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0:你是豬嗎
“世上只有媽媽好，有媽的孩子像塊寶，投進媽媽的懷抱，幸福享不了”病房里的三用機正播放著這首歌，這個磁帶是小雪送給母親的生日禮物。
小雪的母親走了。
走的時候，臉上帶著不舍，眼睛盯著三用機沒有合眼。
小雪如愿以償考入了燕京音樂學院，收到錄取通知書的時候，小雪和父親在母親的墳前拿著那張錄取通知書，痛哭流涕。、
在母親墳前的小雪，想起了很多小時候的事情。
小時候自己病了，父親抱著自己喂藥，喂得太急，嗆著了自己，母親把父親罵走，把自己接了過去，小心翼翼地接著喂藥，手輕輕拍著她的后背，眼神里滿是心疼。
高中第一次離家的情形，母親在看著她離去的身影，在父親的懷里哭著，小雪回頭的時候，母親又停止了哭泣，向她揮手。
還有就是那句話“我不喜歡看電視，但是我喜歡和小雪一起看電視，電視放在我房間里，只是想讓她多陪我一會兒。”
肖雪講到這里的時候忍不住哭了出來，楊灝天也受到她情緒的影響，眼睛發紅。
“我從不理解死亡就離人們這么近，當我還沒準備好接受這樣的事情時，我卻要突然地面對它，面對身邊至親的人的離去。”
聽到這里，楊灝天就知道，肖雪便是故事的那個小雪，而那對夫婦就是她的父母，于是說道：“這就是你對音樂堅持的原因吧”
肖雪搖頭，示意不止這一點的原因，繼續講述著，“我在燕京上學的費用，是我爸每天在家里付出血汗換回來的。”
小雪的父親因為要負擔昂貴的學費，在家鄉的縣城里每天更加的拼命，更加的節省，一天只做一次飯，分開早晚兩頓。
肖雪也體諒父親，在學校課余時間出去打工，才完成了學業。
就在那時候肖雪遇見了黃明明和宋公明，也許是趣味相投，自小喜歡音樂的愛好和燕京音樂學院的專業教導，在黃明明和宋公明在炒賣磁帶賺了第一桶金的時候，兩人發現了培養和打造歌手等于是給自己挖開一座金礦一樣，在珠市成立了樂響唱片開始對肖雪進行了全方位的改造和培養，也得益于宋公明的專業和肖雪自身的條件，在第三張磁帶上市的時候，肖雪便在歌壇站住了腳跟。
就是那一年，肖雪拿到了十大新音樂評選金曲獎及最受歡迎女歌手獎。
肖雪賺錢以后，第一件事情，就是回家，拿著獎項和父親在母親的墳前祭拜。
肖雪要把父親帶到身邊和自己生活，但是父親不愿意，他要在家鄉陪著老伴，說如果自己也走了，肖雪的母親就更孤獨了。
拗不過父親的肖雪，在家里找了個保姆。自己也陪著父親住了段時間。
那段時間每天的晚飯后，兩父女就是手指勾著手指散步，那段時間的父親，臉上滿是皺褶的臉上，充滿了笑容。
一直到肖雪接到宋公明的通知，才重新回到了珠市。
肖雪的父親，因為長期透支著身體，落下了很多身體隱患，肖雪一有空就會回家，陪著自己的父親，幸福生活沒有延續太久，父親還是因為舊患復發，住進了重癥病房。
那一年，肖雪獲得了三個獎項提名。
“不要辜負你母親的期望，別讓我下去見了你母親抬不起頭，我們的女兒是歌星。”這是父親臨終時的原話。
肖雪的父親走的時候很安詳，可能是看見肖雪的成就，臨走時很努力的想伸手，小指用力想翹起來，可是他再也翹不起來了。
忍不住的痛哭，流不完的淚水，肖雪從此孤零零一個人。
她永遠忘不了自己小時候父親省吃儉用，但是給自己買當時價值一百多塊錢的三用機時，眉頭都不皺一下。
可是，當他在小賣部給自己買一包原本一塊五卻漲了三毛錢的香煙時，卻皺起眉說怎么那么貴，最后愣是把煙給戒了。
她永遠忘不了上大學時，在車站里，父親掏出身上所有的錢全塞給了肖雪，留下十塊錢的父親對肖雪說：“拿著，爸有錢”。
但是她怎么可能不知道父親哪里還有錢。
肖雪哭著把自己的回憶說完了，原本還有大半盒的紙巾，此時已經全部攥在肖雪的手里，剩下了一個空空如也的紙巾盒。
聽完肖雪述說的故事，楊灝天就知道，他無法拒絕肖雪邀歌的請求了。
因為她并不是為了自己在歌唱，而是為了已經逝去的父母。
想到這里的楊灝天并不知道如何去安慰肖雪，只能手足無措地坐在那里抽著煙，開始在腦海里面搜索適合肖雪的歌曲。
甜歌天后，難就難在這里。
天后級別的歌手，一般的作品拿出來，如果不能在樂壇讓人耳目一新，就會成為累贅。
一根煙抽完，楊灝天問肖雪：“雪姐，你希望下一張專輯是什么樣的風格？甜歌路線？還是換一種路子？”
肖雪聞言心里一動，然后開始根據楊灝天的問題，開始思考起來。
要說最近國內樂壇目前最當紅、人氣最高的，肯定是張靚靚。
要說張靚靚目前最火、最受歡迎的歌，肯定是以《勇氣》為首的流行歌曲，據說目前國內現在有許多的音樂人都在根據《勇氣》的曲調和歌詞風格在不斷琢磨。
琢磨什么，琢磨那原本被唱爛掉，唱成俗氣的情情愛愛，為什么在張靚靚的口中，卻能理解出不一樣的感覺。
“愛真的需要勇氣，來面對流言蜚語，只要你一個眼神肯定，我的愛就有意義。”
就這么一句歌詞，在楊灝天編出來的伴奏里，居然聽出了兩種含義。
愛，是需要熱戀中的雙方都勇敢一些，去面對那些可以刺痛人心的傳言？還是熱戀的男人或者女人，需要用寬容和理解，去解開道聽途說來的不利傳言？
這就是聽感上的差距。
其次就是《用力活著》，這種輸出現實催淚的歌詞，聽完之后，總是能讓人心有感觸。
《南山南》還好說，畢竟這是一首民謠，畢竟是曾經在樂壇火熱過兩個時代的類別，雖然有一段時間沒有人可以寫出來這種歌曲，但是《南山南》一出來，就有音樂人評價說“民謠又要火一把了”，足以見得這首歌的優秀。
至于被安排為主打歌曲，卻暫時不瘟不火的《星月神話》和《千古》兩首歌，雖然題材并不新穎，但是在類別上，卻是打開了華語樂壇的全新類目：華夏風。無論是從詞曲創作，還是編曲，都顯得極為新穎別致。
雖然這兩首歌目前的數據看上去好像不如《勇氣》那三首歌那么紅，甚至還比不上《傳奇》，但是肖雪知道，在這兩首歌出現之前，好像還沒有類似的作品登上過音樂點播榜，而現在，它卻站在前十名的中間位置，隱約還有向上走的趨勢，足以說明這兩首歌是有大紅大紫的氣質的，只是因為一下子優秀的歌曲太多，還需要一些時間罷了。
這些歌曲好嗎？
很優秀，優秀到足以讓樂壇的其他歌手眼紅，讓唱片行業的其他公司眼紅。
而且這樣的看法，不但是她自己，幾乎現在每一個涉足到樂壇、唱片行業的人，都是大差不離。
所以，現在肖雪一下子又不知道該怎么樣去回答楊灝天的問題。
甜歌好不好？
肯定好。
在前面的幾年中，能在流行樂、搖滾樂、說唱風格陸續稱霸歌壇的時候，甜歌依然可以在全國上下受到歡迎，甚至可以讓自己這樣的女歌手在樂壇站在那么高的位置上面屹立不倒，就足以說明甜歌從來都沒有落伍過。
加上早幾年她以每年兩張專輯的速度發唱片，雖然沒有一張唱片可以像《靚靚》這樣大爆發，但基本上每張唱片的銷量都可以讓很多人眼紅，說明甜歌的市場一直都在。
但是，這兩年，可能是聽眾聽膩了。
又或許是樂壇出現了太多優秀的新人、新歌，他們用不同的方式在沖擊市場，甜歌的地位開始動搖，而且掉下來的速度很快，僅僅是兩年的時間，便讓肖雪走到今天這個地步。
一想到這里，肖雪對甜歌的情懷，一下子又冷落了不少。
沒辦法，她是成也甜歌，敗也甜歌。
“小天，如果可以的話，我想要一首流行歌曲，還要一首華夏風歌曲，可能你也想到了，以我的身段，對歌曲的要求不是一般的高，而且，我已經沒有機會了，如果下一張專輯又是和上一張專輯一樣，不瘟不火，只有那么點銷量的話，我基本上就要告別樂壇了，所以，還請你費心了。”
肖雪盡管不想給楊灝天太大的創作壓力，但是有些話她不得不說。
因為正如她所言，這次如果真的發行新的專輯唱片，目標只能有一個：只許成功，不許失敗。
楊灝天點頭，對肖雪的話來說，總結起來就是一句，她想要的是精品。
其實肖雪考慮的東西，他也想到了。
正因為深知這些重要性，所以他才會如此為難、如此糾結的問肖雪，想要什么樣的風格的作品，不然以他的方式，直接就拿出幾首歌來，讓肖雪去唱。
但這次真的不行，一旦成績不佳，肖雪原本岌岌可危的天后地位，立即就會如同雪山一般的崩塌。
再說，精品的歌曲，并沒有那么簡單。
有些歌可以適合任何人唱，卻不適合成名的歌手演唱，因為涉及到一個水準的問題。
例如現在張靚靚的專輯取得了這樣的成績，如果再拿一首很一般的歌曲去制作新專輯，結果只有一個，歌迷會嚴重懷疑張靚靚第一張專輯的真實性。
因為歌迷不會管你是因為歌曲創作水準的原因，而是會直接將“一般”這樣的標簽貼在張靚靚身上。
那么如果再下一張專輯依然是這樣“一般”的水準會怎么樣？
恭喜！
張靚靚在歌迷心里好不容易沉淀下來的形象，將徹底崩塌。
他們會將張靚靚這三個后面的“好歌手”標簽撕下來，然后將張靚靚在心里的位置挪到后面，更嚴重的，會將張靚靚這歌名字從心里拿出來，像丟掉一張使用過的紙巾一樣丟棄。
畢竟人家的聽眾，只會對優秀的歌手感興趣。
想到這里，楊灝天說：“雪姐，要不你先上去休息，給我點時間，讓我好好考慮一下，你也先別回去了，在羊城市呆兩天吧，我會給宋總打電話的。”
肖雪點點頭，楊灝天的話，讓她心里感覺到一種踏實感。
因為她知道這件事情并不簡單，肯定是需要一些時間來完成的，如果楊灝天現在立即的答應，甚至在筆記薄里面挑出兩首歌曲的話，她會認為這是一種敷衍。
所以楊灝天說給他點時間，這種說法才是比較正常的做法。
起碼來說，不是隨口答應，而是在認真對待。
楊灝天將肖雪送到102室門口，等張靚靚打開門以后，才回到店里的閣樓脫了衣服躺下，一直到凌晨差不多6點的時候，才緩緩入睡。
一首流行歌曲，一首華夏歌曲，誰唱他都能隨手拿出作品來。
但是現在的對象是肖雪，著實把他給難住了。
結果，他剛剛睡下感覺好像閉上眼睛不久，手機便再次響起。
盡管滿是不情愿，但是知道他手機號碼的人，就這么幾個，而且關系一個比一個近，所以他還是掙扎著在床頭摸到手機看了一眼。
天啊，又是張靚靚。
“靚靚姐，怎么了？我剛剛睡著。”
“睡你個頭，都7點半了，快過來吃早飯，我給你點了個雞蛋拉腸加天麻燉豬腦，給你好好補一補。”
“親愛的靚靚姐，你放過我吧，讓我睡一睡，比什么都補。”
這時候楊灝天的手機突然沒了聲音，拿到面前看了看，已經斷線了，于是又將手機放在床頭，繼續睡覺。
幾分鐘后，閣樓的門被推開，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
“你是豬嗎？那么喜歡睡覺。”
緊接著，楊灝天感覺身上一涼。
他的被子被掀開了。
“啊！”一聲尖叫讓楊灝天瞬間睡意全消。
再看看床邊，是張靚靚。
身上好冷，我去，我習慣光著睡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