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曹昂的心中,他若是死,必定是要君王哭喪,三軍素縞,百姓日日啼哭,而人人哀嘆…
而不是眼前這樣,死得悄無聲息,死在這種可笑的執拗上面。
所以,
曹昂來了。
來當小學老師來了。
然后,
曹昂看到了學生——年紀大小不一的五十人,有七八歲的稚嫩幼童,有已經白發蒼蒼的可以自稱老夫的人…
而無一例外,這些人,這五十人,雖然穿著整齊,可那種低俗的氣質卻是一覽無遺的…
曹昂頭疼,心煩,想吐,惡心,難受。
然后,
他看到了陛下劉邪和丞相孔明聯袂而來。
這不是交給我了嗎?
你倆還來干嘛?
是不放心我嗎?
曹昂心底很難受。
但卻還是上前,朝著劉邪和諸葛孔明迎了上去,然后便是開口道:“參見陛下,丞相!”
劉邪隨意的揮了揮手,而后看向了那站在宅子門前的五十人。
劉邪的目光,銳利而帶著一種明亮至極的光芒,掃過每一個人。
他的身上,好像有著太陽一般明亮的光輝,在被他看到的時候,人們會覺得熾烈,而后,覺得溫暖。
劉邪淡淡的開口道:“朕,知道你們家里不容易,所以,學費,也就是束脩,免去,另外,若是有及優秀有人表現優秀,朕,還會給予優秀之人獎學金!”
“獎學金是什么呢?就是,你學得好,那朕,便會給你們發錢,發糧食!”
“另外,朕,是這汝陰小學的校長,丞相諸葛亮,是副校長,曹昂是你們所有人的老師!”
“好了!”
“就這樣!”
“去上課吧!”
“喏!”
“喏!”
五十多個學子,緩緩的驗明身份,將報名的時候獲得的令牌拿出來,然后穿過汝陰小學門口的士兵的防守和檢查,進入了宅子之中。
而后,
劉邪定定的看著曹昂,淡淡的開口道:“朕知道,你一時半會兒的,還無法將你的觀念給轉過來,還是會覺得這是一件多么恥辱的事情…”
“但,朕可以告訴你,你如果認認真真的將這件事辦好了,那你曹昂,將名留青史流芳百世,將被送入文廟,甚至可能在廟宇之中,有著超過儒家四圣的地位!”
曹昂微微一頓,有些難以置信的看著劉邪。
就這?
還流芳百世、名留青史,還超過廟宇之中的儒家四圣的地位?
這怎么可能?
但曹昂不敢言語反駁。
直到昨天劉邪威脅宰了他,他才真正明白,原來他是個質子,不是來旅游的。
所以,曹昂越發的小心了起來。
而劉邪也懶得多管。
再好的人才,心不對,是用不了的。
曹昂此時便是這樣,潛力確實不錯,甚至就劉邪的觀感和對后世三國演義之中對馬良和姜維這些人的觀感來看的話,曹昂勝過馬良和姜維無數…
這家伙…要是原時空中沒死掉的話,哪有曹丕什么事兒?
如果這家伙原時空繼承了曹操的魏王的位子的話,還需要等到曹髦的時候,靠著司馬昭去完成對蜀漢和東吳的一統嗎?
所以,這是個人才。
但是這個人才受到他老爹太大的影響了,不會像孔明這樣的法家來的開放,而是固守著儒家的綱常倫理,不知道變通和改變的人。
“去上課吧!”
“朕和孔明,會旁聽一節課,看看你教學的水準。”
曹昂微微低頭:“喏!”
咚咚咚!
鐘聲敲響,是銅鐘。
這三聲鐘聲便是代表的上課,而劉邪也是嚴格規定,三刻鐘一堂課,一堂課之后要給學生和老師都一刻鐘的下課休息時間,一天需要上五節課。
課程內容曹昂先自己決定,先開始蒙學教育,也就是教到識字之類的基礎的基礎。
第一節課開始,劉邪和孔明便是坐在了教室里面,而隨著劉邪坐下,整個教室五十多學子,全都是直接跪坐在了地上,都不敢跪坐到給他們準備的軟塌之上。
全場都是跪坐的人。
而劉邪也是發現,跪坐似乎還可以算是一種優良傳統的。
因為,當所有都跪坐的時候,跪坐強行的讓人的身體變得筆直起來,還能提高人的注意力,對于上課而言,是很有好處的。
而且,跪坐似乎能將血液通向腿腳,可以避免一些腿腳的毛病,能夠增強腎功能,還能夠讓人保持一種動態的銳意。
仿佛跪坐是隨時可以蹬腿起身沖殺的,而后世坐在椅子上,則會使人顯得頹廢,身體也無法端正,而且,沒有那種動態銳意的存在…
怪不得,發明了椅子的大宋,那么的懦弱,那么的慫…
當即,
劉邪也是打消了以后抽時間發明椅子的想法了。
畢竟,椅子太舒服了,使人墮落。
而且,在這個時代,跪坐之下,對于腹部肥肉的消除很是有好處,至少,就算是某些富貴人家的老人,發福年紀的那種人,也不曾見到大腹便便的模樣的…
講課開始了。
曹昂跪坐在地面,拿著竹簡,緩緩的開口道:“跟著我念!一!”
“一!”
五十多個人起起落落的讀著。
劉邪緩緩的閉目養神的聽著,時不時也會睜開眼看一看所有學子的狀態。
一堂課,很快便是結束了。
外面的院子里,有兵甲敲響銅鐘,銅鐘的兩連聲音響徹。
曹昂起身:“下課!”
沒有老師好的回應。
劉邪則是緩緩起身,在諸葛亮和陳到的跟隨下,朝著曹昂走了過去。
劉邪開口道:“啟蒙便是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百千萬嗎?”
曹昂點頭:“是的!”
劉邪問道:“那之后呢?”
曹昂開口道:“那便是從論語開始,而后至《大學》、《公羊傳》…”
“停!”
曹昂頓住。
劉邪則是開口道:“筆墨紙硯!”
曹昂微微沉默,而后迅速和陳到去將筆墨紙硯準備好。
紙雖然質量不太好,但也比用竹簡慢慢雕刻來得方便多了。
劉邪提筆落子。
曹昂和諸葛亮還有陳到等人,都是凝神朝著紙張上看去。
只見,四個字落在了紙張上面——天地玄黃,而后是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張,寒來暑往,秋收冬藏,潤余成歲…
洋洋灑灑的隸書迅速的揮灑下去…
而諸葛亮和曹昂卻是漸漸的淡定不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