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平的生命體征迅速消失,血順著被“開門”貫穿的傷口緩緩淌出,在積雪的地板上綻出一朵觸目驚心的紅花。
“你回答我啊!你這個…殺人犯!”
莎莉萬聲音發抖著取出白樹枝條,她并不會使用治愈法術,拿出觸媒的目的,是準備和周圍的米爾伍德騎士以及狼這個“背叛者”拼命。
莎莉萬自己也不清楚自己為什么會做出這種選擇,這個時候明明應該伺機開溜才對,但她卻選擇了為一個才認識沒多少天的陌生人拼命。
離譜之中,是最荒誕卻也最真實的理由:可能是她從張平身上看到了志同道合,可能是她在這落魄的被遺忘之地,第一次找到了能夠理解自己的人,當然,也可能是她只是舍不得張平這樣一個有望帶她離開畫中的工具人。
總之,她這么做了。
提起白樹枝條,莎莉萬詠唱冰冷武器,為隨身帶著的鐵劍,附上屬性…不,是寒氣屬性。
米爾伍德人也沒搞清楚這是什么情況,這個偷了儀式用劍的家伙不是和地上那個氣絕的人是一伙的嗎之前還一起逃了出去,這會兒為什么突然反目,捅自己人一刀。
腦子有病被凍傻了 還是說這是騎士長大人早早和他溝通好的,他其實是自己人米爾伍德人疑惑不已,不知如何是好,又沒有得到騎士長的進一步指令,見這倆人要內訌,索性站在原地看戲。
就在這時,從張平身體中淌出的血陡然回流,如同被吸收一般,涌回他的身體之內,那已經斷絕了生機的身體,開始不規則的抽搐起來。
“噫!這是什么?”
“太可怕了!”
一只手從張平的口中掙扎伸出,漸漸的一整條胳膊都探了出來,和其下已經腐朽的皮囊那灰敗的顏色相比,這條手臂的肌膚白嫩光滑吹彈可破,足以讓某位上班族當場去世,而張平的尸體則被完全撐爛撕碎,下頜撕裂如同打開罐頭的拉環,一點一點,將整個罐頭掲開啟封。
這惡心到驚駭的一幕,倒映在周遭的米爾伍德人的眼中,每個人的表情都出奇的一致。
瞠目結舌一看是真看傻了,僵住的舌頭則是因為看到張平的尸體下巴被扯下來,而產生的本能的同感反饋,自己的下巴和舌頭跟著一陣酸麻。
“這就是主祭大人所說的儀式”
“高潔而偉大的靈樹圣獸,會從那個女人的身體里…以這種方式!”
“開什么玩笑!”
即使是被稱作“蠻族”的米爾伍德人,也有些無法接受這樣的儀式,
因為實在是——
“太惡心了!”
莎莉萬大喊著后退了兩步半,鐵劍咣當一聲掉在了地上,她瑟瑟發抖地靠在墻根,盯著那只手臂,帶著半拉身子,漸漸從皮囊中掙脫出來。
狼也在緊盯著那從張平的尸體里爬出來的家伙。
以不死之身為祭品,開啟黃泉之門,喚回逝者——“開門”的功用就是如此。
但羅德蘭大陸可不比葦名國,“不死之身”實在是太廉價了。
咱就不說北方不死院那種老舊遺址或者法蘭要塞那種許進不許出的地兒了,就城外不死聚落,就在街上,隨便拉一個有黑暗之環的憨憨過來就成了。
既不用喝感情深一口悶的京城水,也不用簽害別人得肺結核的賣身契,更不用朝身體里種足控福,只要一個黑暗之環,是的,你沒有聽錯,只要一個黑暗之環!
所以當張平提議要用這“穢土轉生之術”時,狼其實有點拿不準主意。
那萬一轉生失敗,你人不就沒了嗷況且從來沒聽說過用“開門”復活自己的——你既然都是不死之身,還多此一舉復活個啥子嘛 要是有自主意識,說不定還會罵一句“有病!”
但張平執意如此,狼只好照做,暗中敬佩張平破罐子破摔的膽。
而現在,“張平”就這么從自己的尸體爬了出來,赤條條的身體,白里透紅的肌膚,紅齒白,頭發烏黑濃密,毫無疑問,這是健康的證明。
聽在莎莉萬耳朵里全是陰陽怪氣,不過他畢竟是死而復生,替他高興都來不及,哪兒還有工夫生他的氣呢 狼瞅著張平腳下的尸體迅速風化,變成了一地的渣子,那塔頂的米爾伍德騎士長驚駭地喊道:“這是什么怪物別愣著!快殺了他!把那把劍奪回來!”
喊罷,騎士長率先張弓搭箭,身邊的騎士們也緊隨其后,瞄準張平一通密集射擊,而下方那手持追地者的祭司,也悍然將巨斧再度插入地面。
轟隆隆!
低沉的轟鳴隨著地面劇烈的顫抖迅速接近,包圍在廢棄石屋外圍的騎士們也掄著巨槌沖了上來。
這些足有一個半張平那么高的壯漢,每一步踏在地上,都會制造出不亞于追地者的動靜,手中的巨槌更是足有成年人腦袋那么大,聲勢浩大。
“小心!”
莎莉萬驚呼,正要施放法術助陣,狼從半空蕩下,按照事先和雷量好的那樣,抓住莎莉萬的胳膊將她帶出圈外,順手丟出來一串手里劍,將狂吠著追上來的狼狗嚇退。
圈內,張平朝前翻滾閃開數發接踵而至的大箭,接著腳尖輕點地面騰躍升空,躲避掉追地者的地震攻擊。
那正前方向的兩個米爾伍德騎士心道“來的正好”,當即掄動巨槌,踏著沉重的步子,趁著張平落地過程中無法調換方向的僵直,朝著他的腦殼招呼而去。
然而,張平舉起了劍。
這小子要干什么跳劈我們兩個騎士心下輕蔑地冷笑,看看這小子那弱不禁風的身板兒,連塊像樣的肌肉都沒,跟個娘們兒似的,還想上來比劃比劃、拼一拼韌性 只要自己能一錘子掄上去,他絕對會像個破布麻袋一樣飛出去十幾米遠!可以預想到他會在雪地里面打上不計其數的滾,吃下不計其數的土然后再也爬不起來!
兩個米爾伍德騎士信心十足,握緊巨槌的手使上了十二分力,可張平卻突然將手中的鐵劍扔了出來。
騎士不死于徒手,任何時候都絕不輕易放下手中的武器——面對受制于這種固有觀念的騎士們,張平這招大號“暗器”簡直屢試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