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 不歡而散
當楊彪來到正廳的時候，皇甫哲茂正好整以暇的坐在坐塌上，看到楊彪走進來，他連忙迎了上去。
“小子見過楊老先生，最近身體可還好？”
楊彪拍了拍皇甫哲茂的肩膀，笑著說道：“托你小子的福，最少沒有被你氣死。”
皇甫哲茂拿起案幾上的一罐茶葉，笑著說道：“這是小子在益州覓得的苦菜之茶，經過小子炒制之后別有一番韻味，今日特來讓楊太尉品鑒。”
他這么一說，楊彪倒是勾起了興趣：“既然皇甫將軍說別有韻味，那咱們現在就品鑒如何？”
皇甫哲茂聳聳肩膀，并沒有任何的動作：“這可是小子送給楊太尉的，各種滋味還是楊太尉自己揣摩吧。”
“呵呵，你小子還真是吃不了半點虧，怎么，這就要來興師問罪了？”
“楊太尉是長輩，小子就豈敢如此。只是舉孝廉一事弊端重重，以楊老先生的睿智應該看得一清二楚，何必趟這趟渾水？”
楊彪身為弘農楊氏的族長，自汝南袁氏被覆滅之后，其身份地位在世家大族之中就是拔尖的存在。
若是能夠說服楊彪不再阻撓舉孝廉的改革，那這項政策十有八九會貫徹到三州之地。
楊彪沒有接過皇甫哲茂的話茬，而是好整以暇的看著手中那一罐苦菜之茶：“這苦菜之茶果然如皇甫將軍所言，別有另一番韻味？”
楊彪的話已經表明了對方的態度，就算是弘農楊氏亦要考慮舉孝廉一事對于家族的影響。
此事茲事體大，任其發展下去，就算是弘農楊氏也很有可能退出朝堂，這是楊氏一族絕對不能容忍的事情。
所以無論楊彪內心如何設想，他的身后早就有無數雙手在推著他向前，直到將楊彪推到皇甫哲茂的對立面。
皇甫哲茂搖了搖頭，看著楊彪說道：“楊太尉，此中真沒有轉圜的余地了？”
楊彪只是笑了笑并沒有說話，只是示意皇甫哲茂坐在坐塌上：“老夫明白皇甫將軍的用意，只是步子太大反而不美，何不徐徐圖之？”
“如此做都已經被有些人破壞的支離破碎，徐徐圖之還不是不了了之？”
皇甫哲茂的反問讓楊彪頓時啞然，他的目的就是想要讓雙方休戰。只是雙方已經站在了各自的對立面，幾乎沒有任何和緩的可能。
“哼，道不同自然不相為謀，今日皇甫將軍所來，就是為了說這些？”
本來在楊彪面前，楊修向來是從不插話。只是看著皇甫哲茂年輕的面孔，楊修還是沒有止住心底的嫉妒之情。
皇甫哲茂眉頭一挑，只是不經意的掃了一眼楊修，便接著和楊彪說道：“楊太尉，令郎的話倒是讓本侯詫異，難道楊太尉對陛下亦有異議？”
皇甫哲茂這樣的打蛇隨棍上實在太過低劣了一些，楊彪根本沒有理會這一茬：“犬子雖然無知，但是有一點倒是說得沒錯，皇甫將軍不在府中籌備并州的事宜，這么有空來到老夫的府上？”
“楊太尉客氣了，并州之事已經無力回天，小子這不是過來講和嗎？”
楊修聽到皇甫哲茂這么說，腳上不由得露出一絲得色。
在他看來就是因為皇甫哲茂在司隸的計劃破產，才會選擇前來太尉府低頭求和。
楊彪可沒有楊修這么樂觀，搖搖頭說道：“皇甫將軍這話能夠誆騙別人，可誆騙不了老夫。”
“你做出這樣的局面，不就是想要讓吾等世家豪族無暇北顧嗎？相比現在姚尚書已經將并州事宜布置完畢了吧，皇甫將軍果然好手段！”
“嘿，我就說楊太尉洞若觀火，遠非常人所能比擬。所以本侯之前的話還是一樣，楊太尉何必趟這趟渾水，小心身敗名裂！”
聽到兩人的對話，楊修心中掀起可滔天巨浪。
他沒想到自己引以為傲的應對在皇甫哲茂心中根本就是不值一提，只是為并州之事爭取一點時間罷了。
這樣的事實嚴重打擊楊修的自信心，原本的意氣風發頃刻間蕩然無存，只剩下灰敗的臉色。
楊彪自然察覺到這一幕，嘆了一聲說道：“老夫倒是有一言相勸，不知皇甫將軍是否愿意聽聽？”
皇甫哲茂做了一個請的收勢，笑著說道：“楊太尉但講無妨，這樣的教誨可是難得一見，本侯豈有拒絕之理。”
“若是皇甫將軍不想司隸、并州、涼州三州不穩，老夫勸你還是放手吧。”
皇甫哲茂雙眼頓時射出危險的光芒，死死的盯在楊彪的身上：“楊太尉這是在威脅本侯嗎？”
楊彪沒有絲毫的懼怕，只是沉聲說道：“老夫沒有威脅皇甫將軍，而是善意的提醒而已。”
皇甫哲茂冷笑一聲，同樣回以“善意的提醒”：“不瞞楊太尉，吾并州士卒萬一做好了萬全的準備，可以迎接任何的變故，楊太尉以為如何？”
針鋒相對的兩人對視許久，劍拔弩張的氣氛這才慢慢消退了下去。
楊修看著在自己父親氣勢下依舊無動于衷的皇甫哲茂，總算是認清了自己與對方的差距。
皇甫哲茂聳聳肩膀，指著楊彪懷中的玉罐說道：“像這種新物，想要讓所有人接受，并非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但是最終的事實會告訴所有人，這玩意就是最好的待客之物，無物能出其右！”
楊彪明白皇甫哲茂話里的意思，同樣笑著說道：“皇甫將軍此言差矣，未經事實證明，誰又能說得準呢？”
兩人最終也是話不投機半句多，皇甫哲茂既然知道了楊彪的態度，再待下去也沒有任何的意義了。
既然如此他索性提出了告辭，不顧楊彪的熱情挽留，自顧自的坐上了自己的馬車。
看著漸漸遠去的馬車，楊彪撫著自己的長須說道：“修兒，你覺得如何？”
楊修這會也從打擊中回過神來，低聲說道：“皇甫哲茂其才，孩兒不及遠矣。沒想到對方竟然會趁各族收拾族中之事的時候，選擇在并州直接破局。”
楊彪隨手拍了拍楊修的肩膀，默默地說道：“這幾天注意并州的消息，恐怕很快就會傳來洛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