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1章 自甘墮落
畢竟是黑教會的圣女，樣貌舉止上要是不行，那黑教會的信眾只怕是得當場夢碎活尸化一半兒，剩下的一半兒估計也要叛教去洛斯里克王城信奉“巨大寶箱”去。
而她和雷德的相處，也越發融洽。
莎莉萬經常能看到兩個人在營地外面的樹林里練習劍術，美其名日“復健練”。
這練習雖然都是殊死相搏的拼殺狠招，可在莎莉萬這旁觀者看來，點到為止的時候，總有那么點別的意思，似有若無地藏在里面。
“看出來點端倪了么”
這天下午，莎莉萬又在旁邊“偷窺”，狼的聲音突然從后面傳來。
“噫!你嚇死我了。”
莎莉萬驚悚地撫著胸口，只見狼倒掛在樹上，胳膊抄在胸前垂了下來，朝著兩人練劍的方向努了努嘴。
“別岔開話題，我問你看出來點端倪沒有，你怎么說”
“沒有。”
莎莉萬扭頭看了眼樹林中的兩人，交戰正進行到白熱化階段，莉莉安妮用著那把開了，竟然逐漸占據了上風，壓制住了雷德。
“能有什么端倪呢就是很正常地切磋劍法，而且——”莎莉萬有些酸酸地說道:“莉莉安妮姐姐的劍法真是了得，雷德居然會狼狽成這個樣子。”
“你知道她的名字，哪里曉得她之前是做什么的。”
狼輕笑道:“這位可是隆道爾黑教會所向披靡的利劍之一，作為客卿待在沙礫之國卡薩斯輔佐霸王沃尼爾，曾經隨卡薩斯的軍隊遠征過多蘭古雷格，死在她手下的劍士、騎士，根本數不清楚。”
“居然…這么厲害…”莎莉萬有些難以置信。
“可不要見她是解讀點字圣典的目盲圣女，就對她產生輕蔑之意，在以強者為尊的沙礫之國卡薩斯，她的地位之尊貴，也是其他宵小之輩根本不敢去挑戰的。”
狼抄著胳膊，只伸出一根手指，遠遠地戳了戳已經穩落下風的雷德，努嘴道:“喏，雷德要輸了。”
“輸了”莎莉萬張望一番，不服氣道:“雷德只不過是落入了下風罷了，他是在讓著對方。”
“呵，你這外行也就看看熱鬧了，讓我來告訴你吧，根本不是雷德在讓著她，而是她在讓著雷德。”
狼干笑一聲，說道:“那可是真正在尸山血海里掙扎求生過的人，她的技藝經歷過生與死的磨練，所以能夠收放自如地做到手下留情，光這一點，雷德和她比起來，就差了不止一星半點。”
“瞧你說的，好像你和雷德練過似的”莎莉萬回頭瞥了狼一眼，沒好氣地說道。
“沒練過，但是我曉得他的黑歷史啊！”
狼威兮兮地笑著，真是毀了那副嚴肅的面孔。
“你曉得他為什么要隨身戴著那個團牌嗎就是因為之前他對練的時候不分輕重，把人家妹子打跑了，這個世界上怎么會有這么直的直男。”
“妹子那小盾的主人是個女孩兒”
莎莉萬驚訝地說道，轉念一想，女孩子力量先天不足，小盾倒也正常，要是能輕而易舉地扛起大盾，噫!難以想象。
“可不是么而且還是個對他有好感的女孩兒，銀發，模樣那叫一個俊，就是性格有點偏執…嘛，不然這倆人也不會鬧到那一步啦。”
狼倒吊在樹上，臉部有些充血，不過他笑得卻挺開心。
“你是說他和莉莉安妮？”
莎莉萬的八卦本能被勾了起來，再去看遠處同樣是一頭銀白色長發的莉利安妮，恍然發現，兩人互相手下留情的切磋，居然真的變成“留情”了，忙回頭問狼。
“那之后呢雷德有沒有再去找那個女孩兒啊”
“當然要找啊，雷德為了尋找那個女孩兒費盡了心思，這不，最后找到了畫中世界。”
狼話音剛落，樹林里的切磋也分出了勝負，“開門”鋒利的刀刃停在了雷德脖子前一寸的地方，雷德不得不放下了武器。
莎莉萬沒看到這些，好奇道:“畫中世界可是這里沒有銀發女啊——等等，硬要說的話，從前維系這里的神明就是銀發，禮拜堂里的那位也是銀發。”
狼的瞳孔驟縮了不少，他瞇著眼問道:“神明畫中世界也有神明嗎”
“當然有!”
說起來這個，莎莉萬的語氣瞬間變了，大概是對這片生她養她卻又拖著她一起墮落的故鄉充滿了復雜的情感吧!
她振聲道:“之前的畫中世界可不是什么灰心者的避難之地!這里也享受著神明的恩澤，也有過去的輝煌，從懸崖向下的冰湖旁，有一處開滿了小花的墓園，那里就是從前不死競技王者的墓，還能看到巨大的競技場遺址，還有——”
“但是現在那里只是遺址了，不是么”狼開口道。
話到嘴邊的莎莉萬被這一句話徹底嗆死，悻悻地點了點頭:“是的，你說得對，現在這里什么都沒有了。”
莎莉萬扭回頭，遠處樹林里的雷德正在和莉莉安妮討論心得。無非是哪一劍火候差了點、哪一個走位賣了破綻給對方、又或者哪招純粹是白給之類的總結歸納，這切磋之后的正常流程，莎莉萬現在看來卻是親昵得不得了。
“現在你知道為什么雷德瞧不起雙劍術了吧”
狼在后面評頭論足道:“因為有這樣優秀的目標在前面，足夠雷德為了追趕她而拋棄其他的一切了，畫中世界是個好地方，雖然沒有那個團牌的原主，但有莉莉安妮，也不錯么。”
優秀的目標。
莎莉萬一時間不知道該怎么回答。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莎莉萬，”狼侃侃道:“我本將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是這樣嗎”
莎莉萬沒有出聲，但狼的這般說法，毫無疑問精準而毒辣地揭穿了她內心深處的真實念想。
誠如她自己所言，現如今的畫中世界，不過是一群被外界遺棄的灰心者們最后的逃避之處罷了，莉莉安妮恰巧就是這樣的一個灰心者，之前不還是被米爾伍德人抓取獻祭，卻連反抗都不反抗，只想一死了之么 “我莎莉萬最瞧不起的一種人，便是灰心喪志、自甘墮落的認命之人。”
“這樣一個家伙，憑什么這么強大憑什么能夠成為讓雷德這樣優秀的人去追逐的目標”
“就憑她是銀發”
“什么啊!這也太離譜了吧！”
“莎莉萬，我能夠理解你的想法，”倒吊狼語氣柔和地說道:“雷德也好，莉莉安妮也好，他們終究是外來人，他們不能理解你對這片畫中世界，對心甘情愿淪落于此的人的復雜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