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想靠近一點

　　王政和不懂京劇，而丁薇薇這些年，也不能聽鑼鼓聲，所以，對著葉瀾的表演，他臉上就是一個大大的問號，不過，他是有修養的人，想著高峰既然給他看，必是有原由的。耐著性子看完了，正想說什么，高峰對他搖搖頭，示意他繼續看，最后，在大家說到葉朝時，王政和皺緊了眉頭，坐直了身子，盯著電視看起來。

　　“我爸是個什么樣的人？”電視上，葉瀾專注的看著過氣歌手和毒舌的音評人，高峰讓人做過后期，此時，鏡頭是拉近了的，王政和可以看到葉瀾的眼睛。

　　畫外音里，有音評人和歌手的話，但是鏡頭一直在葉瀾的臉上，她聽得很專注，有喜悅，也有感動。明顯的，她真想知道葉朝的一切。最后聽到畫外音里，毒舌音評人說葉朝是個有熱忱的人時，葉瀾笑了。而這時，王政和也聽到了通過的鈴聲。畫面定格在那一刻，就是葉瀾松了一口氣的笑臉。

　　“她這段戲不是純葉派？”王政和指了一下屏幕，遲疑的問道。這還是聽剛剛評委的話，才問的。

　　“不是，這是小舅舅當初自己改良的。聽芒果說過，這是長安大劇院重修后的開場大戲。那時小舅舅才二十出頭。不過，這只演了一場，因為改良了葉派，他和外婆吵得很兇，也就是那次他搬到宿舍去住了。所以，瀾瀾這是跟著小舅舅的DVD學的。聽芒果說，學得似模似樣，挺有章法的。”

　　“想說什么？”王政和看著高峰，給自己看這個，又拉出了葉朝，讓自己同意讓葉瀾在訓練營里玩嗎？那他怎么回去跟丁薇薇解釋？

　　其實和葉朝也是朋友，不過，他是因為丁薇薇才認識的葉朝。他和丁薇薇是青梅竹馬，結果丁薇薇看了一次葉朝的演出后就瘋了一樣迷戀上了葉朝，葉朝在哪演出她就飛到哪去看。想方設法的認識了葉朝，王政和當初還真沒當一回事，瘋狂粉絲這事，在南方也不算什么。總覺得小女孩總會把迷戀與現實分開的。

　　不過當丁薇薇和葉朝戀愛了，他才知道自己大意失荊州了。于是，惡毒男配的戲碼也就上演了，當然，跟所有偶像劇一樣，他黯然離場，默默祝福了。當然，由此，他和葉朝也就成了朋友，當初王家公司北進時，葉朝也幫忙牽線搭橋，介紹了好幾位重要的人物給他。包括自己的親姐夫當時還不是司長趙二代同志。

　　和葉朝相處的日子，她就真的覺得丁薇薇的眼光不錯了，葉朝唱得怎么樣，他不知道，也不懂，不過，這人品是真的好。所以后來，葉朝犧牲，他是幫著張畫家和趙二代一塊去辦的后事，丁薇薇被丁家人接回了南港，他也擔起照顧她的責任，真不是趁虛而入，當然他也是真的愛丁薇薇的。

　　這些年，他其實想和丁薇薇談談葉朝。不過，丁薇薇在葉朝之后再不看戲，不談葉家，甚至于，她除了葉瀾之后，連姓葉的人都不想搭理。當然，她對葉瀾其實也很糾結。那是她的女兒，她無疑是愛她的，可是，她也不能和葉瀾相處，這讓王政和有時很無力。現在葉瀾要學葉朝了，他有點不敢想丁薇薇會不會再一次崩潰，十八年前的故事，他真的不想再來一次了。

　　“想說，由她去吧？我們只要相信瀾瀾是有主意的孩子就好。她已經跟京大簽約了，開學就去京大。至于說，報名參加我們比賽，對她來說，更像是次夏令營，用老太太的話說，她還小，卻一直跟他們一群老人玩，沒有年輕的朋友，甚至連個遞紙條的男孩子都沒有。她不太希望她的人生太不完整。”高峰根本不再提葉朝了，只說了老太太的理由。這個理由也許不好，但不是比沒有強？

　　“所以你想讓我勸你丁姨，讓瀾瀾開開心心的過完這個暑假。”王政和看著高峰的臉。

　　“那個…”高峰遲疑了一下，“我不知道參加這個，她會不會開心。不過，不讓她參加，她一定不開心。”

　　“那你們打算什么時候讓瀾瀾淘汰？”王政和拉回了話題，丁薇薇才讓他一個人過來的，有些話，他們這些有點關系，又沒關系的人才好談。葉瀾一定不能成團，她終歸要好好念書的。

　　“我們只能保證不讓她進總決賽。”高峰有點無奈。

　　“非要她玩這么久嗎？”王政和抬頭看著高峰。

　　“我真的覺得這是一次特別好的機會，之前我一直覺得瀾瀾是個小書呆。上個月她生日，我去把我和芒果給她的禮物送過去，她就在外婆的教室里刷題一個小板凳，一個大板凳，心無旁騖。那么吵的地方，她愣是能充耳不聞。后來她接了禮物，就乖乖的謝了我，就繼續做題了。我見她的機會不多，但每次都是這樣。所以芒果說，她考了理科狀元，我一點也不覺得奇怪。考不到才怪，那就該是讀書的孩子。”

　　“這回你改變了看法？”王政和輕輕的說道。

　　“是，特別聰明。非常的會利用自己的優勢，或者劣勢，這也是我和芒果沒能阻止的原由。”高峰輕輕的嘆息了一聲，“后來，芒果把她拎過來罵，我就看著他們三姐妹，王叔，我覺得他們姐仨真的被人扔進沙漠，他們也能自己安然回來，而最弱的反而是我們家的芒果。她心太軟！”

　　“所以呢？想把瀾瀾放在鏡頭下，放大了研究？”王政和瞪著高峰。

　　“那天，她問了芒果和生生，每個人都讓記住葉朝，可是葉朝是誰？名伶、歌手或者別的什么？那她又算什么？是座兒，還是女兒？”

　　“座兒？”王政和真的不懂這些事兒。

　　“電影里的臺詞，聽說指的是觀眾。”高峰輕嘆了一聲，“那天我才知道，瀾瀾內心那個巨大的空洞。我有時覺得她報名來參加訓練營，是想像小舅舅一樣拼命的努力一把。她不能學京劇，那就在別的舞臺閃光一把。她想經歷一下這個過程，想盡可能的靠她從沒見過面的父親近一點。對不起，王叔，也許這樣會有點傷您的心，不過我可以理解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