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三小姐一張口就將李小爵爺之前的那番說辭全部推翻,目光也沒朝著李小爵爺那里晃一晃,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在元豐帝跟前哭訴委屈。
她也的確是委屈,木府在云南不說是稱王稱霸,也差不離了,老土司還在的時候,她在云南便是公主一樣,哪怕是后來哥哥當了土司,她也仍舊是隨心所欲的,只是后來庶兄奪位,她才顛沛流離,吃了這么許多的苦頭。
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能夠在眼前這決定自己跟侄子以后命運的皇帝說上話,她怎么會放過這個機會?
原本跟永寧長公主夫妻商量好的說辭一口氣說出來,還不忘哭起來:“圣上,臣女被四處追殺,這才只能在慈善堂落腳,裝成個從云南逃難來的流民,這才活了下來找上永寧長公主府,也不過是萬般無奈之舉臣女那時候已經被不知道身份的人跟了許久了,想到從前駙馬是貴州鎮府,這才沒法子試一試”
李小爵爺沒想到木三小姐跟永寧長公主把事情圓的天衣無縫,一下子怒不可遏,到這個時候,他哪里還不明白他們早就已經有了聯系?
雖然想不出他們到底是什么時候勾結在了一起,但是李小爵爺整個人都一下子繃緊了,有一種被人算計的憤怒,他有些克制不住,乖戾而陰沉的朝著木三小姐怒吼:“你竟然敢在圣上跟前胡說八道!你剛進京城來的時候分明什么也沒有,孤身一人,成國公能帶你進京,還是因為他答應你給你找到你那個侄子,現在倒好,你竟然還說你侄子自幼是被你帶大的,你帶侄子來京城找出路,告御狀,你怎么敢撒這樣的彌天大謊!?”
他熱血上涌,顧不得其他,盯著永寧長公主跟沉默的唐駙馬,眼眶泛紅的問:“到底是誰指使你在圣上跟前胡說?!你們到底在圖謀什么?!”
木三小姐萬分詫異的猛地轉頭去看他,神情有些古怪:“您怎么對我的事知道的這樣清楚?是誰告訴您的?”
李小爵爺一怔,隨即驚慌就鋪天蓋地的涌上心頭,像是一盆冷水,將他整個人澆了個透心涼。
是啊。
他怎么知道的?
他為什么一開始要把蘇嶸拉進來,不就是為了把自己摘出去嗎?
他的消息來源當然是來自于從前的成國公。
徐家一直跟明昌公主府交情不錯,祖母這一次也正是因為手里還握著云南土司之爭的秘密,才想到送他去云南平亂鍍一層金。
但是,徐永鴻當初帶木三小姐進京找孩子,也是打著別的主意。
這個消息,若是明昌公主府一直都知道,但是卻瞞著,對于元豐帝來說,明昌公主府又成了什么?
他面目有一瞬間的扭曲,終于明白了永寧長公主跟木三小姐為什么敢撒這樣的彌天大謊。
那是因為,他們篤定了他不敢扯出成國公來。
徐永鴻可是跟莊王有勾結的!
就是明昌公主府,在這個問題上也并不清白,若是要追究下去,固然唐駙馬跟永寧長公主養了那個孩子的事情遮掩不住,但是明昌公主府跟莊王和成國公府的許多秘密也會被挖出來。
他渾身發冷,一時有些不寒而栗。
也不知道到底沉默了多久,李小爵爺冷汗涔涔,聽見元豐帝喊了自己的名字,這才怔怔的抬起頭來。
“嘉敏,木三小姐問你話呢。”元豐帝似笑非笑的睥睨他:“你怎么不回話?你怎么對木三小姐的事情知道的這么清楚?誰告訴你的?”
“沒”李小爵爺趴伏在地上,雙手發顫,克制不住的一陣陣的發暈:“回圣上都是臣猜測的臣當時派人跟著她,覺得她鬼鬼祟祟,形跡可疑.”
永寧長公主毫不留情的反唇相譏:“僅憑著你的一點猜測,就指鹿為馬,張口就說我們勾結亂黨,圖謀不軌,你這張一張嘴,我們整個公主府都可能要人頭落地!你分明就是故意栽贓陷害罷了,說得那么冠冕堂皇,還不是為了要報復我們,可著勁兒的撿著軟柿子捏!?”
她吸了一口氣,重重的朝著元豐帝磕了個頭:“皇兄,求您還我們一個清白!木三小姐想必是帶了她的侄子來的,我們養在身邊的那兩個孩子,京城中也不止一戶人家見過,大家大可以來認一認,到底木三小姐的侄子,跟我們的養子是不是同一個!”
李小爵爺腦袋已經懵了。
元豐帝坐在上首冷眼看著他:“皇姐素來還說你聰明懂事,年少有為,如今看來,如此急功近利,信口胡謅,怎么能成大事!?你僅憑捕風捉影的猜測,便敢拉著勛貴來朕跟前告長公主的御狀,又信口雌黃,污蔑公主府通敵,險些壞了軍國大事,簡直胡鬧!”
幾句話把李小爵爺說得趴在地上,元豐帝沉下臉來:“今天還是除夕,你這樣胡鬧,簡直不知所謂!滾去宗人府好好反省!沒有朕的旨意,誰也不許探視!”
李小爵爺面色慘白,還來不及說話,陳太監已經帶著幾個羽林衛進來,毫不留情的反剪了他的雙手,干脆利落的把他拖下去了。
遠處的戲樂聲還能聽見,李小爵爺往年總要參加宮宴的,立即就聽出這是教坊司那些宮人在準備晚間的獻藝。
只是今年,他再也不能坐在席上觀賞了。
打發了李小爵爺,元豐帝看了看跪在地上的一眾人,哼了一聲才開口讓眾人都起來,而后才同樣打發永寧長公主:“去母后那兒吧,忽然把你們又叫來,母后只怕還不知道發生了什么。”
永寧長公主咬了咬唇:“皇兄,這件事.”
“這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朕還沒有糊涂!”元豐帝冷笑了一聲,見永寧長公主立即噤聲,才警告的望了唐源跟蘇嶸一眼:“你們也適可而止。”
永寧長公主的膽子本就不大,元豐帝這么一說,她立即噤若寒蟬,不敢再開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