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天上看鏡生城,已然是十分龐大。
當落到地面之上,再看鏡生城,迎面而來便覺更是高大。
譬如,這鏡生城的城門,非是尋常城池的一孔門,而是三孔并列的城門,而且,三個城門大小都一樣。
最中央的城門之上,則是一塊打磨光滑的方形石牌,上面雕著鏡生城三個大字。
而城墻之上,還有數枝濃綠色的藤蔓蜿蜒著生長到了這石牌的邊緣,間或里一兩朵深淺濃淡不一的小花開得正熱鬧。
倒是將這城門的壯闊粗獷之感,沖刷去了大半,隱約里透出一種野趣和自然之美。
此時,這三個孔洞的城門,俱都大開著,來來往往的人流,皆有序的進進出出。
右入左出,顯得格外井然有序。
中間的城門,走的人就少了許多。
靈初跟在師兄的身后,四處打量了一會兒這鏡生城的外表,隨后就跟著師兄朝中間那個城門走去。
鏡生城所有城門口都懸掛著一面圓形的鏡子,古銅色的鏡面看起來根本照不清楚人的身形,但就這么被懸掛在那兒,每一個經過城門的人,都逃不過這面鏡子的照射。
一住.soduo.cc
靈初抬頭看了一眼自己頭上的鏡子,在自己和師兄經過的時候,依舊是晦暗無光的模樣,照出來的人影也是模模糊糊。
看著這面鏡子,靈初便想到了落妖城的獸潮。
自從獸潮之后,所有修真界的城池,都提高了警惕,這照妖的鏡子,幾乎稍大一點的城池,都會懸掛上一枚。
三清道宗治下的城池,也大部分都有這樣的鏡子懸掛。
如非遇到妖類,這照妖的鏡子,就不會有任何的變化。
鏡生城是大城,城內魚龍混雜,城門口當值的,除了凡人,還有不少的修士,而這些修士,大多出自浮游宮。
在東陸上,金丹修士的數量不算少,但在外行走的,卻不多。
顧天秋和靈初此行,本來就是奔著浮游宮來的,自然就沒有遮掩身形的打算,才剛剛跨過鏡生城的城門,就有一道身影,站在城門后的街道上,看向顧天秋。
來人一身深藍法袍,身形頗為纖細,個頭也不算很高,但肌膚卻白皙的幾近透明,身上的氣度也很是溫和平靜,整個人就像水一般。
這是一個長相秀氣的金丹男修。
此時正看著顧天秋,眼中閃過一縷暗芒,隨后臉上漾起笑意,“三清道宗的顧道友,多年不見,風姿依舊。”
顧天秋瞧見來人,溫潤的眸子里也閃過一絲驚訝,似是沒想到值守鏡生城的浮游宮金丹修士,會是此人。
“苗道友,多年不見,你的修為,倒是精進了不少。”
靈初半個身子隱在師兄的身后,不動聲色的打量了一下對面那個長相秀氣的苗姓男修,暗暗思索,看著情形,兩人是認識啊。
就是不知道,交情如何。
不過,靈初想著,師兄和這人的交情必然不怎么樣,不然的話,師兄來到浮游宮的地界,怎么會不通知對方。
而且,看兩人之間打招呼的話語,也不像是很熟稔的樣子。
靈初在一瞬間,想了許多,面上卻不動聲色。
苗姓男修盯著顧天秋的臉看了兩眼,才將目光緩緩轉移到了靈初身上,語氣里帶著一絲微不可察的戲謔之意,“顧道友,這位是?”
提到靈初,顧天秋側目笑了笑,眼神微微柔和,“家師收的小弟子,也是我的小師妹。”
看話題說到了自己身上,靈初微微從師兄身后露出臉來,朝著那苗姓男修笑了笑,“見過苗前輩。”
苗姓男修目光觸及到靈初那張在美女如云的修士中也算得上出挑的容顏,眼中閃過意味不明的神色,目光緊緊盯著顧天秋,“怎么?顧道友不打算介紹一下你師妹,連名字都不愿意說嗎?”
這一句話,看起來像是親昵的玩笑話,但看雙方的神色,可不算那么友好。
靈初輕輕皺眉。
“我師妹姓虞,小師妹,這位是浮游宮的真傳弟子,道號見深。”顧天秋倒是順著對方的意思介紹了一句,但,好像跟沒介紹也沒差。
靈初看著對方秀氣的臉上不大好看的神色,有些想笑,但還是忍住了,跟著師兄的話,點了點頭,乖巧的道,“見深前輩。”
苗姓男修,或者說,應該稱呼為見深真人。
見深真人突然收回盯著顧天秋的眼神,仿佛多年老友重逢般問道,“再過三個月,就是深海魔眼再一次開放的日子,看來,你帶著你師妹來,是為了這個吧?”
顧天秋性子溫潤,待人接物也一向溫和有禮,聞言淡淡的點了點頭,“正是。”
這件事,遲早都是要透露出去的,瞞不住的,至少,浮游宮那邊,肯定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哦?看來,我們浮游宮今年突然被撤下的一個名額,就是給了你這個小師妹了?”見深真人這一句話里的不懷好意,倒是有些明顯。
顧天秋瞇了瞇眼,眼底有思索之色一閃而過,看來,浮游宮沒有挪用外放給整個東陸的那三個名額,而是選擇了動用浮游宮自己本身就有的三個名額之一。
無論用了哪一方的名額,等到事情流出出去,靈初都難免會受到一些非議。
那些沒有獲得名額的人,或許本來就不能獲得名額,但人,總會給自己尋找理由和借口。
不管是原本能夠獲得名額的,還是不能獲得名額的,最后受益的靈初,都不可避免的,會成為一個宣泄口。
不過,靈初并不在意,顧天秋也不在意,三清道宗更不在意。
靈初心知,這些流言蜚語,也只能刮過這一陣,等到她成功結成金丹,所有的流言蜚語,都將如冰雪消融,消失的一干二凈。
顧天秋也不在意,靈初的背后是太清山,是整個三清道宗,那些人,也只能嘴上說一說,心里想一想罷了。
“我和師妹還要逛一逛鏡生城,就不打擾苗道友值守了。”顧天秋并不接茬,只是輕輕笑了笑,提出告辭。
見深真人也沒有阻攔的意思,還笑著祝二人在鏡生城玩的愉快。
只是在三人交錯而過的時候,忽有一道低低的聲音響起。
“我原以為,顧道友對所有女修,都一視同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