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說別人。
接下來一周時間,瞿亭都發現不對勁了。
雖然沒有小丫的戲了,她原本就不用每天都來。
可突然,七天都不來。
這是不是就有點奇怪了?
瞿亭一問,旁邊立馬有助理上前殷切地解釋,“都說,那天來咱們劇組的那個叫云九兒的小演員搶了小丫的角色,得罪了季家。”
“云九兒曾經演過的那個劇組都被封殺了。”
“嗯。”瞿亭一愣,“嗯?”
“你說什么?”
助理趕緊道,“要不,您趕緊也和饒小姐解釋解釋!咱可不想要那個叫云九兒的。”
他到底是從哪里開始跟不上的?
如果沒有小丫,這部劇最后拍不拍,什么時候拍都不一定,甚至就連這個階段他可能都會直接裁掉。
他怎么可能為了一個什么,不知道哪里,塞進來的演員換掉小丫?
“哪來的小演員?哪個投資方塞進來的?這么沒有眼力勁兒嗎?”他缺錢嗎?!
季匪和饒夏那都是半威脅的,才將錢硬塞給他的。
他又不缺那個錢!
助理:…
“制片人和投資人都是您自己…”
瞿亭一愣,好像是這個道理,然后他就更不明白了,“那是誰要塞人進來?”
“就那天,把饒小姐氣走的那個女孩子啊。”助理氣得快要跺腳了。
瞿亭更加不明白了,“饒夏什么時候氣走了?”
助理:…
“饒小姐都七天沒來了,您沒注意嗎?”
“那天不是有個五六歲的小孩,跑來咱們這,說要演小瞿嫻的角色!您給拒絕了的那個,您忘了??”
瞿亭又回去看自己剛剛拍的東西,不耐煩地道,“那種無關緊要的人,和我有什么關系?”
助理氣急了,“可是饒夏小姐生氣了啊。”
“她把小丫帶走,都一個周沒來了。您就一點都沒發現嗎?”
瞿亭一愣,陡然一個激靈。
他這片子,小丫的戲份才拍了三分之一的部分,還有大頭要放在明年開拍呢。
饒夏如果真的生氣了,不讓小丫來了…
他趕緊瞪了身邊的人一眼,“你怎么早點不說。”
“咋回事,你重新說一遍。”
助理連忙,這般如此,如此這般地又說了一遍。
饒夏:…
“你說得都是什么和什么?”
“不是,饒夏怎么可能因為這點小事兒生氣?”
“怎么不可能!”助理急了,“饒小姐這么久都沒來了!”
瞿亭也突然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錯過了什么。
萬一饒夏真的生氣了…
不叫小丫再來他們劇組,后面直接不肯拍了…
違約金?饒夏缺錢嗎?!
他一下子急了,趕緊道,“交代人一聲,別讓那個小什么…”
“云九兒。”
瞿亭連忙點頭,“對,就是那個云九兒,不要讓她跑到咱們劇組了。”
“我得趕緊去一趟饒夏那。”
助理在旁邊,連連點頭,“對對對。”
他剛走,助理就發現哪里不對,一扭頭就看到影視棚后面站著一個女人牽著一個孩子,正盯著她。
那大人的眼里最多有些憤怒,有些羞惱。
可那孩子眼里的“怨懟”和“不甘”,“憤恨”,叫助理都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看著云九兒和她媽媽的,助理不得已干笑了一聲,“抱歉,你也聽到了。導演說了,我們這邊真的不需要其他演員了。”
云九兒指甲陷入了剛剛才愈合起來的掌心,心里是憤恨,是不甘,是惱怒。
她深吸了一口氣,然后眼淚一滾就落了下來。
小聲開始啜泣。
云媽媽連忙蹲了下去,想到這兩天在s市,在幾個劇組受到的嘲諷和待遇,眼眶又紅了。
她抱著女兒,商量道,“我們回家好不好?我們回s市好不好?九九別哭了。”
云九兒不明白她媽媽為什么要這么懦弱,為什么這么無能。
“年年”身后的那個女人,怎么就能勾得季匪,瞿亭都聽她的!
她沒有理自己媽媽說的話,小聲啜泣,眼里含著淚看向了那個助理,“小姐姐,我和媽媽沒有錢吃飯了。我不是非要‘年年’的角色。”
“我可以當配角。”
“我也可以跑龍套。我只是,只是怕回家被我爸爸打我們。”
她哭得…很漂亮,也很專業。
可是,沒有能叫助理升起多少的同情和感動,相反,助理只覺得渾身冰冷,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就在剛剛,這女孩子將她和導演之間說的所有話都聽進去了。
用那樣冰冷,那樣“怨懟”和“憤恨”的眼神看著她。
結果,下一刻,竟又用現在這么…可憐兮兮的語氣和自己說話。
這個女孩…才六歲。
她偷偷咽了咽口水,避開那女孩的視線,“對不起,導演說了,我們這里真的不缺人。”
說完就趕緊跑了,她就不自己去趕人了,去找保安來幫忙吧。
這女孩的眼神,簡直太可怕了。
看著那個助理跑了,原本的瞿亭也不見了蹤跡,云九兒垂下眼簾,遲遲沒有開口說話。
指甲嵌入肉里,將一周前的傷再次戳破,那種疼痛讓她稍微清醒了一點。
安保過來看了看云九兒,又看了一眼云媽媽,猶豫了一下,“你們趕緊走吧。這里是私人劇組。都是要保密,不讓外人參觀的。”
李玉蘭自己受到怎么樣的冷臉都無所謂,可現在面對這一切的是自己的女兒,她舍不得女兒受這樣的苦。
“九九,我們回去吧,我們回s市好不好?”
云九兒不甘心,“不,我為什么要回去!”
“我要活得更厲害,我要比她們都厲害,讓所有人…”
云媽媽這么一個月以來,第一次徹底爆發,“回去!”
“你到底為什么要這么固執,要這么倔。我們和人家不一樣。”
她一臉復雜又失望地看著面前的女兒,只覺得入眼滿滿都是陌生。
她的女兒乖巧可人,一直以來,都那么聽話。
到底是哪里出了問題。
就從那天生病醒來,她就像是被魘住了一般。
始終幻象著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始終抱著一個所謂的“明星”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