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三,龍抬頭。
整個武利縣,陷入了一片熱熱鬧鬧地節慶日里,今日鄉社里要立山君祠。
當然這個山君祠,弄得也不算是太大了的樣子,大概是齊腰之高,就是一個用來放著神像的神龕罷了。
陳易也不想太勞民傷財,就吩咐著弄成這樣的樣式,方便祭拜就行。
這個時候,縣里的典吏梁軍,卻是托著關系,打通了上下,要尋陳易的晦氣。
今日聽聞陳易立生祠,就帶著四五十個縣里的廂兵,氣勢洶洶地趕來,準備以不服管理,肆意自立的名頭,砸了這山君廟去,任誰也挑不出名頭來。
天見尤憐,他為了等這個機會,可是盼了多久,總算是讓他逮著了。
“這山君儼然是膨脹了,簡直是在自尋死路,竟敢為自己立生祠!”
“祂問過衙門了沒有?向過朝廷報過備了沒有?討得官府的批示沒有?這些祂都統統沒有,簡直是老壽星吃砒霜,找死!”
“如此肆意妄為的野神,當真是天要亡其也,老天爺也不幫祂了!”
一輛馬車轆轆聲響,梁軍坐在上面興奮地大笑,一臉說不出的暢快。
這后面跟著四五十個騎馬的廂兵,個個帶著刀槍,更有幾把強弓,一路呼嘯而過的樣子,但也是威風凜凜了。
他們乃縣里的廂兵,雖然比不上那些邊境精銳老兵,卻也是見過血。
一般的莊稼漢,見了都得直打嗦。
“哈哈,梁君說得好,今日且看我幫你砸了祂的廟宇去,為你出口惡氣!”
一個騎馬的將軍,忍不住地哈哈大笑地附和著,顯得十分的豪氣。
他是縣里的游擊校尉,管理著一百多的廂兵,也曾剿滅過幾次匪患,靠著一身的勇力,在縣里闖下了一番名頭來。
那些騎馬的兵士,聽著自己上司如此說了之后,也紛紛地喝彩爆諾。
顯得他是一呼百應,十分的威風。
說話的游擊校尉,顧盼自雄,為人十分的豪爽,人送外號小孟嘗。
要不然梁軍也不會找上他來,幫著一起砸了山君廟,省得那些村民阻攔,讓自己如同上次那般,灰溜溜地走了。
小孟嘗騎在馬背上,想著梁軍給自己的五十兩銀子,正好可以再買個妾。
翠月樓的小娘皮,雖然長相一般,可是身材倍棒,尤其是那股子騷浪勁,簡直是讓他小孟嘗欲罷不能了。
正好梁軍老哥這銀子及時,待辦完事回去了之后,就去翠月樓贖人去。
這么想著,小孟嘗渾然沒有將陳易放在眼里,覺得不過區區一個野神,難道是還能反了天不成嗎?
光天化日之下,砸了也是砸了。
這么想著,馬車轆轆,馬蹄得得,就已經向著來鳳村的方向去了。
而來鳳村這里,村中停放著一輛豪華的馬車,乃是四匹馬兒拉著,非是一般人所能乘坐得起,主人家身份非同凡響。
它正是豐靈侯的座駕,趙正己今日來了這里,準備替陳易解決一個麻煩。
趙正己領著部下,緩緩地向著山腰上的山君廟走去,他要親眼看看,自己這個盟友到底是靠不靠譜了。
“果然是正神,希望他莫要欺騙我!”
遠遠地看著這廟,趙正己不由得連連點頭了。
這山君廟干凈雅致,望過去是不帶半點的污穢,非是那些亂七八糟的野神。
豐靈侯原本還有些擔憂,此刻見到山君廟的景象,心中總算松了口氣。
他就算是落魄到這等地步,也絕不允許自己的名聲有礙,一個祭祀淫祀邪神的罪名若是傳出去,就能夠他吃一壺了。
趙正己在里正的帶領下,進入了山君廟里面,親自地點燃了線香。
將線香插入了香爐后,豐靈侯抬頭看著神像,心里頭默禱道:“此日,趙前來與神君結盟。神君不負,趙亦不負!”
神異的一幕發生了。
隨著他的愿念散去,那香火之煙就直沖而起,不帶絲毫分散,于頂上三尺之中就沒入了那虛空之中。
趙正己臉上露出了一絲微笑,這表明山君收下了自己的香火。
這也意味著,兩家正式結盟了!
卻是在這個時候,外面一陣的吵吵嚷嚷的喧嘩聲,弄壞了豐靈侯的美麗心情。
趙正己陰沉個臉,走出了廟宇外,就看得四五十個廂兵,披甲帶著刀劍,手里還提著不少的火油之物。
“就是這里了…簡直是僭越,小小的淫祀邪神,竟敢建立廟宇。”
梁軍興奮的聲音響起,帶著快意。
不曾想這山君如此膽大妄為,要知道此方世界的規矩嚴密,就算是朝廷正祀的神靈,也不能見得個個立廟宇。
自己今日搗毀了這山君廟,少不得要被縣太爺贊許一番呢。
他不禁地哈哈大笑了起來,既有大仇得報的暢快,又有上蒼助我的得意。
上次這些賤民不是阻攔自己嗎?
既然這個山君敢立廟宇,那么自己今日就帶人砸了它去,還有這些愚昧無知的賤民們,既然敢供奉祭祀,還給這山君造作廟宇,那都得統統地治罪!
誰也保不了他們。
這話,他梁軍說的。
今日,他,梁軍,就是吃定了這該死的山君,還有這些該死的賤民。
那梁軍正在威風凜凜,呼喝之間,卻看到里面走出了一個白衣少年,正臉色陰沉地看著自己呵斥:“你這賊子,難不成想要燒死本侯爺不成!”
梁軍正開心呢,被人一罵,當即就暴跳如雷了起來。
“你這遭瘟的玩意,我一看你就不是什么好人,定是這淫祀邪神的同黨!”
“好啊,看我不拿下你!”
他想都不想,當即就破口大罵了。
趙正己的臉色一陣紅,一陣青,這是讓梁軍給氣得不輕,自己乃聞名天下的宗室豪杰,竟然給一個卑賤吏員羞辱。
傳出去了,非得為天下笑爾。
“好,好…”
豐靈侯連聲叫了幾個好,再看梁軍的時候,已經是看著死人的眼神了。
這梁軍不過區區一個典吏,狗一樣的東西,竟敢對自己的主子亂吠,看來是活得不耐煩了,看自己今日不斬了他。
這么想著,手就按到了劍柄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