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教眾的歡呼聲,上官飛信步而來。他一身白衣,雙眼透著陰狠,讓人感覺如毒蛇般可怕。
他的出現讓凌楚瑜驚訝不已,上官家是看中蒼云教什么地方,竟能出手如此闊綽。
上官飛道:“各位蒼云兄弟,這只是上官家一點心意,能見證貴教重新崛起,實在榮幸。”
百里易拱手道:“上官兄,鄙教幸得上官盟主器重,在武林同道前撥亂反正,此恩情本教主銘記于心,如今又如此厚賜,真不知該說些什么。”
上官飛笑道:“我上官世家統帥武林,自然是要多加支持,尤其是貴教,屹立千年,威名遠揚,實不該沉寂在這深山之中,應該大展宏圖,名震天下。”
那些教眾大都是新入成員,出身低微,饑寒交迫,久被地主富商欺壓,心生怨恨。如今入了蒼云,有吃有喝,不免心頭油然生出莫名高傲自大的感覺,當金錢在前,又有“名震天下”的聲音在耳,竟不自量力紛紛叫囂,飄飄然了。
百里易以金錢和名望收買人心,使得教眾人心振奮,恨不得替他賣命。他也挺了挺胸膛,道:“還望上官兄及上官盟主多多提點。”
上官飛道:“眼下武林各門派多如牛毛,錯綜復雜,但歸根結底,大可分為三派。一派是以我上官家為首,一派是以歐陽家為首,還有一派則是以東方家為首。三派之中以我上官家勢力最大,其余均不足抵抗,可如今東方家冥頑不靈,與歐陽家一并與我作對,全然不顧我上官家之前對他們的寬恕之恩。大伙說說,這公平嗎?”
“以德報怨,不可饒恕!”
“卑鄙小人,毫無世家風范。”
芒碭山東方家陰謀敗露后,東東魄為保其子和世家不受牽連,主動決裂,事后又為了顯示新的武林盟主大度,歐陽家力保,才幸免于難。經此以后,曾依附東方家的門派紛紛倒向上官家,樹倒猴孫散,勢力一落千丈。
但是,東方家好歹也是輝煌一時,新任家主東方勝做了一個驚人決定,和歐陽家強強聯手,打得上官家一個措手不及。
上官飛道:“眼下有一個機會,我上官家和蒼云教強強聯手,一舉拿下整個武林,和貴教平分天下。”
凌楚瑜這時才知,原來蒼云教壯大的背后,是上官家強力扶持,若真的按照如此發現,將是一場武林浩劫。
上官飛道:“不瞞諸位,眼前的金銀珠寶,有一半是我上官家相贈,至于另外一半,乃大遼國于越耶律休哥所賜。”
“什么?”教眾一片嘩然,六散仙也是神色各異,凌楚瑜更是怒不可遏,上官飛居然勾結敵國,看來蒼云教和遼國勾結一事已成定局,想必也是他從中牽線。
“遼國是我大宋之敵,他們為何資助我教?”
“非我族類,會不會有異心?”
教眾低頭議論紛紛,上官飛續道:“各位兄弟,我剛才所說的機會,正是在此。大遼國于越耶律休哥對貴教是心儀已久,故而想結交諸位好漢,區區財帛,以表交往之心。”他掃視一眼諸人,說道:“于越大人心知貴教處境,也當在下的面言道,若有需要,當略盡綿力。”
百里易道:“各位,如今有了上官少主和于越大人的支持,我教可招兵買馬,擴充實力,何樂而不為?”
這些教徒大多都是貧苦出身,哪里懂什么國家大義,只是想著耶律休哥想跟自己結交,故而送上厚禮,只要不是讓自己投靠他們,又有何懼。況且有如此厚的財物,投靠遼國又不無不可。
凌楚瑜是拳頭暗捏,真如秦之槐所說,遼國想利用蒼云教以為內應,收集情報,整頓兵馬,待兩國開戰,有這一股力量作為策應,大宋豈不是岌岌可危。他久居軍中,心知民心和士氣之重要,若蒼云教在城中放火焚燒糧草,士氣定大亂,當時候遼國可長驅直入。
想到這里,凌楚瑜后背陣陣發涼,恨不得上前給這兩個惡賊一人一掌,結果他們性命。如此大事,這些教眾或許不知,難道崔顏能容忍如今教主叛國投敵嗎?
“教主!”正如凌楚瑜所料,崔顏鐵著臉道:“我教非武林門派,也非一方強豪,只是想給天下受苦百姓一個避難之所,從不與人爭。若教主收下這些金銀財帛,豈不是向天下人說,我蒼云教和遼國已結盟,到時候若大宋派兵來討伐,卻又如何是好?”他雖沒了實權,但心中的剛毅正直仍在。百里易接受這些財寶,無疑是打破蒼云教千年教規。
百里易早就知道他們會反對,所以才先將他們的權力掏空,才召開這個大會,而且這次大會上,十六名堂主和其親信都是帶兵器而來,可見他已經做好最壞的打算——不惜一切代價除掉六位散仙。
“崔叔有所不知,如今武林風云變幻,已不是原來的樣子。若我教還是墨守成規,會被以歐陽靖為首的那些武林人士打壓,與其受人欺負,不如主動出擊。您莫忘了,當初圍剿咱們的,正是歐陽靖。”
“不錯,血債血償。”一些教眾高聲齊喝,似乎是提前準備說辭般。
百里易道:“防人之心不可無。況且我們和歐陽靖可是有仇,抹不掉的血仇。”
崔顏道:“即便是這樣,那也斷然不能接受番邦的財物,這不是叛國是什么?教主可還記得我教教義。”
百里易嘴角不禁抽搐,崔顏如此說,無非是將他置身于不忠不仁之地,冷聲說道:“只是接受好意,又不是助紂為虐,有何不可。”
崔顏道:“我蒼云盛世入山修道,亂時下山救民,這就是民族氣節。近十年來,宋遼大戰,多少大宋子民喪于耶律休哥之手,他如今的地位,就是踩著我大宋男兒白骨登上的,如今教主與他結交,接受他的金銀,不是叛國又是什么?”
“你…”百里易氣得七竅生煙,道:“本教主結交什么人,輪得到你說三道四。”
上官飛見狀,道:“崔前輩,在下可否說上幾句。于越大人雖為遼臣,但他禮賢下士,拋開家國,確實是個讓人敬佩的英雄。如今于越大人屈尊結交,正是介于兩國之嫌,此等胸襟氣魄,天下又有誰?”
崔顏淡淡道:“事關國家民族,又豈能一概而論。難道死在他手上的大宋居民的血,白流了嗎?”
“大膽崔顏!”百里易怒喝道:“今夜教會事關我教存亡繼續之重大事,你一再阻止,意欲何為?若你不同意,大可脫離本教,本教主念你多年功勞,不會為難。”
這才是百里易的真正目的,不到萬不得已,絕對不和他們開戰,只想用這手段,逼他們自行離教。
崔顏當然知道他的目的,冷笑道:“前百里教主對我有恩,我崔顏萬死難保。教主莫要忘了,教規最后一條,若有違背教義,出賣國家者,斬立決。就是說若我現在取你首級,也不會怪我以下犯上,不僅無過,反而有功。”
百里易牙根緊咬,道:“好哇,看來你是早有預謀,想奪我教主之位。來人,拿下!”
場面登時峰回路轉,由原先的喜樂融融,陡然變得殺氣騰騰。在那十六名堂主的帶領下,刀劍兵器鏘鏘抽出,在火光的照耀下,發出陣陣惡光。
“原來你們早有準備!”崔顏一語道破,道:“我本不想手足相殘,但你們一意孤行,甘心隨他走入歧路,那我也不用手下留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