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豐帝才剛打發了賀太太,頗有些心力交瘁。
賀太太一直強調自己落水是有人刻意在陷害,又把矛頭直指齊云熙。
元豐帝有些頭痛。
他倒不是重視齊云熙多于賀太太,只是齊云熙又拿出當年那件事來說,口口聲聲說賀太太是因為知道了當年的秘密,所以才會對她恨之入骨。
元豐帝每每想到這些便覺不寒而栗。
他已經老了,人老了,便愛回憶過去。
可是想到過去,他就想到胡皇后和太子太子妃。
這些人都曾經陪在他身邊,可結果卻全都無一例外的不得善終。
若是小姨也知道了當年的事,針對齊云熙是必然的,只是不知道,她心中會怎么想自己?
他拿起許順的奏章,這老頭子一個勁的喊著要辭官。
若是放在從前,元豐帝怎么也得挽留個幾次的,畢竟兒孫犯事這在官場上不是什么個例,可許順家中這次鬧的的確是過分的不像了,他揉了揉眉心,正要朱批,便聽見夏太監急匆匆的進來:“圣上,太后娘娘暈過去了!”
元豐帝立即趕去太后宮中。
而與此同時,賀太太怏怏不樂的從宮中出來,蘇邀跟蘇嶸兩人早已經等著她了,底下守著的人見了賀太太出宮,便急忙上樓跟蘇邀和蘇嶸報信。
他們二人一道下了樓,賀太太便苦笑著看著他們搖了搖頭。
蘇邀急忙安撫的晃了晃她的手,等到上了馬車,才輕聲問:“圣上沒有表態嗎?”
“是啊。”賀太太不大明白:“這一次我掉進江中顯然不是意外,可圣上并沒有嚴查下去的意思。”
“或許,是因為已經有人提前去圣上跟前吹過風了。”蘇邀淡淡的往后靠坐在引枕上,見賀太太朝自己看過來,聲音放的更低:“以外祖母對圣上的了解,圣上若是對不住先皇后,而后會如何對待您?”
“自然是加倍補償。”賀太太嗤笑一聲:“所以這些年,他不是一直都是這么做的嗎?”
“是,可若是前些時候您跟我說的那些傳言都是真的,那您覺得,圣上希望這些事被您知道嗎?”蘇邀見賀太太神情凝重,便又緊跟著補充:“或者說,若是圣上知道了您也知道當年齊云熙勾引過圣上的事,他對您的態度該是如何呢?”
自然是愧疚又心虛。
賀太太立即就明白過來,她皺起眉頭來:“齊云熙故意把這件事往那件事上引,想要讓圣上覺得是我知道了當年的事,故意報復齊云熙?”
若是這么說,那就能說得通元豐帝曖昧的態度了。
賀太太對齊云熙更加不屑,但是同時卻也十分的無力,畢竟正如蘇邀所說的那樣的話,元豐帝認定她故意找齊云熙的麻煩,通過苦肉計來陷害齊云熙,也是很可能的。
而這種事要怎么解釋呢?
要是要解釋,她頭一件事就是得說知道當年胡皇后生病的時候,齊云熙曾勾引過元豐帝。
可這種事,能說出口嗎?
說出口,本身就代表另一種意義上的失敗。
賀太太緊攥著拳頭:“真是陰損至極!”
“也不必這樣生氣的,外祖母。”蘇邀俯身握住賀太太的手輕輕搖了搖,有些狡黠的笑了起來:“幸虧我一早已經知道事情可能反復,畢竟我們要對付的是次輔,所以我另外還有一個法子。”
賀太太很快就知道了蘇邀到底用的是什么辦法了。
因為她險些出事,所以蘇老太太和汪老太太等人都來了賀家,她回了家,跟蘇老太太和汪老太太寒暄了幾句,說了一些當時如何脫險,又是怎么回來的話,還沒坐上多久,就見汪大少爺飛奔著進了花廳。
汪大少爺原本這些天跟蘇嶸一直在一塊兒,已經是十分沉穩的了,可這回也是跑的毫無姿態可言。
汪老太太看在眼里,便忍不住訓斥:“像什么話?!什么事這么毛毛躁躁的?”
汪大少爺跑的有些上氣不接下氣,但是卻還是一股腦的把話說完了:“老太太,太太,出事了!許家大爺被錦衣衛抓走了!”
許家大爺?
大家一時還沒反應過來。
等到反應過來,三位老太太才互相對視了一眼,眼里都露出了震驚。
許崇被錦衣衛抓走了?!
“可知道是為什么?!”賀太太看了蘇邀一眼,最先反應過來,急忙追問:“到底怎么回事?!”
“不知道。”汪大少爺搖頭如同撥浪鼓:“可是還有一隊人馬往童家去了......”
賀太太立即就明白這是蘇邀所說的另外的法子。
但是到底是怎么樣的另外的法子,能夠讓元豐帝雷霆手段去抓了許崇,又要去抓齊云熙呢?
蘇邀氣定神閑,她輕聲解答了眾人的疑惑:“大家應當記得太后娘娘曾經丟失過一位公主吧?”
大家怔住,而后汪老太太最先反應過來:“記得,當年太后站出來支持圣上,其中有一個緣故便是太后數落廢帝,指責他罔顧人倫,毫無血脈親情.....而圣上登基之后,曾下令全國找尋公主的下落。”
“公主殿下不會回來了。”蘇邀輕輕嘆息:“她跟齊家的姑娘做伴,再也不會回來了。”
屋子里靜默了一陣,還是賀太太怔忡的問:“當年李氏姑侄殺了公主殿下?!”
“是。”蘇邀想到上一世五皇子寫在檄文上的那些事,想到那個年紀才四歲,卻死在大人的爭斗里的小公主,眼里淚光閃動:“李氏姑侄怕她回宮之后會跟田太后泄露消息,所以殺人滅口,將小公主給殺了。”
蘇嶸有些震驚,同時又深深的看了蘇邀一眼:“幺幺,你是怎么知道這些的?”
“許慧仙告訴我的。”蘇邀笑了笑:“我在馮元慶身邊安插了人,馮元慶跟許慧仙所說的話,所做的事,我都知道。也因為這樣,我知道齊氏在一座廟里供奉了長明燈,每年都要花費巨額的燈油錢和香火費,更甚者,每年都在固定的日子請僧人超度,所以....”
眾人都明白她的未盡之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