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章:震怒的朱祁鎮
十月十二日，大明京師，奉天殿前。
因為剛剛建好三個月就被雷火擊中而引發大火，所以如今大明大朝一般都是在奉天殿前擺一張龍椅，朱祁鎮與太后，太皇太后坐在左右，群臣站立臺階上或者下方，向朱祁鎮和太后，太皇太后朝拜。
實際上在明朝，大朝主要是為了外臣和外國使者朝拜才有。
而且大朝則只有重大節慶才有，一年下來也不過二三十次大朝而已。
平日里都是以內閣和各部院重臣向皇帝或者臨朝太后，太皇太后拜會，奏請，奏事即可。
當然有時候要是有重大事件發生，也會增來大朝。
就比如這一次大朝，張杏和朱祁鎮便命主事以上官員前來。
如今朱祁鎮尚未親政，故而一般是由張杏臨朝，三楊與王振負責內外諸事。
當然有時，朱祁鎮還是會下一些旨意，但都是一些無關痛癢之事，朱祁鎮還是能做主的。
這次大朝不僅各級官吏皆到，就連處于半退休狀態的張輔，也被抬了過來，參加大朝。
實際上自正統元年開始，張輔便已處于半退休狀態，不僅不在當任一線二線武官官職，而且一般朝會甚至大朝，張輔也可不用參加。
張輔如今最主要的職責還是作為智囊存在，而不是直接管事。
當然作為如今勛貴之首，有一些事還是得張輔親自負責，但也無需事必躬親。
今日張輔之所以前來，也是張杏有事需要向張輔詢問，因為最近發生了一件已經影響到大明權威之事。
那便是那便是南洋忽然冒出一個永興商行，席卷鯨吞了整個南洋，就連安南國及曾經云南的三宣六慰之一的大古刺，底馬撒還有南洋強國蘇祿，滿刺加，滿者伯夷都被這個永興商行給滅了。
更別說據廣西，云南來的消息，這個永興商行的統領居然是劉建和劉信。
這一下，整個大明都炸鍋了。
在聯想到先前查無實據，毫無頭緒的工匠和流民失蹤案。
楊寓等人將前后聯系，終于明白這些人都是被劉家分批，偷運至南洋去了。
而這個結論一得出，所有人都驚訝的說不出話來，因為這怎么看都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而劉家確做到了。
實際上真要說起來，劉家采用的方式非常簡單，以商隊，流民為掩護，打通各地官府，驛站，關卡，再造一些假身份，假通關文牒，假路引等，分批將這些人運至東南沿海，而東南沿海那些海盜，應也是劉家給收買或者剿滅，成為劉家的打手，爪牙，另外就是有一個所謂的海運商行作為掩護，如此便可將移民遷移到海島上，再南遷南洋。
看來劉家看上占據舟山，不僅是作為玻璃，肥皂的制造之所，也是劉家將流民南遷的主要基地。
不僅是各地官府，如王振，尚銘等內廷人實際上也受了劉家的規矩，不過王振一路跪地求饒，又交了些許銀兩，楊寓也出面說王振只是被蠱惑，迷惑而已，還有朱祁鎮求情，故而張杏最后并沒有懲罰王振，只是象征性的杖責三十了事，當然以王振的手段，這杖責最終也沒有打在自己身上，只是先行記下，觀其后效。
但無論是打點各地，南遷移民，實際上細思起來，劉家所用的辦法非常簡單。
那就是花錢，大把大把的花錢。
比如給王振的就是一成利潤，一年怎么也有二百萬兩吧。
不然為何王振會為劉家出頭呢。
除去王振，各地官府，關卡，驛站等等的花費必然也不少。
更讓人驚呼的是，隨著了解的深入，劉家移民的政策也被楊寓等人探明。
五十畝地，十兩安家銀。
地到好理解，南洋雖然是蠻夷之地，但是地肯定不少，關鍵還是安家銀上。
據統計，這次各地走失的人口最少也應有八百萬到一千萬以上。
一人十兩，那就是八千萬兩到一萬萬兩啊。
這樣的大手筆，一個劉家居然如此輕松的拿出了。
這還不加那些打點各地的費用。
想想天下各州府縣，屬吏，屬員，雜役，衙役，驛卒，關卡守備等等，牽涉人數沒有十萬，也有幾十萬吧，沒人哪怕按一千兩計，那也是上千萬兩白銀。
更別說在調查當中，有些人還不止得到千萬兩白銀。
如此算來，劉家在從大明移民到上下打點的費用，就有兩萬萬兩之多，更別說按照常理，移民南遷，還有安置，開荒，開墾，修建等支出。
這也絕對不會少，估計又是幾千萬兩到幾萬萬兩白銀。
而且能這么短時間內拿下南洋，一支強大的軍隊是肯定的。
要養一支強大的軍隊，同樣需要不菲的支出。
這么一估算，四年多近五年的時間，劉家就拿出了近十萬萬兩白銀的支出。
而大明一年的收入也才二千萬兩白銀，刨除所有支出，一年能剩下個三五百萬兩已經非常不錯了，最多的時候也才百萬兩的盈余。
別說拿十萬萬兩出來，估計拿個幾千萬兩，甚至幾百萬兩也很困難吧。
但劉家就拿出來了。
還把事情辦成了。
這劉家哪來這么多錢啊。
就算玻璃，肥皂再利潤豐厚，也不應該有這么多錢吧。
后來還是戶部尚書劉中敷再細查各地賬目后，發現了端倪。
劉中敷發現，那些劉家拿去打點的白銀，都會被這些人用去各種買賣，而這些商人，又會和各種士紳，豪族，士子，皇族，貴戚們打交道，而這些又會去購買各種商品，其中就包括劉家商行的東西，而劉家商行及劉家有關系的各商家之中可不止玻璃，肥皂。
如此這些白銀流動一圈后，居然最后又回到了劉家的手中。
這一下讓包括劉中敷在內的所有大明高官們都大跌眼鏡。
還能這么玩啊。
也正是白銀最后會通過商品匯流入劉家，于是這打點的銀錢實際上可以忽略不計。
而這些銀錢就可以直接用來給移民提供安家銀及其他地方的支出。
如此算來，劉家實際上的支出并不算多，但即便如此，其最后的數目也足夠驚人。
劉家倒底從哪弄來這么多錢的，沒人說得清楚。
但事實就是，劉家已經從大明之內遷移上千萬人口，如今又拿下南洋各地，南洋人也因此并入劉家手中。
據張輔估計，南洋各國人口應也在一千萬以上。
如此算來，劉家麾下最少也應有兩千萬人了，這已經足夠和大明分庭抗禮了。
更別說如今大明對劉家和永興商行諸事一無所有，具體如何也無從了解，什么不知道究竟有多少南洋國家被劉家所滅。
但有一點可以肯定，那就是作為今年恩科頭甲頭名的劉建，如今已經成為永興商行的公子，成為南洋一地最有權勢，最有勢力之人。
而且他們在大明之中究竟還暗藏著多少人和勢力，究竟還有多少沒有查到。
同樣沒人說得清楚。
看著臺下低頭討論的眾人，張杏和朱祁鎮盡皆怒火中燒。
我大明這次丟人丟大了。
朱祁鎮起身上前，眾人見此立刻彎腰底下了頭。
“夠了，朕讓你們來不是聽你們在此妄言欺朕的”
朱祁鎮大吼一聲，怒視臺下眾臣。
眾臣聽后，面面相覷，一時也不知該如何是好。
過了一會，還是楊寓定了定神，走上前來。
“稟太皇太后，陛下，此事非同小可，臣以為應再派重臣至各地想查，徹查，并懲治不法，另派人出使交趾，問責劉建”
楊寓拜道。
“問責？他們已經行反叛之舉了還怎么問責”
朱祁鎮淡淡的說道。
“陛下毋驚，此事或未到山窮水盡的地步，為今之計，當速速查明原因，杜絕后患為上”
楊博也上前拜道。
朱祁鎮一聽，臉色一沉。
“那那個劉建呢，不管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