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流風一眼就從身材上認出了三十六人之一的花甜,卻只見她此刻閉目喃喃默念著不知什么,渾然不知外界到底發生了什么。
“花甜,小花姑娘!”
夏流風試著喊了她兩聲,發現她完全聽不見后只好放棄,一邊用乾坤山河卷當卷尺目測了兩陣間隙多長,一邊在心底快速問道:
“雪晴,現在是什么時辰了?”
雪晴快速道:“戌時三刻。”
“七點半到七點四十五。”
夏流風額頭見汗,急速將時辰和方位換算成阿拉伯數字。
“一天十二個時辰,九十六刻,拋去南方還余七個方位,從凌晨零點到晚上十九點半一共七十六加二,七十八個刻鐘,這陰陣死門已經轉了十一圈多一格,現在正在東方!”
“陰陽兩陣相距兩丈半,約等于八米多三分米,陣內一丈比陣外十丈,東邊八十三米!”
夏流風不到半分鐘就算出了地方,一邊向那處拔足狂奔,一邊回頭吼道:
“我算出來了,然后我過去都干什么?”
被陰陣困著的段淳才剛跳到毒蟒頭上扎了它一劍,聞言吃了一驚,脫口道:
“這么快?那你過去以后,化血為圈困住死門的位置,下次陣眼變動時陽陣自然會空出一隙。你從此隙進入陽陣,將里頭的人都帶離,我在陣中再破了這陰陣,毒蟒將再不能斷肢重生!”
夏流風此時已經跑到了地方,對著眼前不知道是誰的墳頭說了聲兄弟對不住,一拳下去把人家石碑給干成了兩段。
接著,他閉著眼在石碑最利的切面咬牙一摸,左掌掌心頓時血流如注。
夏流風不知這陰陽太玄困陣的死門到底多大,只好洋洋灑灑用血畫了一個半徑三米的諾大圓圈,將這片地方圈了個結結實實。
“雪晴,還有多久戌時四刻?”
夏流風畫完血圈長舒口氣,撕下一截衣袖想要給自己左手包扎一下。
雪晴掐指一算道:“五息左右。”
我他娘的…
夏流風氣都沒喘勻,扔下衣袖的布條又往大陣的方向狂奔回去,包扎了個寂寞。
嗡——
陰陽太玄困陣發出一陣嗡鳴,陣外的陰陣死門被夏流風的血圈定在原地,重新轉過來的坎門牢牢覆在死門上,陽陣的法罩波動卷起一片漣漪。
西側一處慘白的光幕黯淡閃爍,露出一條能供一人穿過的縫隙!
夏流風遠遠看了一眼激戰的夢瑤和蒸發殆盡的玄黑沉水,義無反顧沖進了陰陽太玄陣里。
濃稠的空氣,帶著些微致幻的氣息,將陰陽太玄陣的陽陣部分和外界分成兩個截然不同的地界。
夏流風舉手投足仿佛置身深海,他在此地呼吸極為困難,走動間胸腔仿佛壓著數斤重的巨石,連視線都混沌到只能看清數米外的地方。
“呱啊啊啊。”
夏流風試著說了一個哇字,自己卻聽見了一聲扭曲模糊,仿佛帶電一樣不知所云的聲調。
他立刻就放棄了說話,在這片濃稠的空氣里半游半走,竭力接近第一個最靠近他的三泉鎮村民。
就在夏流風一頭扎進陰陽太玄陣的時候,拖著夢瑤不讓她破陣救援的吳剛心下大急。
他一邊揮刀且戰且退,一邊沖著南方的灰衣青年怒吼:
“林三陽,別只顧著抓你那黑狗了!你不是自稱夜云臺第一陣法大師么,精心布置了一個月的大陣就這么叫一個小修士幾息的功夫破了?沽名釣譽!”
林三陽先是吃了一驚,轉頭看了一眼正在陽陣里摸索前進的夏流風,不怒反喜道:
“嘿,這段淳的心思還真是一如我所料的好猜。”
他悠哉悠哉地蹲在飛劍上向下丟符,將黑冥困在他的符陣里戲耍,還有閑心和吳剛解釋道:
“我這陰陽太玄陣可是經過我多年研究,專門拿來困那種婦人之仁修士的改良版。攏共有三種破陣方法,直說與你聽也無妨。”
林三陽洋洋得意道:
“這其一,就是陣內人用蠻力強破,此法見效最快,但一旦陣內之人破陣而出,先是陣法的反噬會全部反彈到陽陣人的身上,再是陰陣內的吞天蟒會轟然自爆,牽動整個法陣來一次毀滅式爆炸。介時除了破困人會被炸傷,陽陣的三十六陣眼人連根毛都不會留下。”
“這其二,就是從陣外困住陰陣死門,開啟陽陣一角先將陣眼人全部救出,再來破陣。當然,這也是老版陰陽太玄陣的正確破法。”
說到這,林三陽怪笑兩聲,接著道:
“不過經過我稍加改良后,現在再敢這么破我的陣,可太有意思了。陽陣的三十六個陣眼人乃是我用來壓制吞天蟒實力的棋子,每有三個陣眼人被救走,吞天蟒的力量就會恢復一分。這可是耗費了六千條九階花環蛇血肉召喚出來的吞天蟒虛影啊,我也十分想見見最終實力是如何,哈哈哈!”
林三陽說著說著興奮起來,仰首發出一陣癲狂的笑容,就連和他暫時是一根繩上螞蚱的吳剛都聽得毛骨悚然。
真是瘋子一個!
兩人對話間,夏流風已經竭盡全力地救出來了三個陣眼人,他剛剛在陽陣里頭,感官隔著厚厚的水幕,天上兩人的對話根本什么也沒聽見。
第三個人一被他死乞白賴拽出陽陣,陰陣中的吞天蟒登時身型拔高了一分,身體凝實不少,段淳的寶劍斬在它霧氣的身上,竟然有了幾分砍中了實體的感覺!
“夏爺爺!”
在空中的夢瑤聽聞了林三陽的話心中大急,揮劍將吳剛震退幾步,張口剛想說些什么,立刻被段淳厲聲呵止:
“戰斗時候勿要分心,你忘了我是怎么教導你的!”
夢瑤眼中含淚,哇地一聲哭了出來,一邊哭一邊和吳剛對招:“兩個老陰批,去死吧!”
這小丫頭怎么學臟話這么快呢。
夏流風還未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只是讓三個睜開眼后腿都快嚇軟了的三泉鎮人趕緊回家,轉身就繼續想搬人。
陽陣中的段淳,將白骨嶙嶙的右掌掩在衣袖里,對著夏流風微微一笑。
“你放心的去,一刻鐘而已,我這把老骨頭還撐得住。”
夏流風不疑有他,時間緊迫,立刻又鉆入了陣法間隙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