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本家
走進堂房，只見林山一臉呆木，不停的揣著茶杯直發抖，林村長很是不歡喜，他輕咳一聲:“什么事？”
林山這才驚醒，手里的茶杯猛的一顫:“村長，不好了！主家那邊跟跟林生回來核實來了！”
林村長心也猛的一沉，他們村也就出了林榆一家去過本家，對本家根本不是很了解，這才愚子大膽受了林山的蠱惑讓林生去冒名頂替。
他在堂屋來回的走，思索著如何是好。
主家來了，他們的慌根本圓不下去！不說林榆現在還活著，就說村里和林榆家親近的幾個，也恨不得對主家嚷嚷林生根本不是林榆！
“消息靠譜么？！”林村長陰沉的問道。
“是阿生從本家寄信回來的，絕對靠譜，而且…而且…”
“而且什么？！吞吞吐吐的！難成大氣！”林村長聽他吞吞吐吐，頓時一口氣上不來！
“而且按時間估計已經快到了！”
“什么？！”林村長心里最后一個萬一都沒了，要是有時間，他可以做很多事，去誆！去騙！去殺！都可以博一條生路出來，現在本家都快到跟前了！他深深感覺到無力！
“那怎么這個時候才告訴我？！”林村長很是生氣，現在告訴他，不覺得太晚了么？！
要是被！要是被本家知道！他們會怎么樣？
聽說本家的人規矩森嚴，殺人如麻！
“村長！我們家也是剛剛收到信！你也知道我們村的通信不是很發達。”林山有些委屈的回答。
“去！把你爹叫過來！”林村長一腳就踢到林山的屁股上。
林山連滾帶爬的就往外跑，林村長想了想:“算了！我和你一起回去，這樣比較快！”
林山只好停下來等他，等林村長鎖了門，兩人急急忙忙就往林平家里走，一路上的人都看見他們急匆匆的樣子，有人朝他們打招呼，有人嘲諷的看著他們。
黃婆婆在門口納涼，看見村長路過呸了一聲，她就是不滿村長一手遮天讓林生頂替林榆的人之一。
“呸！什么德行！”
林村長走的很快，心里盤算著怎么辦，根本沒聽見黃婆婆的話，聽到了他現在也沒空和黃婆婆斗上兩句！
到了林平家，林平那老頭正一臉悠閑的喂著雞，林村長直接氣笑了，合著半天就他干著急了？！
“喲！村長！來了！”林平招來大兒媳，將喂雞的差事讓她做，就笑容滿臉的走到林村長面前。
“老平頭！你倒是悠閑！”林村長冷哼一聲，坐在了林山搬過來的板凳上。
“哎喲喲！瞧你氣的，跟個鼓氣的小豬似的。”林平也做到板凳上，他知道林村長過來是要做什么，其他人也知道，所以林村長和林平兩人坐在板凳上，其他人都乖乖現在旁邊聽著！
“你不著急？！”林村長瞪著老大的眼睛看著林平，咬牙切齒道:“你可算是主謀！”
“老大！怎么做事的！還不遞煙！”林平呵斥林山一句，他看著林村長笑了一聲:“別著急，我要不是有主意了，也不會這么淡定。”
“什么？你有主意了？說說看？”林村長接過林山遞過來的煙，看林平一副盡在掌握之中的模樣，心里打起了鼓。
“當然。”林平愜意的喝著水，
“別買關子了！”林村長看林平那副模樣就生氣。
“只要林阿婆在我們手里，他們就不會亂說話。”林平看林村長心急，也不打哈哈，直接說出了自己注意。
聽到林平的話，林村長鎮定下來，他怎么就沒想到，只要有林阿婆這個關鍵人物，林榆不敢亂說，其他人就算有話，也得憋在肚子里。
“爹！你的意思是？”林山有些不確定的問道，他心里一個咯噔，看著自己媳婦臉色陰沉就知道恐怕不好。
“你去殺了林阿婆！”林平面色平靜說道，反正這里人都是自己人，他也不怕隔墻有耳。
“嘶！”眾人倒吸一口涼氣，只有大兒媳臉色更加陰沉，她裝出一副害怕的樣子低下頭，心里已經把林平罵了千萬遍！
有什么好事輪不到他們老大家，所有壞事卻要他們老大家做！這老頭的心莫非是鐵做的？！這么鐵石心腸？！
無論成功還是失敗，他們老大家還能做人？！
瞧瞧他說的說的話！開口就是殺人？！瘋了！
“爹！這！這不好吧！”率先疑問的是老三家，林村長說的對，林平這一大家家子，有四兒一女，除了最小的林生和林平一樣機靈聰慧，其他四個都是憨厚的。
他們可以容忍自己老爹讓老五頂替林榆，畢竟林榆本身就沒想去，他們平時也照撫著他，對他們來說，也算不上什么大事。
可他老爹一開口就是殺人，林平家這幾個已經慌了神，他們雖然憨厚孝敬，不代表他們愚孝，真的聽林平的話去殺人，除非他們真的瘋了！
“我情愿被主家發現，受罰。”老二家在自己媳婦擔憂的目光下也開口。
“我們主動說出來！說不定懲罰會輕一點！”老三家提議道，他們沒接觸過主家，不知道主家有什么規矩，可是不過就是冒名頂替，能被怎么懲罰？！
“哼。”林村長冷哼一聲，有些不滿，他雖然不知道主家的懲罰是什么，林平一窮二白，能懲罰到什么？他可不同，他是村長！說不得就被罷職了！
罷職倒也沒什么，他老了，早晚都會退！可他兒子正在考入本家，現在正是關鍵時刻，出不得岔子！早知道家族黑歷史可是會跟隨一生的！他兒子可能 “你們懂什么！”林平看林村長臉色不好，自己臉色不好，他哐當一下把水杯放在板凳上，道:“年輕的時候，聽人談論本家，聽說本家規矩森嚴，輕者受罰，重著受死，我們家冒充遺孤，是重罪！”
“重罪？！”大兒媳不敢相信，她顫抖的看著林平，心里已經恨不得他死。
原來他早就知道冒充遺孤是重罪！卻還是拉著一家人下水！
“爹！你既然一早就知道為什么…”老二林松也一臉不可置信，他雖然憨厚，可不傻，想的和老大媳婦一樣！他爹知道這樣是重罪還拉著他家下水！他兒子可都三歲了！
老三林樹沒有開口，他看了一眼自己媳婦，已經思索著跑路了，對林平也沒什么怨念，因為他從小就知道，他老爹就稀罕林生一個人，他們哥仨這幾個，都可以當林生的墊腳石。
可憐他妹妹成婚不久，本以為脫離了苦海，恐怕還是會被這件事連累。
“…”林村長也皺著眉看著林平，心里全是后悔，他怎么就聽信林平的話一時豬油蒙了心，原來這老家伙竟然知道后果卻還是拉他下水。
可現在后悔已經晚了，他沒有退路了！
林平看著自家而已，嘆了口氣道:“我是萬萬沒有想到本家的人會來的。”
林平這句話是真的，畢竟別的村也有遺孤，從來沒有聽說過本家的人會回村探望的，他當初可是肯定自己的小兒子一定可以頂替，所以真的沒想過自己一家人都被自己推上了獨木舟。
他在稀罕小兒子，也不會喪心病狂拉一家子陪葬！
雖然那句話是真的，可家里的人都不盡信，包括林村長，林村長覺得林平現在就是在裝！
“我們已經沒有退路了，現在只能上下一條心！”林平繼續說道，他看著自己兒子兒媳臉色發青，自己也不好受，可真的沒回頭路了！
“一定要殺掉林阿婆？！”林松再問了一句，他已經對自己老爹失望了，可像他老爹說的，做都做了，現在只能硬著頭皮上了！
“對！一定要殺！”林平沉聲回答:“但對外，要對他們說林阿婆在我們手里，控制著他們！讓他們不敢亂說！等本家的人走了以后，我們要么斬草除根！要么一走了之！”
“…”林松想起自己三歲的兒子，林松就算不想聽，心里也已經發了狠。
林山沉默的盯著自己的腳尖，他沒把林平的話放在心上，也不可能聽自己爹的話去殺了林阿婆，林阿婆待人極好，在村里的民望也頗高，不然她而已怎么會取一個同樣在本家的兒媳。
他對自己老爹也已經失望，自己媳婦早就讓他分家，說自己老爹是個自私的玩意，他還不信，看看，現在為了一個小兒子拉了全家人沒有回頭路，不是自私是什么？他媳婦說的對啊！
自己的現在媳婦貌美，兒女一雙，平日里也是尊敬著自己老爹，沒想到都抵不過沒成家的小五，他們取了媳婦就不是自家人了？他們兒子就不是他孫子了？！
“無論怎么選擇，后半生都不得安寧。”林樹出聲道，這是他最后隱晦的勸告了，真怕他的兩個哥哥聽了自己爹的話真的去殺林阿婆。
殺林阿婆？！也不知道他爹腦子是不是漿糊，村里有多少人受了林阿婆的情？林阿婆死了，村里來了本家人，誰還猜不到是他們殺的，怕不是暗地里脊梁骨都給他們戳斷！
“我兒正在考入本家，這個節骨眼上若是有什么變動…”看著林平家各異的眾人，林村長騰的一下站起來，用自己煙槍敲了敲林山的頭，威脅都在言語中。
頓時林山，林松，林樹三個人表情都更加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