獵殺龍妖變成了破壞龍蛻,眾人說不難受是假的。
要知道,獵龍人獵殺龍獸換取獎勵是需要上交龍獸尸體或者龍獸穢珠的,而這種說白了,都是要真真正正完完整整的龍獸,而不是龍妖蛻下來的舊殼。
換言之,他們這次的行動,除發現豐州存在龍妖這一條,后續所做的一切都是無用功,拿不到任何獎勵。
龍妖巢穴被豐州龍殿的龍衛們接管了,陸錦年一行垂頭喪氣的往回趕。
路上,密密麻麻的次品龍獸尸橫遍地,陸錦年從尸堆中走過,一絲絲灼熱的力量融入他的軀體。
好在這種變化不強烈,陸錦年控制得住。
平安離開山坳所在,此時天已經黑了,一行人決定在入口處露宿一夜。
此地離大軍有半天路程,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可在夜間尋路,一方面是方向難以把握,另一方面就是林中的兇禽猛獸、或者是龍獸的襲擊,十分危險,還是等天明再走比較安全。
龔師傅用火折子點了一堆火,潘振南就好像找到了什么好玩的東西,在附近走來走去,撿了不少干柴往火里丟。
不大會兒功夫,小火堆變成了熊熊燃燒的篝火,火焰辣的,隔著幾米都能感受到一股燥熱的氣息。
恢復了力氣的陳康和蘇繡錦商量著要不要打點野物回來,龔師傅果斷制止了他們。
夜里危險太多,獵龍人的本事又沒辦法對龍獸之外的事物產生作用,他們這些人連普通獵人的能耐都沒有,貿貿然去找野物,怕不是要被野物給吃了。
陳康和蘇繡錦從善如流,龔師傅說不去,那他們就不去。
本身他們也不想去,只是看著火燒起來了,總感覺不烤點什么吃就少了點感覺。
疲憊的一群人聚集在篝火旁,眼睛盯著熊熊燃燒的火焰發直,神思飛往天外,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咕咕——
忽然,陸錦年的肚子傳來一陣低鳴,他餓了。
陸錦年略有些不好意思的從背囊里拿出一張干餅,撕成巴掌大的小塊用木棍串著放在火上烤。
灼熱的火焰炙烤著干餅,干餅散發出來陣陣香氣。
這香氣勾起了眾人肚子里的饞蟲,再加上今天與龍妖的龍蛻交戰,確實耗費了不少力氣,見陸錦年烤干餅吃,他們有樣學樣,拿出自己的干糧在火上烤。
還別說,烤出來的東西帶著柴火的香味和一點點焦,口感和味道竟然都不錯。
幾個人大快朵頤,分享各自帶來的不同食物,說說笑笑的聊開了。
這可饞壞了旁邊渾身臟不溜秋的何承光。
他是瀟瀟灑灑來的,別說食物了,水都沒帶上,早上吃的那點東西撐了一天,現在又餓又累,肚子早就抗議了。
此時見到眾人分食,忙不迭問道:“我的呢?”
眾人齊刷刷看向他,陳康嗤笑道:“你的什么?”
何承光有點急眼:“吃的啊,你們都吃了,我還沒吃呢。”
“那你吃啊,沒人不讓你吃東西。”潘振南跟著壞笑。
“我沒有啊!你們得分我點!”何承光也是餓極了,腦子都跟不上思路。
“你沒有關我們什么事?我們又不是你爹,一口飯還得緊著你先吃。”陳康吃了一口烤焦的肉干,猛灌一口水,那叫一個舒坦。
何承光咽著口水,咬牙切齒道:“你們不能這樣,我們是一起來的,是同伴,你們有吃的,我沒有,而且剛才你們都平分吃食了,公平起見,也應該分我一份。”
“何承光,我真從未見過你這般厚顏無恥的讀書人。”蘇繡錦翻著白眼說道:“我們帶來的東西我們愛給誰給誰,再說我們是分食了,但我給他們,他們也給我了啊,你呢,你有吃的分給我們嗎?”
“我…這…我…”
蘇繡錦把何承光問的啞口無言,但又眼巴巴地看著眾人吃東西,不甘心就此放棄。
“阿彌陀佛,何施主,小僧的吃食分你些吧。”
到底還是出家人慈悲為懷,見何承光窘迫至此,竟是破了閉口禪,喚他來吃東西。
“謝謝,謝謝了!”何承光心中一喜,趕忙道了聲謝,跑到沙彌哪里拿走了他手里的干硬饅頭啃起來。
“小師傅,你修的是閉口禪,開口說話沒關系么?”龔師傅見沙彌說話了,不免有些好奇。
沙彌笑著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陸錦年這時說道:“龔師傅,修閉口禪不意味以后永遠都不能說話了,而是盡可能不說,非說不可的時候也要三思之后才說,這是為了減少說話可能帶來的罪業。
只有那些了卻了紅塵俗世,不再受外物干擾的和尚,或者發了成佛大愿的和尚,他們才是真的一句話都不會說的。”
沙彌雙手合什沖陸錦年點了點頭,對他的話表示認可。
“原來是這樣。”龔師傅恍然。
“你又是怎么知道的?”他又問。
“多讀些書,書里都寫了。”何承光不合時宜地插了一句嘴,然后問沙彌:“還有饅頭嗎?”
他還沒吃夠。
瞧了一眼沙彌放在身旁的褡褳,何承光不等沙彌做出回應,自己動手翻了起來,從里面抓出了幾個饅頭放在火上烤,邊烤還邊說饅頭硬,寡淡無滋味兒,還是八景樓的燒雞如何美味云云。
他卻是沒注意,剛才抓饅頭的時候,他的手指夾帶住了封印瓷瓶的符紙,一拉一帶間,把符紙封住的瓶口掀開了一個小縫兒。
因為他拿饅頭的時候是撅著屁股背對著眾人的,身子擋住了視線,陸錦年幾人也沒察覺。
沙彌大概是覺得何承光的行為太沒德行,把褡褳往屁股下一塞,身上蕩漾起佛光,閉上眼誦起經來。
陸錦年幾人看得想笑,連沙彌都嫌棄何承光了,他得是多招人討厭吶。
何承光無所謂自己的丑態被他們看見,自顧自吃著。
當然,這不是他心大灑脫,他也是要面子的人,平時在人前他可不敢這樣,有損他讀書人的形象。
但這里就那么些人,獵龍人是出了名的人微言輕,臭名遠揚,他們說的話沒人在意,也沒人信。
沙彌倒是能說,說了也有人信,可這位是個修閉口禪的,半點威脅沒有。
就這環境,他怎么放浪形骸都沒關系,只要離了這地兒,再恢復到翩翩佳公子的模樣,他就還是那個儒雅的讀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