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守護種子庫
“宋小姐！宋小姐！”
雷煜是直奔此地而來——基地攝像頭遍布大街小巷，他可以確認宋悠并沒有離開房間。
此刻情急之下來找人，一方面是想對方能夠盡快拿出之前談好的貨物，幫助他們吸引飛蟲。
另一方面，也想就近觀察，到底她是有什么秘密——雖然現如今異能就已經很神奇了，他們也對一般人的小秘密不感興趣，可如今周邊4個省的飛蟲都鋪天蓋地而來，這他媽要是還敢放縱，豈不是腦子有泡？
然而宋悠卻在靈泉空間痛苦掙扎。
如今雷煜親自上門，在飛蟲鋪天蓋地時找過來，也確實很能證明對方的誠意。可是…可是萬一飛蟲真的是她的靈泉空間吸引過來的，那可要怎么辦？
一露面豈不是就要暴露？
這么神奇的東西，沒有人會不心動吧！她沒有自保能力，雷煜又是個英雄，萬一要求她上交怎么辦？
絕不能暴露！
宋悠暗自咬牙，此刻痛苦和掙扎是那樣的明顯——雷煜，對不起！
等到這一波飛蟲攻擊結束，她會用靈泉補償大家的！
她說到做到！
此刻，門外的雷煜已經焦急萬分了！
飛蟲已經瘋了。
就在他砸門的這短短一段功夫，有一團從樓道鉆進來的飛蟲已經開始啃墻壁了，“咔嚓嚓”的聲音在耳中不斷循環，仿佛一個噩夢——
更加讓人驚恐的是，居民樓基本都是大災之前就蓋好的，若說質量有多好，那還真不敢保證。
而飛蟲們順著一個地方使力，不過短短10分鐘時間，依然能看出墻面上出現一個深度三厘米的深坑了。
啃穿也不過遲早的事。
好在他們全無章法，由于沒有目標物，所以分成各個小團到處亂飛，這才沒有出現建筑危機以及人員傷亡。
但是…鬼知道飛蟲這次能折騰多久？
如今入侵不過半小時，整個基地都開始斑駁起來，雷煜深吸一口氣：“宋小姐，事急從權，你不開門的話，我就要自己進去了！”
心中默數三秒，隨即二話不說，一團電光便直接打開了門鎖——
人呢？
雷煜看著空蕩蕩一覽無余的小公寓，此刻愕然無語。
輕微的電光在地上起伏閃爍，很快便以微電流的方式蔓延過整個屋子——然而，還是沒人。
耳機里，李長安抽空看了眼這邊的數據，依舊斬釘截鐵：“她沒有出這棟樓，也沒有出房間。”
但更多的時間已經不能用來無頭蒼蠅的尋找了。他的戰場還在外面。
雷煜暗罵一聲，瞬間大踏步離開，同時身周一道電光倏地劈中那一團飛蟲，瞬間噼里啪啦聲絡繹不絕，地面上掉下來一層灰蒙蒙的粉末。
但是，仍有一小團灰色的陰影瞬間遠離——
畢竟，電的傳播是需要介質的。
與此同時，社區門口也點燃了火盆，大家三三兩兩一組，相互配合，食堂特意供應了一些沒有利用上的菜根或者一些并不健康的菜葉——就這都得心痛萬分！
畢竟還能喂地下養殖場的豬和雞呢！
有人將菜葉夾在鉗子上，等到有飛蟲團過來，找準時機瞬間把菜葉子扔到火盆里，倘若把握的夠好，那團飛蟲便會直接栽進去。
不過，飛蟲并不是普通蟲子，常規溫度的火焰在短暫一瞬間也很難將他們燒死，但哪怕只有一部分因為翅膀灼傷飛不起來，大家伙齊心協力也能消滅不少。
倘若有哪一根菜葉，沒有完成足夠的使命，還沒來得及進火盆，便被飛蟲吞噬而空，周圍便是齊齊一聲嘆息。
這都是大災三年練出來的啊。
居民們的態度尚算樂觀——反正大家伙光棍心態，沒什么可吃的，蟲子折騰一趟就會走的，也不是頭一回了。
就是這回的警報規格高些，想必蟲子會更多。
但是，在辦公室時時刻刻盯著各個監控的李長安卻是眉頭越來越緊。
——不樂觀。
飛蟲的規模太大了。
而且它們不像以往，看如今這股瘋狂的架勢，短時間內根本不會離開。
而馬上就要入夜了，待到夜深，人類的視線受阻，卻并不影響飛蟲。他們正在瘋狂的到處啃食，倘若深夜里有人扛不住睡了過去，基地里高層居民樓不在少數，哪怕只垮塌一點，所造成的危害都很大！
宋悠那里暫時指望不上，李長安眼神中一絲厲色閃現——既然不出現，那最好一直老實下去！
現在，他們唯有死守！
但李長安的堅持并沒能維持太久，飛蟲們找不到之前泄露的那三滴靈泉的味道，此時此刻到處亂啃，而整個基地中心區域下方全都是他們小心隱藏的未來希望，隨便某處被啃穿，那么所有飛蟲就都攔不住了。
下一瞬，雷煜的呼喊從耳機里傳來：
“長安，東街24巷！快！”
李長安豁然抬頭，面前的屏幕中，鏡頭迅速切換，定格在被直徑足有20米的巨大飛蟲團圍著的那塊坑洞——那底下，那底下是農業基地！
他神色緊繃，二話不說便發出命令：“東街24巷，周邊所有隊伍立刻前去阻攔！”
一瞬間，只見屏幕周邊的幾條隊伍瞬間放棄了手下的動作，二話不說便朝那邊沖去，廚房正源源不斷的從密室里打包好所需的誘餌，也依次送往他們的手中。
雷煜正在那個巨大的坑洞前苦苦堅持——大范圍滅殺他在行，雷電異能正是這些飛蟲的克星，為了保證不會有一只飛蟲進去，他在深坑面前附了一層電網。
銀白色的電漿汩汩閃爍，仿佛是一去無回的恐怖雷海，然而飛蟲們似乎是透過越發薄弱的石層感應到了底下的東西，前仆后繼，無休無止。
而偏偏人力有時盡。
雷煜的異能全方位覆蓋那么大的面積，苦苦堅持了50分鐘，很快便有了力竭的現象。
電漿的虛弱是肉眼可見的。
只一瞬間，飛蟲仿佛就此找到了機會，周邊聚集了越來越多的飛蟲，而李長安堅守辦公室，面前的屏幕上，衛星實時監測仍在不斷更新——
紅星21號區域飛蟲，抵達時間：倒計時3小時05分鐘。
紅星27基地…
“李長安！”耳機里突然傳出一聲大叫，那是楚河的聲音。
她的話語中透露著篤定感，李長安至今仍想不通為何會如此信任對方，比如她說不需要輔助團隊，就真的放任她一個人守在西十六大街。
而此刻，耳機中傳出她的話語：“雷煜的異能撐不了多久了，地底的基地太大，周邊幫忙的戰斗型和防御型異能者已經替換下去三波了。”
已經接近一小時的不間斷防御和進攻了。
蟲子可以分批次行動，甚至可以靠尸體填山填海，但人的能力是有極限的。大災三年，大家所能做的也僅僅只有吃飽罷了，營養補充根本不必再提。
在這種情況下，不生病就已經是一件難得的事，更遑論提升自身能力——他們的個人戰斗力確實提升了，可是面對鋪天蓋地的蟲子，人卻不夠。
楚河說的是現實。
李長安心知肚明。
他只冷靜地說道：“我已經向上頭申請——在我死去之前，飛蟲不可能越過我進入種子庫。而一旦他們進入，最遲明早3:00，周邊4個省市的軍事力量會集結，爭取將蟲子一網打盡。”
這話里的意思很明顯。
他犧牲，蟲子才能進種子庫。
而蟲子一旦進入種子庫，憑人力是絕對無法保住里面的東西的，還不如將整個地下基地化為戰爭優勢，集結4個基地的軍事力量將他們一網打盡。
但…就算如此，也彌補不了底下的東西損失給他們帶來的痛苦。
畢竟，那可是全國上下1/3的希望啊！一旦失去，就算沒有飛蟲又怎樣？他們還能等來比魚米之鄉更貧瘠的基地的援助嗎？
李長安低聲道：“我給雷煜定死了兩個小時，他會堅持住的。到那時，我來頂上——精神系異能的防御能力，我從你那里學到了。”
在無人得知的上輩子，他是在飛蟲的逼迫下臨時學會使用，但饒是如此，仍舊在飛蟲的進攻下苦苦堅持了三個小時。
夜里8:45，雷煜力竭休克，被強制帶離現場。
深夜11:50，李長安以身殉國。
凌晨00:15分，地底被攻破。
凌晨2:45，四省軍事力量集結，蟲子已然快要將里頭的所有能吃的情況，種子庫空空蕩蕩，好不容易留存的牲畜禽鳥昆蟲等。在沒有足夠糧食的情況下，等來的也只有滅亡一途。
農業基地更是一個活人都沒有——飛蟲面前，沒有一個科研人員退縮，他們堅守到最后一刻，臨死也沒有從后背的大門前挪開。
但殊不知，飛蟲直接咬碎了供氧管道。
在這種情況下，特制炸彈被投入地底，周邊四省包括紅星24基地周邊的所有飛蟲被盡數剿滅，代價時——紅星24基地中心城區上方建筑根基被摧毀，只能引導大批民眾逃離，不能再住人。
而紅星24基地經過一夜鏖戰，死傷無數，大多都是力竭或異能枯竭導致的——沒有足夠的營養補充和休息時間，他們也沒了未來。
四省基地的人贏了戰爭，卻也滿懷絕望。
沒了飛蟲，可他們也沒了種子，甚至連一只昆蟲都找不到了。而其他基地也還面臨著飛蟲威脅，另外兩處地下基地，不知要付出多大代價，才能將部分種子和活物送過來。
但是，如今基地一片荒蕪，什么庫存都沒有，又要怎么撐過一個成熟的種植周期？
而就在這時，對著滿目瘡痍心痛又哀嘆的宋悠發散了她為數不多的良心——
她為了所有人能夠多保持一分生命力，又將三滴靈泉投入進基地的水井中。
四大基地的軍事力量很快離開，并竭盡所能地帶走了大部分傷員，同時安排本基地送來他們所能擠出來的應急資源。
但只不過離開11個小時，又有更遠處的六處省份的飛蟲傾巢而出。
等到他們收到消息，重新進行軍事力量集結反撲…
蟲子們早已吃飽喝足，能力在靈泉的滋潤下得到了進一步的提升。
整個紅星24基地，已經徹徹底底全毀了。
活著的人…屈指可數。
如今，這可怕的未來，只有楚河一人從書中的只言片語中窺得全景。她對李長安的犧牲計劃不置可否，只是冷靜的分析道：“你應該，知道我的力量是有多強。”
她之前確認異能時就在軍事基地做過檢測，否則也不會有那么大的能量，說一不二。
李長安已經預知到她要說什么，按照理智他該點頭，但不知為何，此刻喉嚨口仿佛受了傷，呼吸愈發粗重，但點頭的話語仍是一個字未吐。
好半天，才從嗓子眼里憋出一句不知是來自何處的嘆息——
“小河…”
楚河卻揚起眉頭：“喲，喊的挺親密。”
她在監控那頭站直身子，一路向雷煜那邊走去：“現在，我來接手整個地下的防控，你們保存現有力量，該休息休息，該輪換輪換——在我堅持的這段時間，飛蟲也同樣不會離開。我防御你們撲殺，看誰能熬得過誰吧！”
她看了看時間：“應該可以等到其他幾個基地的人。”
說話間，她已找準落腳處，飛快地向遠處奔跑。
李長安按住耳機，此刻眼睛緊緊盯著屏幕，不知為何，卻已有淚水靜靜滑落。
他捂住胸口，不知這突然的沉重究竟是為什么，明明過往犧牲的人不在少數。
但只一個呼吸，看到楚河已經在跟雷煜溝通，他也同時發布指令——
“東街24巷至西22大街，區域內所有戰斗力立刻進行修整，各區域負責人做好輪換準備，三分鐘后，聽我指揮，定向撲殺。”
而此刻，楚河已經單膝跪地，將細白的手掌緩緩按在地面上，并對身旁的雷煜微微一笑，眼神格外瞧不上：“你的異能想要提升，還得費老鼻子勁兒呢！”
雷煜已經堅持了1小時零15分鐘，然而孔洞的范圍還在擴大，已經從最開始的直徑20米變成如今的40米。
這么大面積毫無休止的高頻輸出，遠超他過往能力，此刻他臉色蒼白，渾身大汗淋漓，已然沒有力氣再說出反駁的話。
下一瞬，伴隨著李長安指令的發出，所有人停下手中的動作，包括雷煜也緩緩松開手中的電流。
而就在同一刻，一抹湛藍的光芒自楚河手掌迅速蔓延。
這藍色的光芒是如此深邃，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向四周輻射而出。
同時，那深藍的光芒也漸漸變得稀薄，在場疲憊的眾人只能通過努力查看，才能在入夜昏黃的燈光下，看到土層表面覆蓋了一層微藍色的薄膜。
無形無質，然而伸手卻仿佛觸到了一層彈力膜，寸進不得。
楚河表現的猶有余力：“都聽清楚命令了吧，現在原地休息，等到休息好了，直接殺蟲。”
雷煜已經躺在地上，旁邊醫務人員二話不說又從層層防護里掏出一支葡萄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灌入了他的口中。
這就是如今英雄們所能得到的待遇了。
被擠壓一空的塑料瓶扔在遠處，引來飛蟲們又一陣飛撲，雷煜小指微微彈動，電光過后，又只剩一小簇的飛灰。
他能感覺到，今晚自己的能力比平時要提升了一些，甚至他感覺現在自己恢復的速度都要更好一些。
但是…這又怎么足夠呢？
他艱難側頭看著已經閉上眼睛的楚河，此刻同樣緊閉雙眼，努力調整著呼吸——
既然做不到防御，那就準備進攻吧！
淡藍色的薄膜一直覆蓋了整個中心城區，以楚河的能力，蔓延到這個范圍就已經是極限了。再大她守護不了，此刻只能用廣播的形式通知地底集中聚攏，以求萬全的保護。
而飛蟲們短暫的脫離雷煜的電漿隔離，可只那么一剎那，之前還能隱約感應到的氣息便蕩然無存，面前有什么東西阻隔著他們的嗅覺，讓他們找不到自己食物的存在！
簡單的憤怒過后，他們很快便重新趴在地面上，再一次開始啃噬。
3S精神力鋪展這么大的面積，只用來防御，是沒有半點攻擊能力的，數不清的飛蟲同時張嘴，楚河緊閉雙眼，悶哼一聲，接下來卻什么聲音都沒發出，只默默調整姿勢，將兩只手都按在了地面上，支撐著自己的身體。
宋悠在靈泉空間中一直側耳傾聽外界的聲音。
隔著一層防盜門——沒錯，雷煜最終還是替她重新關上房門，但這并不是為了保護什么，而是為了接下來的看守。
這扇門在接下來的時間會被監控員時刻盯著，但凡有人出現，周邊所有執行任務的真人就會立刻將她拿下！
飛蟲到來，絕對跟她脫不了關系！
外頭的聲音實在太雜亂了。
有蟲子在墻面門框窗邊“咔嚓嚓”不斷啃噬的聲音，也有樓上樓下不停有人奔跑的聲音，還有社區廣播里依然在持續的各種戰斗節奏，小孩子的哭鬧聲，力竭的人不甘心輪換下去的憤怒吼聲…
這一切的一切，都在表明這個世界是多么危險。
宋悠看著石縫中的靈泉慢慢凝聚，最終只能驚惶的坐在里頭，決定無論如何，都要跟雷煜打好關系以求后續能擁有保護，同時，保護自己的秘密，絕對不能被任何人發現。
她長嘆一口氣——
天，怎么還不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