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小虛榮
眼見遠處的楊遠失去了反抗能力，陳閑卻并沒有“趁他病、要他命”的想法。
打架就算了，他被系統逼著，再加上這個叫楊遠的男人實在也是逼他太甚，這一架他才打得毫無心理負擔。
可殺人，那就是他想都不敢想的事了。
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他一個還沒畢業的學生如何敢做那種傷天害理、血腥暴力的事？
更別說，在楊遠倒下的半分鐘不到，那群最可愛的人就拉著兇猛忠誠的獒狼警犬圍了上來。
當著他們的面去補刀？
拋開陳閑并沒有這么兇狠的想法不談，就算他真的有，挑現在去補刀那也是嫌命長了。
更何況面對這群最可愛的人，從小就在大炎夏的光輝照耀下快樂成長的陳閑，一直都是很從心的。
見一群穿著制服的大漢圍將上來，無力站起的他連忙舉起雙手，示意自己根本沒有威脅，嘴里還大喊著：
“我是好人！警察叔叔我是好人啊，剛才我是想救那個女孩兒。”
“看到了。”
一個身形魁偉、神色冷峻的男人越眾而出，從來就沒注意過警銜分級的陳閑也不知道這人是個什么級別，只是在他走出來的時候，聽到旁邊有好幾人都在疾呼“李隊小心”。
男人擺了擺手，用一種奇異的目光看著陳閑。
“覺醒者？”
生怕有狙擊手瞄著他、等他一有異動就一槍爆頭的陳閑依然舉著雙手。
聽男人問，陳閑只稍一遲疑便點了點頭。
因為他也已經了打定主意，最近就找機會去縣里認證覺醒者的身份，現在就算暴露了也無傷大雅。
更何況，旁邊已經被人銬上的楊遠還在吐血呢！說他不是覺醒者有人信？
“認證了嗎？”
“還沒有”，陳閑弱弱迎上男人如鷹隼般的銳利目光，老老實實的回答道，“最近剛覺醒的，打算這兩天就去縣里認證。”
“很好”，男人頷首，棱角分明的臉上露出了贊許的微笑，又看了看陳閑高高舉著的雙手，才道，“把手放下來吧，你今天的表現很不錯，像個爺們兒！”
一聽這話，陳閑才放松下來，竭力撐膝站起，看著轉身朝人群發出一連串命令的國字臉男人，他的臉卻有些發燙。
因為按照男人的說法，他的第一表現其實一點都不爺們兒…
一連串命令被有條不紊的執行著。
在吩咐完后，男人便轉過身來，直視陳閑。
被他盯著的陳閑情不自禁的站直了身體，像是即將接受上級檢閱的士兵一樣，胸脯高高挺著，其實心內滿是忐忑。
“你好，我叫李原，是這次抓捕行動的負責人。”
面對著突如其來的鄭重，陳閑也不敢怠慢，或是說他根本就沒有怠慢的想法。
腰板挺得更直的同時，他想著剛才旁人對李原的稱呼，一板一眼的大聲答道：“李隊長好！我叫陳閑，今年二十三，大三學生，家住珠鳳鎮車站旁邊的巷子里…”
“行了行了”，李原被逗樂了，那股剛正不阿的駭人氣勢也笑得蕩然無存，這孩子，應該是平時看電影看多了。
“不用這么拘謹，今天你幫了我們大忙，我們感謝你還來不及呢。”
一聽要感謝他，曾在讀書生涯中被領導表揚過一次的陳閑連連擺手，學著被表揚的那次說道：
“不用不用，這是我應該做的！楊善除惡、打擊罪犯、樹立新風、堅決擁護炎夏領導，是我們每一個炎夏公民應盡的責任！”
陳閑話剛說完，一旁正在打掃現場的人群就爆出了一陣哄笑。
雖然理是那么個理，但看那小子的表情，再一看李隊的黑臉，莫名就讓人想笑。
“哈哈哈…”
“小子懂事兒！”
“搞得跟接受采訪一樣，李隊你就別嚇唬他了！”
在楊遠被兩人架走之后，現場的氣氛就變得愈加融洽了。
有三兩名和陳閑同齡的協警上來就錘他一拳，差點把虛弱不堪的陳閑錘倒。
有人說“哥們兒好樣的”。
也有人問“你當時不怕嗎”。
還有人問“覺醒是個什么感覺”。
被圍在中間的陳閑只覺得老臉發燙，絲毫沒有他想象中的那么爽。
好在這樣的情況并沒有持續多久，眾人便被一臉嚴肅的李原揮散了。
“陳閑是吧？”李原忽然一個標標準準的軍禮嚇了陳閑一跳，都不待他反應，李原就把手放下繼續道：“你今天的表現真的很不錯，不僅幫我們抓到了覺醒者逃犯，還解救了人質，萬分感謝！”
陳閑的臉像大姑娘一樣，好不容易才恢復正常，現在在李原的感謝下又漲紅了起來。
他想回個禮，但又怕自己做得不倫不類，只得連聲說道：“應該的、應該的…”
面對如楊遠那般的狠人，陳閑能用比他更狠的眼神瞪回去。
可面對旁人發自內心的感謝和夸獎，陳閑的表現就很符合他的年齡了，一個字，飄。
始終只是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而已，緩過打架那陣狠勁之后，他平時的脾性就冒了出來。
而且看這架勢，他覺得自己拿著錦旗接受親人朋友的夸獎的畫面，應該也不遠了。
然而他沒想到是，在下一秒，李原就打破了他的幻想。
“但是，關于覺醒者的事目前還屬于機密，并不能隨便泄露，所以很抱歉，你該有的表彰和榮譽我們并不能光明正大的給你，請你諒解。”
“意思是”，心內已經有小失落泛濫成災的陳閑試探著問道，“今天發生的事我不能讓別人知道嗎？”
李原臉上帶著歉疚，緩緩點了點頭，“包括你的家人朋友，最好是不要讓第二個人知道，你也是覺醒者，而且還是讀書人，應該知道如果楊遠這樣的事例發生太多的話，會有什么后果吧？”
后果？
陳閑想。
如果楊遠這樣的例子屢禁不絕，那普通民眾會怎么看待覺醒者？
唾罵，不齒，兩個群體的矛盾激化…
“所以，希望你顧全大局。”
李原解釋著，臉上的歉意卻愈發明顯。
因為已經而立之年的他清楚知道，對于一個還沒踏入社會的年輕人來說，他人的肯定和應得的榮譽，到底意味著什么。
說白了，做了好事的孩子需要夸獎和表揚，免得他生出“善小而不為”的想法。
而在李原看來，還沒畢業的陳閑就是孩子。
但其實他錯了。
家境普通的陳閑比一般的同齡人成熟得多，特別是在遇到小雪之后。
他原本就對所謂的表彰和榮譽沒有多少渴望，想要的，只是親人朋友的肯定而已。
既然現在因為特殊原因不能說，那也沒什么好強求的，畢竟得到親人朋友肯定的機會，以后肯定還有，他也不缺這一個。
更何況，如果他泄露了今天的事，不僅會引發很嚴重的后果，上面追究起來，他也要承擔一定責任的吧？
“隊長我知道了！一定會保守秘密的！”
多年來審訊過不知多少人的李原見他一臉認真不似作偽，當即也露出了爽朗的笑，“哈哈，好！好小子！”
“社交碼給我掃一下。”
陳閑一呆，“掃我干嘛？”
“給你轉錢啊！”
李原看起來心情不錯，他渾厚的嗓音以及爽朗的笑，總能給人一種安心踏實的感覺。
“給我轉錢？為什么？”
“哪有那么多為什么，明面上的表彰給不了，該有的物質獎勵可少不了你的！”
一聽這話，陳閑習慣性的就想拒絕。
“不用了李隊，這是我應該做的，真的！”
“少廢話！趕緊的！剛才還夸你爺們兒呢，現在咋就娘們兒似的磨嘰起來了？”
李原似乎知道陳閑的顧慮，接著認真道：“獎勵是獎勵，懲罰是懲罰，要是自家獎懲都不分明，那干起事來誰還有積極性？還談什么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
有功就要獎，不能因為你個臭小子壞了規矩知道吧！”
陳閑沒話說了，老老實實的給了社交號碼，開開心心的收了三千塊錢。
后來他才知道，哪怕是獎勵，也有一套極為嚴格的上報申請程序。
當時李原給的，是他自己的錢。
他是擔心陳閑這個還沒登記的覺醒者做了好事得不到表揚，會慢慢變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