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樓里只有理論類典籍,想見到真正的符刻術,要么去法樓,要么等選修課開授。
席歡顏不愿空等兩個多月的時間,她打算找星燼幫忙,看看能不能請位符刻師教她些基礎知識。
盼到散學沐休,席歡顏飛快奔進了馬車,廷華按下被吹起的頭發,笑道,“東君今日如此急,莫非是猜到金麟宮來客人了?”
席歡顏坐好,“什么客人?”
“高州州伯與帝都特使,他們剛入三重關,不多時就會上金麟宮。”廷華揮鞭趕車,“光大殿已備起接風洗塵宴,公爵也讓人傳話給長寧殿了,讓丹柳為您備好服飾,晚上出席。”
馬車在山道上奔馳而下,帶走了天邊的火燒云,等上到金麟宮,華燈如晝。
丹柳早早候著,一見席歡顏就催她沐浴,席歡顏乖乖聽從安排,泡了個澡,著了中衣出來,自覺地穿上襪與長靴。
“我瞧瞧,東君果真俊俏,換上朱明袍服風姿當再增百倍。”
“是嗎。”席歡顏對美丑沒有什么概念,端詳了一番鏡子里的自己,蹦出四個貧瘠的字,“不算難看。”
“您真會說笑。”丹柳展開柔軟的長衫,叮囑道,“今回也算您正式出現在同州官將面前,您得端起儀態,不能讓人看輕了去。”
“吃個飯罷了。”席歡顏穿上衣衫,左右打量,她的衣服一直偏淡,在書院,更是一直穿偏灰白的院服,陡然穿上紅衣,有點不認識鏡中的自己。
衣服顏色在榮華帝國是有講究的,帝王、公爵、侯爵、伯爵,正服分別以青、赤、黃、白為主,相應的青陽、朱明、白藏、玄英東君,也是這幾個色系。
另官員正服以紫為主,將士正服以黑為主,平民多穿灰、藍等色。
在正式場合,衣服顏色決計不能亂穿,私下則無嚴苛規定。
她的衣服顏色是比赤淡一些的朱紅,領沿袖沿都繡有金絲暗紋,細看右邊領側的暗紋為金麟。
金麟是傳說中的一種源獸,代表祥瑞和堅不可摧的信念,也是顧族的徽章。
席歡顏低頭摩挲著這枚暗紋,徒生些許感嘆。
“東君,來,張手。”丹柳理了理她的衣衫,從托盤中拿來一條革帶圍住她的腰,扣上連勾雷紋的白玉帶鉤,在左側的四個特制小環上分掛火石袋、帶鞘匕首、絹帕、信號煙,在右側的三個特制小環上掛金麟玉佩、破禁之錐、鑿石之鏨。
她一下感覺腰間重了好多,人也不由站得更挺拔。
丹柳最后抖開一件質地稍硬的立領朱紅外袍為她披上,“東君是要披散頭發,還是扎起來?”
“扎起來。”散著影響人吃東西。
東君是小孩,用不著復雜的發型,丹柳簡單地給她扎了個高馬尾,以赤金發冠束住。
丹柳撫平大袖和肩背處的細微折痕,退開了三步,眼底閃過驚艷。
席歡顏容貌精致,身條正,腿又長,穿上明艷的東君服,微微瞇著一雙桃花眼,天生帶三分慵懶,七分貴氣,就是臉有點嬰兒肥,看起來沒威懾力。
“東君,先吃點東西墊肚子吧。”她擔心東君到了殿上只顧著吃,連那點貴氣也給消磨了。
席歡顏早就餓了,這話正合心意。
她剛吃下兩塊糕點,來了個近衛請她去永安殿,丹柳立馬拿下她手里的第三塊糕點,擦手擦嘴,將她送了出去。
“母親。”席歡顏踏進長寧殿,見到了上首的星燼,星燼那身赤袍仿佛是由她一身殺伐氣和冷傲澆染成的,在雍容華貴之外披上了生殺予奪的篤定與霸道。
星燼起身搭上她的肩,帶著人往外走,“今日說是給高州州伯和帝都特使的接風洗塵,少不了打機鋒,你漲漲見識也好。”
一聽此話,席歡顏慶幸自己吃了兩塊糕點墊肚子。
光大殿中眾人已落座,待星燼攜席歡顏進入殿中,以上丞南章和大將楚馳為首的理政府、軍府臣將起身迎接,分列左右第一席的高中裕和陌生女子亦起身作禮。
“諸位不必拘謹,坐下吧。”
“是。”
上首置兩席,席歡顏跟著星燼走上玉階,在其入座左席后,坐在了右席上。
她甫坐下,便聽那陌生女子道,“在下尉正風尾,奉命前來,為二事。”
帝國中央官職體系,主要是三師六卿九正,尉正總掌帝宮近衛軍。
“說。”
風尾拿起食案上的寶匣,目光看向席歡顏,“一為同州東君送來印信與食祿,陛下有言,帝都東昭書院學士云集、奇才爭鋒,東君可入學東昭,將來必成大才。”
星燼示意近侍將寶匣接了,口中道,“我兒身體虛弱,不放心她遠行,想多留在身邊幾年,辜負陛下好意了。”
風尾沒有執著于此,“全憑公爵與東君的意愿,另外,是關于此次異魔入侵的,如今索瀾帝國、飲風城在紅頂山外虎視眈眈,若再與火棘公會撕破臉皮,同州怕是會受兩面夾擊,陛下的意思是,他那邊會派個人下來守在暮州與同州交界,明面上是調查煙火筒的事,暗里也是威懾火棘公會。”
同州畢竟是星燼的封地,皇帝派人來她的地界上駐守,肯定要跟她打招呼。
南章大呼不可,“公爵三思,出事地點在同州境內,受害者也多是同州人,此責自該我同州肩負,何勞帝國操心。”
“話不是這樣。”風尾反駁,“煙火筒大多在高州,高州是帝國的兵器倉之一,主使者分明意在帝國,帝國合該派人來處理此事。”
“照特使的話,其目標是高州,那就駐高州,同州邊境有同州軍守!”
席歡顏聽著他們一來一往,估摸出了南章的潛藏意思,即拒絕帝國大臣入駐同州。
風尾干脆不理他了,她直視星燼,目光炯炯,“此事涉及暮州,不能不慎重,請公爵以大局為重,將此事交給帝國去交涉。”
“我的邊境,無需他人守,但帝國要派人來調查,我也不會阻攔,前提是,到了同州境內,就要聽我的,否則一切免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