我也不是故意要哭,只是被噩夢嚇到了。”
她呶了嘴兒,發現自己再提及噩夢時,心里已經沒有那種透不過氣來的窒息絕望了。
周令懷蹙眉:“你之前說,在噩夢里,你后來嫁進了鎮國侯府?”
表哥的聲音涼涼地,無端就瘆人得慌,虞幼窈覺得露在外面的一截兒脖子,有點冷颼颼地,不由縮了縮脖子,小聲道:“我那時還沒及笄,祖母也才過世,鎮國侯府擔心守孝,誤了,”見表哥連臉了黑了,“子嗣”兩個字,就在舌尖上滾了滾,急忙改了口:“宋世子婚姻大事,就提議在百日內成親,成了親的女兒,只需守孝一年,等孝期過了,我也剛好及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