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并沒有那么糟糕
江小立刻又重新下載了一個微信，QQ不行，她就不信微信也不行了。
等待的時間格外的煎熬，等微信下載好了之后。
江小立刻注冊了一個賬號，然后繼續搜索賬號，得到的結果，還是什么都沒有。
江小握緊了手機，緩緩的坐下地面上。
天已經黑透了，江小的眼睛直直的看著發亮的手機屏幕，按鍵的手機屏幕很小，因為是江爺爺使用的，老人的眼神不大好，所以字調得很大，通話記錄上面除了撥出的空號以外，還有幾個號碼。
江小坐在地上，腦海里回想了著剛剛打出的電話。
“你好，你查詢的這位學號20135601068名字叫江小的同學，我們學校沒有哦，2013學期我們只招收了1067位學生，沒有第1068位…”
“你說的這是什么話？我怎么可能會生出女兒這種賠錢貨來？就是生出來了，我都會把她溺死了，你再詛咒我生個女兒，我就***…”
“江小？我不認識這個人啊…”
“沒有…”江小躺在了地面上，她看著天空上點點星辰，腦袋一片空白。
腦海里不斷回響著剛剛聽到的話，眼睛直直的，她低聲喃喃。
“所以，另外一個我是消失了嗎？”
“這個世界，只有一個江小。”
“江小！”
“小小，你在哪里？”
鄉野里黑漆漆的夜間，手電筒照出亮晃晃的光線，好像一把光劍，把黑暗劈開，江爺爺深一腳淺一腳的在路上走著，手里拿著一個老舊的手電筒，不斷的尋找著江小。
聽到了江爺爺的呼喚，江小才回過神來，她伸手抹了抹臉，發現有點濕乎乎的。
低頭按亮了手機，一看時間，發現已經過去很久了。
在家里等了許久的江爺爺，發現江小還沒有回來，于是他找出來了。
江小握著手機，平復一下心情，她從地上起來了，按亮手機揮著手，沖江爺爺喊道。
“爺爺，我在這兒。”
通過手機那瑩瑩閃光，江爺爺看到了江小，可算是放下心來了，他用手電筒照亮了江小的路，忍不住埋怨。
“怎么這么晚都不知道回來。”
“趕緊回去，都等著你吃飯呢，小心點腳下。”
“好。”江小應了一聲，順著爺爺照亮的路走了出來。
兩人回到了家，家里已經亮起了橘黃色的燈，瓦數很低的燈泡，昏昏暗暗的，卻意外的有些溫暖。
屋子里陳舊的八仙桌上，已經擺上了簡陋的飯菜，江梅已經乖乖的坐好了，就連江川也是歪歪扭扭的挨著江梅坐著。
看見江小回來了，江梅脆生生的叫了一聲，“大姐你去哪里了？吃飯了呢。”
“吃飯飯！”江川趴在桌子上，滴著鼻涕，伸著手跟著喊。
江小點了點頭:“好，吃飯了。”
回頭把手機遞給了江爺爺，神情有些低落。
“爺爺，手機還給你。”
慢慢把手電筒關上的江爺爺，看著一臉沮喪的江小，和她那紅了的眼眶，點了點頭，把手電筒放好，接過手機什么都沒說。
晚飯的飯菜并不美味，甚至飯桌上兩個菜都是綠油油的，看不到一點肉的影子，連油光都見不到，不過心情低落的江小，食如嚼蠟，沒有說些什么。
吃過晚飯，洗完了碗之后，江小回到了房間里，垂著頭，坐在床上，她耳邊一直環繞著那些聲音，一聲接一聲的，根本都聽不下來。
“沒有江小這個人…”
“我不認識江小…”
“我沒生過女兒…”
這時候，江梅抱著一坨對于她而言很大的蚊帳跌跌撞撞的進來，打斷了江小的沉默。
原來，本就勤奮懂事的江小，哪怕是得知自己失去讀書的機會，也沒有亂發脾氣，而是乖巧的把家里的蚊帳，被單拿去洗得干干凈凈的，把家里都收拾好，弄好了這一切之后，她才偷偷的躲在房間里傷心。
江小接過江梅手里散發著太陽味道的蚊帳，一點點的將它給裝上去，山里的空氣很好，蚊子也很多，不過是一會的功夫，江小腳上都是蚊子包了。
把曬得暖和的草席一一鋪好，再加一張涼席墊在上面，一張洗得薄薄的被單用來蓋肚子免得夜間太涼，床外面再罩上一個用得氧化黃黃的蚊帳，把蚊帳的四四邊邊都塞進了墊子下面，免得有蚊子從口子里鉆進來，這床就算是鋪好了。
江小躺進了床上，把房間里昏暗的燈關上了，房間立刻變得黑乎乎的，并不嚴實的門縫透進了大廳的昏暗燈光，同時還伴隨著電視機的聲音。
江梅和江川兩個小孩沒有發出聲音，想必這兩個孩子應該是一臉認真的看著電視機里面的動畫。
江小躺在了床上，用手臂蓋住了眼眶，閉上眼睛之后，一切聲音傳在了她的耳朵里，都格外的清晰。
窗外嘰嘰喳喳的不知名蟲子聲，呱唧呱唧的青蛙聲音，以及電視機的聲音。
這些聲音，讓江小將原本圍繞在耳邊的聲音都遠離了。
“…哦！派大星，這一切或許沒有那么糟糕…”
是啊，江小，這一切或許沒有那么的糟糕。
不就是從一個大人變成了一個小孩嘛，不就是從城市到了農村嘛，不就是沒了房子，不就是要重新讀一次書，考一次高考嘛，不就是要重新賺一次錢嘛。
這一切或許并沒有那么糟糕。
另外一個房間里，江爺爺用印著牡丹花的鐵盆裝了一盆溫熱的水，端進了房間。
把在床上躺了一天，動彈不得的江奶奶，微微扶起，將枕頭塞到了她后背，讓她整個身子仰了起來。
然后將薄薄的毛巾弄濕，擰干，然后給床上的江奶奶擦去。
江奶奶閉上了眼睛，任由著老伴一點一點的給她擦臉，她渾身動彈不得，整一個人都廢了，癱在床上已經好多年。
等江爺爺擦完了臉之后，江奶奶緩緩的睜開眼睛，看著頭發白花花的江爺爺，他此刻在洗著毛巾，每一個毛孔都透露著認真的。
江奶奶又緩緩的閉上了眼睛，緩緩呼出一口氣，“我這一個廢人，就這么死去該多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