匪徒超過…呸,人手超過了一千之后,想要約束就很難很難了。
而一旦約束不住的話,那匪徒過境,可就不只是毀滅公卿豪族那么簡單了,而是真正的會成為蝗蟲過境,瞬息間什么都不留下,瞬息間,就只剩下一片狼藉。
而這,也是之前的大賢良師的黃巾起義失敗的原因。
在大賢良師揭竿起義之后,一開始還能秉持蒼天已死黃天當立的宗旨,就跟官府對對碰…可惜,很快就隊伍壯大了。
黃巾軍便是迅速變質,變成了土匪蝗蟲一般的存在,甚至比之蝗災還恐怖。
而后,百萬烏合之眾的群眾基礎被自己碎裂,再加上彼時的大漢還沒有真正的油盡燈枯,在盧植等人主持的鎮壓之下,黃巾起義迅速破滅,大賢良師身死,剩余的黃巾軍余孽潛逃各地…
這是黃巾軍的覆亡。
甘寧甘興霸在聽完了劉邪的話語之后,神色之中閃現出一抹極致的愣怔和不敢置信,而后問道:“陛下的意思是…讓寧去做大賢良師?”
劉邪微微點頭:“對!你去做這七郡之地的大賢良師,迅速席卷各地豪族豪強…我不管你怎么做,只有一個要求,讓豪族破滅,但卻盡量的…不要做太多的破壞!”
甘寧甘興霸卻是問道:“那為何…陛下,不直接以玄衣軍去偽裝匪徒了?以玄衣軍的軍紀,為匪徒的話,或許…”
劉邪再度搖頭:“不可!七郡之地一旦出現匪患,周遭諸侯,比如曹操、孫策、袁術,就都會趁機攻打七郡之地…玄衣軍的職責,是守衛四方邊界,是抵擋住四周諸侯的進攻,是打消四周諸侯的不切實際的想法…”
“是讓曹操等諸侯,不敢對七郡之地產生不好的想法!”
“所以,必須是你!必須是額外的匪徒!”
甘寧甘興霸再度問道:“那…玄衣軍剿匪…”
劉邪輕笑道:“我宴請了七郡望族家主,與后天宴會,屆時,我會假意表示對豪族士族的妥協,會將已經深入鄉里的巡查軍全部撤回來…鄉里,從此就是豪族望族自己的地盤,我只負責在每一個縣城的附近設置一個小的軍營…但,在匪患產生的時候,無朕手令,不得出動一兵一卒!”m.wen穴12
甘寧甘興霸的眼中閃爍起明亮來。
這是一個好機會。
但是…
劉邪淡淡的道:“如果能做到,做好這件事,興霸,朕給你封侯!”
甘寧甘興霸頓住。
封侯?
自從前漢霍去病封冠軍侯之后,封侯,幾乎是所有武人的終極夢想!
而如今,東漢雖然支離破碎了起來,但封侯依然是無數武人的終極夢想。
而此刻…
甘寧甘興霸當即便是直接下拜:“寧安敢不效死命以報陛下!”
劉邪笑著將甘寧甘興霸扶了起來。
迅速的提筆落字,在那紅色的布帛上迅速的寫下一連串的文字,而后,便是迅速的蓋下了用于秘密政務的印璽。
實際上,除了當初的秦始皇和后來的劉邦以及劉徹之外,好像還真沒哪個皇帝真的是用傳國玉璽來發圣旨的。
傳國玉璽一般情況下都是放在了宮中存放起來,只有在改年號以及新皇帝登基和傳位詔書這些重要的詔書上才會加蓋傳國玉璽。
至于平時,則是在傳國玉璽之外,還有這五方印璽存在,這五方印璽便是各自針對五種不同的政務的。
也因此,劉邪根本沒有動用傳國玉璽。
雖然他早就從袁術手中將傳國玉璽給拿回來了,但還真不必要去用。
想著這些,劉邪將加蓋了秘密政務印璽的圣旨遞給了甘寧甘興霸。
甘興霸接過圣旨。
劉邪則補充道:“若有急需玄衣軍、巡查軍的時刻,持此詔書,任何軍隊,都將全力輔助興霸行事!”
劉邪這一句話,卻是幾乎賭上了一切。
既是賭甘寧甘興霸真的如同三國演義或者三國演義的電視劇里面表現的那么忠誠,更是賭…玄衣軍和巡查軍,只忠誠于他劉邪。
哪怕真的甘寧甘興霸出問題了,到時候,也只需要天子旗幟揮動,巡查軍和玄衣軍便會不顧一切的匯聚到天子劉邪的身邊來。
這是在拿一切去賭!
畢竟,給了這種權力之后,要是甘寧甘興霸有異心的話,那隨便圖謀一下,就能徹底瓦解劉邪的暴力機構軍隊的存在,然后…瞬息之間,恢復到原本歷史中挾天子以令諸侯的傀儡局面去了。
而甘寧甘興霸,也是在聽到劉邪的最后這賦予了這種極致權力的話語的瞬間,整個人愣怔在原地。
被重視,是一種每一個人都極端缺乏,都極端需要的東西,而被信任也是如此…
此時此刻,甘寧甘興霸便感受到了這種毫無緣由的信任和重視。
陛下,相信他能約束匪徒將這七郡之地的豪族世家都給破滅掉,而這就是重視!
陛下更是將如此巨大的權柄給了他,一點都不擔心他甘寧甘興霸會不會有其他的想法出現…這便是極致的信任!
在這種極致的信任之下,便是出現了一種君之視臣如手足,則臣視君如腹心;君之視臣如犬馬,則臣視君如國人;君之視臣如土芥,則臣視君如寇讎的感覺…
真正是…
甘寧甘興霸本來已經站起來了,此刻卻是再度下拜下去,真正的虔誠忠誠崇敬至極的跪了下去,甘寧甘興霸整個人,九尺高的漢子,此刻卻是變得哽咽起來。
“寧此生這一兩百斤,便全都交給陛下了!”
聞聽甘寧此言,劉邪微微松了一口氣,至少,就此刻來看,甘寧甘興霸跳反的可能性其實并不是很大的。
既如此,就相信吧!
時間迅速的開始流逝。
劉邪在深思熟慮之后,將諸葛亮諸葛孔明還有程默刀以及養由乘以及李成和徐庶給召集了起來。
guanyu關于讓甘寧甘興霸去裹挾匪徒消滅世家士族的事情,劉邪覺得,還是需要跟七郡內的主要人員溝通一下的,當然了,是我話講完,誰贊成,誰反對的溝通。
但,想要匯聚這些人,還是很需要時間的。
畢竟,程默刀才去平定呈交縣卯相鄉的叛亂,還需要返回汝南郡,而養由乘人在義陽郡,距離汝陰郡有著大概一千二百里的距離,最快也要兩天內才能夠從義陽郡抵達這邊。
想著這些,劉邪便是緩緩的朝著遠處去了。
時間很緊張,但卻又很漫長。
劉邪緩緩的一個人坐在了樹蔭下,靜靜的坐在原地,滿心沉默的深思著許許多多復雜的問題。
如果有可能,劉邪是真的想摸出香煙來燒一支的,香煙里面含有的尼古丁是真的很具備鎮靜效果的。
而在腦海中千思萬緒理不清剪不斷的情況下,一支香煙,無疑是極端的具備作用的。
這種極致的作用,真的是超乎想象的厲害的存在的了。
想著這些…
劉邪的思緒卻是漸漸的被拉扯開去。
匪徒席卷七郡之地的計劃,從宏觀上來看,問題不大,但要是從微觀上來看的話,問題可就是超乎想象的多了。
也不知道甘興霸到底有沒有能力,去將此事給處理好。這在宏觀上,可能只是一丁丁點的東西的存在,就是一個大概的目標和計劃的問題。
可當真正要落實的時候,人心該如何去把控,每一件事的具體的火候又該如何去掌控…這些都是有些超乎了想象的存在的。
想著這些事情,那是真的超乎了想象的痛苦的。
或許,讓諸葛亮諸葛孔明去執行此事的話,會簡單的多,但唯一的問題就是,以諸葛亮那事必躬親的行事方法,大概率諸葛亮又要少活好幾年了…
所以,
緩緩的在太陽下,劉邪的神色漸漸沉默,其眼中漸漸的失去焦距,腦海之中卻是越發的復雜起來。
七郡之地…要從什么地方開始讓匪徒席卷過去了?
七郡之地,有什么理由席卷匪徒了?
或者,要不要換一個方法?
比如,直接在宴席當天,便是直接將宴請來的所有的七郡之地的豪族和世家士族的家主宗主什么的,全都給甩杯為號的殺掉?
然后,趁著這些世家士族和豪族們群龍無首陷入混亂的時候,直接大軍壓境,瞬息間將這些世家士族給連根拔起?
但…問題就在于,當初因為地方不夠,并沒有邀請所有的豪族,甚至連所有的郡縣級別的豪族都沒有全部被劉邪邀請的。
也就是說,劉邪就算是在演戲上宴席上直接甩杯為號的殺掉所有來參與宴會的豪族世家士族的首領,也不過是能干掉約莫十五分之一的七郡之地地面的上的豪族的首領而已。
而且,這些世家豪族還真不是族長或者宗主一死就完全沒有辦法了的。
而是,這些族長或者宗主死掉之后,會迅速的有人接管宗族…甚至于,還會因此而將這些本來對劉邪的抵抗不是很濃郁的人,給瞬間變成抵抗堅定的人了。
到時候,說不準這些士族豪族,就會聯絡四周的諸侯,來個里應外合…
種種可能性的推測之后,劉邪是真的沉默了下來的。
在這種極致的沉默之中,劉邪便是神色漸漸的出現了一些奇特的變化。
在這些奇特的變化之中,他的眼神漸漸的冰冷了下來,不破不立。
前怕虎后怕狼的,能成什么事?
思緒至此,劉邪便也是再無糾結了。
就按照之前的計劃行事。
甘寧該怎么做好這件事,那是甘寧的事情了,他劉邪再如何操心也用處不大。
甚至于,劉邪要是真的操心出點什么辦法來了,一不小心來個極致微操…可能讓甘寧甘興霸吐血的。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就是如此。
否則,便是會陷入一些奇葩的事情之中去,比如大唐時代的太監監軍,比如大宋時候高梁河車神派去監督潘美和韓彬導致整個戰爭拉胯走向失敗的事情。
從那些喜歡任用監軍的皇帝來看的話,實際上,大多數時候,監軍并沒有真的做到防止將軍造反叛亂,甚至于純粹就是給忠誠將軍膈應的玩意兒了。
那就這么決定了。
甘興霸,朕信你,但愿,你真的不負朕!
負與不負是一個偽命題。
當然,甘寧此刻不會在意這個偽命題。
他只是迅速的朝著汝陰郡外的山林而去,他需要先將一些村里鄉里的人給拉攏扇動起來。
而后等到他寫的信送到了弋陽郡,去將他的錦帆賊舊部的八百眾帶來這邊之后…以錦帆賊八百眾作為骨架,然后,裹挾匪徒,才能成事!
而匪徒,實際上…也是百姓啊!
這是一場什么樣的計劃,和什么樣的戰爭了?
甘寧坐在樹蔭下休息著,也如同劉邪一般,陷入了一種極致的迷茫之中,陷入了一種難以想象的感覺之中。
此時此刻,dengdao等到熱血和激動慢慢的平復下去之后,甘寧才是感覺到了棘手之處的出現。
真的是相當的棘手啊!
這件事…首先,七郡之地經過天子的一連串手段,尤其是之前過年的紅糧之后,是民心大部分已經聚攏的了。
這顆就不是大賢良師張角當初面對的那個局面了。
也就是說,別說是后續怎么辦,就連一開始的裹挾流民都做不到…
不對!
不對啊!
能做到的,真的是能夠做到的事情啊!
陛下雖然在過年的時候,將紅糧以巡查軍的嚴格方式給顆粒不少的送到了每一個鄉里百姓的手中…可問題是,似乎,鄉里的百姓雖然是拿到了完整無缺的糧食。
可回頭,那糧食難道不會被當地的大姓豪族給抽成嗎?
一定會出現這樣的問題的,只是,老百姓也不敢往上舉報,不敢往上捅,就算有人真的往上捅了…
可陛下才占據七郡之地不到三個月,而各地大姓豪族卻是經營各地超過三百年了啊!
這種情況下,就算真的有人舉報,有人往上捅,大概也是很快就捅到一塊鐵板,然后被秘密處決了。
而這被秘密處決的人,又會被作為恐嚇其余人的例子放在那里,于是,就越發的沒有人敢舉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