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禁閉時間轉瞬即逝。
夏流風在最后一拳揮出后,忽然有一種窗戶紙被捅破的感覺,四象拳的三十六式已經像焊死一樣牢牢印在了他的腦海,扣都扣不下來。
清晨的曦光映在他的眼底,禁閉室的窗外鳥叫蟲鳴,小雨初晴。
“我打了一夜的拳嗎?”夏流風只覺得腹中空空,沒想太多就將手邊的糕點拆包入腹,邊吃還在邊想,夢瑤昨晚是怕他餓死還是怎么的,一下送來了六包不一樣的小吃?
“咦?怎么禁閉室這么少人?”
夏流風吃到一半忽然頓住,他好像記得昨晚他打拳時還聽見很多人在喧嘩吵鬧,一夜過去人都去哪了?怎么就剩下蔣亮和衛千了?
夏流風感覺不對,拂過袖中畫卷。“畫仙,昨天這里發生什么事了?”
雪晴語氣古怪道:“昨天這里什么都沒發生。”
“你怕不是在騙老夫。”
夏流風堅定道:“昨天晚上這里還睡了三十多個人,現在還沒到開禁閉室的時間就剩下我們仨了,還沒事?”
“…”雪晴只覺得自己一和此人說話,就控制不住想冒火。“你說的昨天是六天前!你入了足足六天的拳定,是我一直用湖水給你補充體力,才讓你沒有中斷修行,在石室中打了六日的四象拳,大傻子!”
我有這么猛?
夏流風嚇了一跳,他下意識看向自己之前練拳的地方,這才看見那里的里面被他的黑鞋底磨出一片光滑黢黑的圓,再看自己鞋底,已經薄得就剩一層,用力一戳都能透氣。
可他打了六天六夜的拳,為何不但沒有渾身酸痛,更是感覺龍精虎猛,比飽睡了一宿還舒服?
他前世要是有這個本事,早就白天肝題晚上肝游戲,24小時全天候待機007時間管理大師了,哪還有人羅翔翔什么事。
夏流風想到什么心里一動,迅速閉目打坐,果然就見他左胸心臟處那一團濃郁的氣血之力,已經徹底消耗完了。
與之相對的,則是他現在的身體比剛穿越來時,不知強健好用了多少倍。
半月前他打四象拳時,還偶會感覺手腳跟不上腦。但現在這個問題已經完全不存在了,他現在除了頭發依舊花白,皮膚依舊皺巴外,整個人的身體素質甚至有了回歸到了三四十壯年期的感覺。
“呼…年輕真好。”
夏流風情不自禁發出感慨,就是不知,咱家小烏龜什么時候能再下兩個蛋。
就這一會,衛千已經醒了,他揉揉眼睛從地上爬起來,看見夏流風驚喜道:“夏師兄,你醒了!”
這一聲夏師兄,喊得恭敬中又多了幾分尊重,和幾日前單純的禮貌相比,重了好幾倍。
夏流風被他這一嗓子肉麻到,搓搓手臂。
“呵呵,怎的此地就剩下了你一個,其他外門弟子呢?”
衛千恭恭敬敬道:“回夏師兄的話,這幾日黑師兄得知你被關了七日禁閉,白日的練武安排不知為何輕松了許多,外門兄弟們也都勉強習慣了。”
大概是覺得翹班無望,所以小黑放棄折騰這群孩子了。
夏流風心里這么想著,又問:“那你為何又被關禁閉?”
衛千不好意思低頭笑,隔壁的蔣亮不知何時也醒了,懶洋洋道:“這小子可精了,見你入了拳定,就每日故意留些活不交完,好跟著你打拳練功,蹭些經驗!”
夏流風倒也不在意,拍了拍衛千的肩膀。
聽見動靜,門值兄撇開大門瞅過來,半是羨慕半是氣憤搖頭道:“你這家伙!剛來時我還以為這幾天能多個嘮嗑的伴,誰知道一天天的就會打拳,七天憋不出來兩個字!怎么我在這當值小半年都沒入拳定,人比人氣死人啊。”
他說著,走過來將夏流風和衛千這邊的門禁打開,示意兩人禁閉時間已到,可以走了。
蔣亮在一旁安慰他道:“不是還有我在么,牢頭兄!”
“你丫趕緊關完趕緊滾,老子是門值不是牢頭!”門值兄隔著柵欄咬牙切齒去捶蔣亮的腦殼。“還好意思在這說話,要不是門規不讓我用私刑,老子把你打吐奶!”
蔣亮小聲辯解道:“你那碗羊奶真不是我喝的…”
門值兄怒道:“不是你還能有誰!你個雞腿骨頭都不放過的饞狗,你丟不丟人!”
夏流風正在看兩人一捧一逗相聲講的津津有味,一旁的衛千聽到羊奶二字微笑一滯,十分淡定地跟他走出了石室。
“總之,今晚家兄的婚宴,還請夏師兄務必到場。”
衛千再次向夏流風鞠躬道:“家父得知夏師兄答應赴約,已經連夜備好厚禮,以報夏師兄對衛家的大恩。”
夏流風點頭道:“我既已答應,定會赴約。”
衛千的丹鳳眼露出些微笑意:“師弟先行一步去和黑師兄告假,夏師兄,咱們今夜不見不散,不醉不歸!”
看著他離去,夏流風不禁感慨,不愧是大戶人家來的少爺,行為挑不出一點差池,待人有禮有矩,只是小聊三五句話就讓人能生出好感來。
真不錯。
夏流風慢悠悠回去夢瑤小筑,七天在禁閉室里悶著,此刻乍一呼吸到新鮮空氣,整個人都精神得很。
“這么久沒見小龜,也不知道它還認不認得我。”
夏流風很想當面感謝一下小烏龜的大力捐助,干脆就先途徑冷泉時候和它打了個招呼。
竹林冷泉依舊清泉流淌,不見人蹤。小烏龜正懶洋洋在假山上曬太陽,見夏流風來先是瞥他手上一眼,發現空無一物后動都不帶動了,只是閉上了眼。
“小龜龜,想我了沒?”
夏流風自我感覺良好去摸它腦殼,未果,還被它齜牙咧嘴兇了一臉。
“…”夏流風忍不住豎起中指。“你只是個龜,要不要這么真實。我不就少喂了你幾頓飯,今天來看你沒帶肉么?還不許我擼幾把?”
小烏龜寧死不屈,跳冷泉沉底了。
“我敲,算你厲害!”
夏流風可是不敢下手進冷泉底下撈它的,這溫度能給他手凍麻了。
他正盤算什么時候搬來煤炭在這整一套全自助獸肉燒烤,勾引它出來。卻不小心一眼看見了泉水面上的自己。
老人原本斑白的鬢角悄然長出了黑發些許,一直精心保養又白又亮的山羊胡也沒有原先的仙氣飄飄了,眼尖的仔細一看,都能看見稀疏的黑茬。
夏流風愣了半晌,后知后覺的意識到,隨著無憾經的修煉,他可能隨時都會被一夜黑頭,如果不是日日相見的熟人,可能過上十天半個月就認不出他是誰了。
“老夫的胡子啊!”
夏流風惆悵不已,對著水面嘆氣半天,摸出他在腰間珍藏半個月的十五銀,調向決定調戲小烏龜的計劃放一放,他得先去“自動售貨攤”買些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