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黑斗篷正是英國公張輔,趕車的是管家張邵。
“老爺這話什么意思”
趕車的張邵向張輔問道。
“你覺得這福船如何”
張輔指了指那福船,笑道。
“不就是一艏福船嗎,有什么不同的呢”
張邵細細看了看福船,也沒發現什么不同的。
“樣式是福船樣式,但是你不覺得這福船比一般的福船要寬大許多嗎,還有那甲板下第一層明顯比一般的福船要鼓脹突出許多,那突出部還有一排木制窗戶,我剛剛細細數過,前后兩個大的加中間三個小的一共五扇窗戶,這窗戶后面究竟是什么,還有這福船你不覺得比碼頭內其他的福船,廣船,沙船,大烏篷船要結實許多嗎,你看那些船,基本都在水中搖晃,而這船確巋然不動,還有那船艏掛著的船錨,也與其他船不一樣,更別說風帆了,一個福船居然有前后三大兩小五面風帆,還有這船居然沒有船舵,船身周圍劃槳用的扇門,都有不同,這船不簡單啊”
張輔指著眼前福船,笑道。
對于福船,張輔自是非常了解。
不說大明寶船,便是福船型,當年張輔四征交趾,就曾乘坐過福船南下。
所以張輔對于福船的結構,比起其他人要了解得多。
可是眼前這福船確多有不同,首先作為千料福船,劃槳用的扇門,一面只有四扇,如此說來,只有八個劃槳而已,這也太少了點吧。
更別說相比于其他千料福船,這福船明顯要高上許多,甲板下也多出了一個鼓脹的船艙。
這船艙究竟是干什么的,張輔一時也不清楚。
不過直覺告訴張輔,這船絕不簡單。
張輔看了一會后,便帶著張邵一起,向福船走去。
而這時劉建正與張婉清在食艙內進食說笑。
李安忽然急匆匆的從外跑了進來。
“稟公子,英國公求見”
李安拜道。
劉建一聽,兩手一軟,手中玻璃杯瞬間落地碎裂,發出清脆的聲音。
張婉清也被嚇得面色蒼白。
我爺爺不會非要把我弄死吧。
“你們昨晚那么順利不是沒有原因的,我還是低估了英國公啊,英國公就是英國公,大明之內,無出其右”
劉建看了看面色蒼白的張婉清,又看了看面色焦急的李安,嘆息一聲。
“英國公來了多少人”
劉建想了想,問道。
“兩個,另外還有一個管家”
李安拜道。
“兩個人”
劉建一聽,心中暗笑,真是嚇我一跳啊。
“這英國公不會真要我死吧”
張婉清在一邊說道。
“放心吧,你爺爺不會讓你死的,否則就不會只身前來了,李安把英國公請到一樓會客廳,好生招待,絕不可怠慢,我與張小姐一會便去”
劉建說道,李安雖有疑惑,但領命而去。
“吃飽了嗎,吃飽了就隨我去見見你的爺爺”
劉建笑道。
“我…我就不去了吧,我怕…”
張婉清有些猶豫。
“放心吧,有我在,再說我說過,英國公絕非冷血之人,十多年的親情也不是那么容易割舍的,走吧”
劉建上前抱住張婉清的肩膀,笑道。
張婉清只覺心中一暖,也安心許多,便對劉建點了點頭,便隨劉建一起,向會客廳走去。
張輔,張邵被李安帶上了福船,張輔好奇的四下看了看。
只見福船甲板與普通福船并無不同,要真說不同是甲板上前方比一般的福船要尖一些,甲板面積也更寬,而且是前窄,后寬,后方的船艙一共有三層,而且是向上收腰,一層比一層窄。
除去大小五面主帆外,在船后方的上層建筑最上方,還有三面小帆。
這應該是轉向用的吧。
張輔心中想著。
不久張輔被帶到一樓會客廳坐下,會客廳位于一樓最外側,可以從這里的窗戶看清碼頭上的一切。
張輔坐下后,婢女也為張輔上了茶,張邵則站立一邊。
張輔四下看了看這會客廳的布局。
除去兩面窗戶向外,內部還有三道門,一道是通向甲板的,一道是通向旁邊房舍的,還有一道位于會客廳后方,是通向后方房舍的。
雖然會客廳極小,但也算五臟俱全。
張輔四下看了看,而這時,劉建帶著張婉清從前門走了進來。
張輔抬頭,看著眼前的劉建,驚呼一聲,果然聞名不如見面啊,英俊瀟灑,英姿勃發,神情自若,氣宇軒昂,風度翩翩,身高體長,身形偉岸,而且從劉建的步伐穩重又不失輕盈來看,張輔一眼就看出這劉建必是習武之人。
張輔也自小練武,故而對于劉建自然是一看便知。
再想想劉建如今的名聲,張輔暗暗感嘆,看來對劉建,自己得重新審視一番啊。
張輔心中想著。
又看了看躲在劉建身后,不敢看自己的張婉清。
張輔心中哀嘆,清兒啊,也別怪爺爺無情啊。
“后生劉建,拜見英國公”
劉建向張輔拜道,而張婉清還是站在劉建身后,低頭不語。
張輔看了看劉建身后的張婉清,暗嘆一聲,便扶起了劉建。
“劉解元不必多禮,快請坐”
張輔笑道。
二人分別坐定,劉建回頭看了看張婉清,又對張輔一拜。
“昨夜是在下唐突,還望英國公恕罪”
劉建拜道。
“家門不幸,讓劉解元見笑了,此事乃我之過也,不怪他人,清兒,跟我回家”
張輔說道。
“不要,我才不回去呢,英國公請回吧”
張婉清把頭扭到一邊,根本不看張輔一眼,說道。
“你…”
張輔一聽,心中怒氣正想泵發。
“英國公見諒,令郎之事,后生已盡知,后生以為其母有過,但其子女無過,人豈能決定自己出生否,人生天定,無人能改”
劉建拜道。
張輔看了看張婉清,又看了看劉建。
嘆息一聲。
“劉解元果然好見地啊,只是此乃老夫家事,怕是劉解元也不該插手吧”
張輔淡淡的說道。
劉建一聽,正想反駁,確聽張婉清回頭惡狠狠的瞪著張輔。
“怎么不能管,我跟你又沒有任何關系,我跟你又不是一家,你還要致我于死地,劉公子為什么不能管”
張婉清怒道。
“清兒,你…”
張輔一聽,大怒,起身指著張婉清,一時也不知說什么好。
“我什么我,你殺了我娘,我哥,我爹也死了,我和你還有什么關系”
張婉清上前怒道。
“你,你”
張輔喘著粗氣,氣急攻心,聲音也有些顫抖。
“老爺,老爺”
張邵一見,大驚,上前扶著張輔。
劉建也拉了拉張婉清,將其拉到一邊,也上前將張輔扶到凳子上坐下。
“英國公還請息怒”
劉建拜道。
張婉清對張輔,理都不理,哼了一聲,走到一邊去了。
“你只要認個錯,我就還是你爺爺”
張輔理順氣息,又喝了一口茶后,說道。
“爺爺?哪有爺爺把孫女關牢房的,哪有爺爺把孫女逼死的,你不是我爺爺,我也不是你孫女”
張婉清回頭,又怒道。
張輔一聽,心中火氣更大了。
劉建見此,也怕張輔氣急攻心,就這么蹬腿過去,畢竟張輔也六十有四了嗎。
于是劉建示意張婉清去旁邊房間內休息。
張婉清又哼了一聲,便扭頭去一邊的房間中去了。
“英國公息怒,要保重身體啊”
劉建一邊給張輔倒水,倒茶,一邊說道。
張輔接過茶水,喝了一口,嘆息一聲。
“是啊,我是該保重身體,大明現在還需要我支撐著,不然豈不要被你這樣的宵小給顛覆了”
張輔說著,又喝了一口水。
但劉建一聽,大驚失色,臉色也被嚇得大變。
這張輔這是何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