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風和日麗,晴空萬里,天空宛如洗滌過了似的,澄清又碧藍。
是個祭祀的好天氣。
大清早的青云被田多良他們幾個敲門喊起來,齋戒沐浴,一番洗漱花了個把時辰,折騰得她后悔不已,然后一行人浩浩蕩蕩朝著郊外的祭壇去。
青云可以不當回事,田多良黑熊破軍七殺他們可不能不當回事,必須讓北地的百姓親眼看到神跡,北地的新霸主是老天爺罩的。
道長把祭祀服端上來,青云翻了翻,頭疼死了。
“道長,我讀書少,你可不能騙我啊!祈個雨而已,不用這么麻煩吧!?我覺著身上這套就可以了,非常貴氣!”
天這么熱,穿這么多層,想熱死她啊!再說了,下雨這個活老天爺可幫不了忙,不得靠她自己啊,所以關老天爺什么事。
“祭祀一事不可兒戲,事關天下黎民百姓,煩請大將軍慎重,必須著祭祀禮服,以示誠心。”道長難得神色莊穆。
青云摸摸鼻子不吭聲了。
“青爺,你就聽道長的吧!道長這么要求,肯定有他的理由。道長是得道的仙長,仙家的規矩自然懂的比我們多。”
“對啊,青爺,你又不是特例。聽說大庸朝還在時,圣上祭祀都要這么穿的。”
田多良黑熊破軍七殺他們,在旁邊拼命地哄勸他。
“是嗎?”青云有點懷疑。
仔細回想一下,看過的電視里好像很少有祭祀的場面!
她看的抗戰劇最多,全國人民忙著殺小鬼子,誰有空去祭祀,信神還不如信毛爺爺。
偶爾看的仙俠劇,男主女主不是誤會來誤會去,就是虐來虐去的,談念愛都談不清楚,祭祀個毛線。
再說了,他們就是神仙,還祭祀個屁。
田多良黑熊他們瘋狂點頭,青云不太相信他們的認同,跟她一樣的文盲,知道了屁!
一群文盲的話能信嗎?
然后扭頭看白彥衡,白彥衡微微頷首,故而心虛不看青云的目光。他跟道長及田多良他們的心思一樣,巴不得她穿上。
當初道長趕制這套祭祀冕服,征詢過他的意見,這套祭祀冕服大部分采用了他的建議…
“那就穿吧!”
青云干脆點頭,然后看著冕服難以伸手,為啥?
因為她不會穿啊!
“怎么穿?”青云扭頭問眾人,白彥衡叫梁筎素上前,細細囑咐一番,然后端著衣服跟帽子去了內室。
青云頭帶黑金冕旒,著黑色滾金邊冕服(中單、大裘、玄衣、纁裳、敝膝、大帶、大綬)等一套。
胸前冕服上栩栩如生的青龍,霸氣側漏踩著五彩神火,騰云駕霧,昂首擺尾時咆嘯九天,好不恣意逍遙。
神色冷肅的青云一出來,威嚴、莊穆、霸氣的氣勢直撲而來,不但震驚了眾將軍們,將軍們好似承受不住他的威勢,不由自主退后,并下意識低下頭顱,微微彎下腰來,不敢直視的他面容。
龍顏,不可觸視!
將軍們此滿腦子被這句話霸屏了,一些剛提上來的武將,直接跪下了。
要不是道長一聲“無量天尊”,拉回了他們一點點理智,在場的將軍們就要跪下來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青云一揮流袖,咧嘴笑的時候,什么龍威,霸氣,頓時蕩然無存。眾將軍們松了口氣,直呼道長好家伙,這那里是祭祀服,說它是龍袍都不為過。
“你們覺得怎么樣?夠莊重嗎?”青云拉了拉里三層外三層的領口,要老命了!
“唉,你們看看,祭祀服是不是不太對啊?像不像那個…”青云左瞧右瞧,反正怎么瞧都覺著這祭祀服不太對頭,扭頭問兄弟們。
“青爺,”
破軍大喊一聲,打斷了青云的話,沖過來圍著青云上下看,邊看邊嘖嘖點頭。
“青爺,這祭祀服好啊!你看這黑色黑得多么莊重,多么古樸,多么莊穆,配上同色的腰帶,多么冷穆,還有這玉佩,多么厚重。看這金線,貴氣…”
這個是不是叫腰帶,那個是不是玉佩,都不重要,反正胡亂夸就對了,最好夸得青爺頭昏腦脹的就對了。
七殺田多良黑熊他們愣了下,然后七嘴八舌的胡夸一頓,總之要把青爺‘像不像’的懷疑,要滅的渣渣也不剩。
總之,祭祀服就長這樣。
青云被一群人圍著,那感覺,好像幾百只鴨子圍著,嘰嘰喳喳的,吵得她頭昏腦脹的,想打人。
“行了,別吵吵了,就穿這套。”青云之前的疑惑早丟九霄云外了。
田多良他們見青爺時不時拉領口,要不就是不自在地扭脖子,目光掃了一圈,抓起桌上一本書打開當扇子,大力朝著青云扇風。
這是祖宗,必須得哄著。
“天熱了點,衣服多了點,青爺不要擔心,小的一路給你打扇子,保證絕不熱到你老人家。”
破軍不知道從哪里摸來兩把紙扇,一手一把,過來給青云打扇子,笑的比花兒還要燦爛。
“青爺,青爺,小的也給你打扇子,肯定不會熱到你的。七殺他們幾個挖了幾大盆冰,擺車箱里,要不你先上去試坐一下,你要覺得熱的花話,再搬幾盆上去。”
青云:“…”
總覺著兄弟們別有外心吶!
熱倒是不怎么熱,自打變異后,她的身體不懼冷熱,冬夏季節自動調節為常溫。穿得多了,心理作用,覺得熱。
“大將軍,可以啟程了。”道長的話一出口,田多良破軍他們立馬擁護著青云往外走。
衙門早前幾天出了告示,北地干旱,地里的農作物快要干枯死了,衙門里開倉糧救濟,百姓還是愁眉苦臉啊!
衙門的糧食只有那么幾個,總有發完的時候,要是糧庫的糧食發完了,老天爺繼續干旱,日子咋個過哦?
上官大將軍眼見著百姓日子過得艱苦,心系百姓的大將軍寢食難安,短短幾日人瘦了一圈。
大將軍愛民如子之情,感動上蒼,上蒼憐憫大將軍一片赤子之心,特夢中給他降下了神旨…
此事千真萬確,絕不是大將軍弄虛作假搞噱頭忽悠百姓。
你問我怎么知道的?
道觀里傳出來的。
就是淮州最有名最有靈氣的山海觀,山海觀里的得道仙長親口承認了此事,就是那個仙風道骨的,鐵口直斷的,從不妄言的那個仙長。
因為收到神旨的,除了大將軍還有仙長啊。
聽說上蒼頒下的神旨,讓仙長輔助大將軍建筑祭祀臺,準備祭祀的相關祭品及祭祀的禁忌、祭祀禮儀等等。
百姓們得知大將軍祈求上蒼為百姓們祈雨,解決北地蒼生,此舉感動得百姓們稀里嘩啦的,不管成不成,至少大將軍的心意是好的。
仙長也說了,上天的旨意,其他人肯定求不來雨,大將軍一定能求到雨的。
這不,半夜三更,百姓們拖家帶口,全家出動,自帶香燭跟干糧,趕往郊外祭祀臺的山下,他們替大將軍先燒一柱香,感謝老天爺恩賜。
山腳只有那么大,哪里裝得下整個泰陽的人。山腳下擠滿了百姓,后來沒有地方的,只有往外停腳,一直綿延到城里。
山上是不能去的,從山腳到山腰的祭祀臺,全是將士兵馬。
山腳的最前面就是北地世家,以蔣家韓家為首,及后面一點的云家羅家等等。
百姓們相信大將軍能祈雨,自然也有不信的。比如:北地的世家。
“咱們這位大將軍啊,可真是個人物…”云家主抄手遠眺了眼山腰處的祭臺,余光掃了掃前面的蔣家韓家。
“是啊!是個人物!”
羅家主嘴里附和,心里不以為然的冷嗤,歷來上位者都要搞這套,打著上天的旨意來欺騙愚昧無知的世人。
世上那么那么多的神跡,所謂的神跡都是人為的。
告示一出,他就找了看過算過,這場旱災至少還要持續大半年,或許還不止。頭幾年南邊大旱,干旱持續三年又患水災,沒個。
如今,北地也出現旱災,誰知道會不會是第二個南邊。
癟犢子玩意,以為自個圣祖再世,什么都會啊,目空一切。
治理北地可不是打仗那么簡單,官場上里的那些彎彎繞繞,不是一般人能玩轉的,早晚跌個大跟頭。
一會要是沒求來雨,看他怎么跟北地百姓交代,災難面前,什么都是假的。武力鎮壓,只會逼得那些賤民暴動,鎮壓得越兇狠,反彈得更厲害。
北地霸主的椅子,不是什么來只阿貓阿狗坐上去的,強行坐下去的結果…
羅家主叫來人,交代幾句下去,那人很快淹沒在人群里。
相隔不遠的云家主,自然瞧見了羅家主的小動作,思緒一轉,猜到他打什么主意。
兩人認識了幾十年,說句不客氣的話,羅家主一翹屁股,他就知道他要放什么屁。
下意識要跟著他干,人都叫上來了,突然想起了如今的處境,又叫人下去了。
上官大將軍可不是心慈手軟的人,看看那些不服從他的世家下場,他還是別去挑戰大將軍的底線。羅家主要作死是他的事,跟他沒關系。
話說回來,他也找人看過天氣,干旱一時半會不會結束,大將軍肯定知道這事,為何還要求雨?
云家主想了很久不得其解。
蔣家主韓家主同樣百思不得其解,如此大旱,大將軍如何祈雨?萬一弄巧成拙…北地才統一,大將軍萬萬不能出事的。
為此,蔣家主特意叫了蔣弘歷回來詢問,結果什么消息沒問到,差點被那小子氣死。
你聽聽他說的什么?
“…祈雨的事無須擔心,大將軍自有安排,仙長那邊也準備好的,家族按時去就成了,其他的不必問。”
蔣弘歷也很無奈啊!不是他不說,是他也不知道啊!他也擔心大將軍搞個烏龍出來,失了民心,對大將軍很不利。
故此,暗地里在軍營里旁敲側擊,知道實情的人,人人甩他一句:“…到時候你就知道了,祈雨,小事唉,青爺搞得定,不用擔心。”
他能說什么?
反正百萬大軍,包括很多將軍們,十分腦殘信服大將軍能祈雨,一點問題都沒有。
“大將軍來了!”
“大將軍來了!”
青云的車輦一出衙門,大街小巷的百姓們歡呼雀躍,并高唱傳遞下去,并追著車隊行走。
老百姓太熱情了,搞的青云都不好意思干坐車里,撩起輦帳朝百姓們揮手,這邊揮幾下那邊揮幾下,吩咐護衛傳令下去,注意百姓安危,不要發現踩踏事件。
道長的時辰恰得真準,到山腳下還有半個時辰才到吉時,從山腳慢慢走上去剛剛好。
青云一下車輦,不說百姓們震驚,就是北地世家都震驚得瞪大了眼。
此子,囂張至極又猖狂得沒邊了!
看看,龍袍都穿上了…
大將軍想當皇帝的心思,連泰陽城的狗,隔著八百里都聞到了。
蔣家主韓家主兩人面面相覷,而后壓下心里的震撼,此子,狼子野心不是昭然若揭,而是明晃晃昭告天下了。
青云神色肅穆莊嚴,磅礴的威嚴氣勢如深淵般深沉厚重,離得近的百姓感受最神。好似身上壓了座大山,承受不住又喘不過氣來,憋得心口疼,眨眼功夫,驚出一身的冷汗。
青云一步一步踏階而上,道長白彥衡兩人在她身后三步處,他們兩身后就是田多良黑熊破軍七殺他們那些將軍,將軍身后就是蔣韓等世家,其后是百姓們。
青云到達祭壇,離吉時不足一刻鐘,田多良黑熊他們抬上祭品上祭壇,道長云淡風輕的站在祭壇邊上,為了今天的祭祀,道長特意換了身白色的道袍,乍一看,的確仙風道骨,好似得道成仙,馬上要飛仙了。
準備工作做好,剛好到吉時,拂塵一揮,唱:“吉時已到,請大將軍上祭壇。”
祭壇建造得很簡樸,大概十幾丈左右的圓形,沒有華麗或貴重的東西。祭壇正中擺著一張大供桌,一個香爐,家禽五畜等祭品。供桌前擺著個蒲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