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名譽長老
“古老的深淵魔門被打開，無形者們降臨于地面，它們的力量讓神魔戰栗，也使得那段黑暗的歷史，充滿了無法被人理解的瘋狂與詭異…”
李維忽然讀到了這樣一句話。
這句話記錄在一本書的末尾，也是他查到的疑似記載著舊神的唯一一段信息。
李維發現了。
所有有關舊神的資料都被人為抹去了，似乎有人不想讓世人對它們有任何了解。
這是對的。
換做李維也會這樣做。
阻止舊神毀滅世界的最好辦法，就是不讓任何人與之有絲毫接觸，它們的主要威脅正是來自于被它們所影響的其他生物，而不是它們本身。
但李維只是想知道，當年它們是如何被神魔兩族、亦或是其他種族解決掉的。
這會對群星的研究實驗有著進一步的幫助。
既然查不到關鍵詞：舊神，李維便想到從另一個角度切入調查。
黑暗世紀。
那是人族有記載的歷史上最為混亂的時期。
人族剛剛誕生，三界一片混沌，妖與魔一起肆虐在這片大地上，視人族為食物，那時的人類只能算作生物鏈的最底層，只能在夾縫中艱難生存。
而之后。
人族的歷史忽然出現了長達兩千年的斷檔。
隨后神族便出現了。
神族開始在人間散播信仰，幫助人類對抗妖與魔，使人類建立起了屬于自己的城市和文明。
在這過程中，妖族生性殘暴，不懂變通，逐被人族驅趕至北地，魔族則是陰險狡詐的學會了神族散播信仰那一套，以力量為餌誘騙人類的靈魂…
三界格局初定。
人族歷史由黑暗世紀直接步入到混亂世紀，而后，又經過漫長的歲月，以及一場震撼史冊的神魔之戰后，才是徹底過渡到了如今的光明世紀。
關鍵就在于那發生斷檔的兩千年…
李維能大致猜到，邪神、或者說舊神，亦或是這本書中的另一個稱呼，“無形者們”，應該就是在那個時候從虛空中找到了回到永恒大陸的通道。
深淵魔門。
而它們的回歸，似乎與神族的誕生又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李維發現，有關神族的起源歷史，也都隨著那斷檔的兩千多年一起消失了…
這里面一定藏著一個驚天秘密。
李維心中揣摩著。
“呼…”
半晌，他站起身來，準備離開，今天的學習就先到這里了，何況這座圖書館里有關神話傳說的內容他基本都已經看過，也不會再有新的收獲。
看了眼時間。
李維打算先去教會參加祈禱，而后，便去那黑市里逛一逛。
“咚、咚、咚…”
夜晚的圖書館里沒有多少人了，唯有昏黃的魔能燈在墻上忽明忽暗的閃爍著，朦朧的燈光照映著三層結構的大廳，李維放輕的腳步聲清晰可聞。
“墨坦烏斯王國的殘暴君主在被半神奎里克多曼斬首的最后一刻，他留下了什么遺言？”
忽然一個聲音傳來。
李維轉頭看去。
說話的是一個頭發花白的長者，他穿著一身樸素的黑色棉袍，戴著副厚厚的鏡片，他臉上的皺紋已經如樹皮般，但他的腰背依然十分挺直。
是圖書館管理員。
李維下意識思索著他的問題，群星已經在他的大腦中具現化出一段文字。
“虛偽的神明在高高的天上看，看人間因祂們的鼓弄而禍亂，看人間血流成河，祂們手中的精美葡萄酒杯中呈著鮮紅的液體，那是鮮血的顏色…”
這是一段記載于一本半神傳記中的內容。
墨坦烏斯王國曾是在漫長歲月中覆滅的無數小國之一，王國的君主荒淫無道，執政殘暴，最終被賦予了神明之力的半神奎里克多曼推翻了統治。
但李維讀過整本書，從字里行間，根本沒發現這位君主有過獨裁者的暴虐行徑。
或許，他犯下的唯一錯誤，就是不敬神明…
“咦…”
老人目光中閃過一絲詫異，又道：“有人說風暴之神是在風暴之海中孕育而生的，祂曾親手斬殺過四條蛟龍，也有人說六條，答案到底是多少？”
“在《風暴悲鳴》一書中有過記載，是四條蛟龍，但《臨海女妖》這本書里，卻有人說曾看見天空中有‘六龍翻海而飛’的異相，所以應該是六條。”
李維對答如流。
老人眼神驚異，卻仍是有些難以置信，他最后使出殺招，問道：“風流之神曾對他在佐拉城睡過的第十六個女人說過什么情話？”
這個問題就比較有難度了。
他口中的風流之神是神族中出了名的渣男、種馬，打樁機…用這些詞形容祂一點都不為過，祂喜歡在凡間游歷，祂每到一個城市總要夜夜笙歌。
祂的傳記簡直就是一本厚厚的艷情史。祂說的情話無數，而且幾乎沒重復過，而光是祂所說過的情話，恐怕都能編寫成一本幾十萬字的著作了…
若是一般人遇到這樣的問題，肯定是兩眼一抹黑，但奈何李維有外掛在手。
“你的眼眸如天上繁星般熠熠輝明，你的唇如美酒之都的甘釀一樣甜美…”
“夠了夠了…”
赫爾斯連忙打住，不需要再聽下去了，他已經十分確定李維擁有著特殊天賦，他驚奇道：“你看過的那些書，里面的內容你居然都記下來了？”
“是的。”
李維平靜回道。
“真是不可思議，你是怎么做到的？”
費爾南多驚嘆道。
他在下午時就盯上了李維，畢竟，他那囂張的行為無法不被人注意。但見多識廣的費爾南多卻并不覺得李維是在嘩眾取寵，一問之下，果然如此。
“抱歉，這涉及到我的隱私。”
李維不想解釋這個問題。
因為無論他怎么解釋，都不可避免的要涉及到自己的身世。與其編一堆謊言來自圓其說，倒不如從一開始的源頭上就直接杜絕這種情況的發生。
“好吧…那你可不可以告訴我，是天賦，還是因為你的其他特殊能力？”
費爾南多不死心道。
“天賦異稟。”
李維臉不紅，心不跳的回道。
“…唉，可惜了。你的這種天賦簡直是我們魔法師夢寐以求的能力，如果我們每個人都能輕松的閱遍群書知識，足以將魔法的發展再推進千年！”
他目光希冀道。
“可你偏偏…”
費爾南多看著李維身上的牧師袍，眉頭簡直擰在了一起。
“小伙子，你有沒有興趣，改變個信仰…？”
費爾南多忽然道。
“荒謬！”
李維當即呵斥道，也不顧對方的身份。
信仰在這個世界上是很嚴肅的一件事，甚至超越了血肉之親間的聯系，他這話對任何一個人來說都是極為褻瀆的，李維做出這樣的反應合情合理。
“抱歉…是我唐突了，請你理解，我實在無法想象你有這樣的天賦將會在魔法師一途綻放出多么絢爛的光彩，也許，能達到那傳說中的境界…”
費爾南多歉然道。
也不怪他激動。
魔法師的核心思想就是：知識代表力量。
掌握的知識越多，魔力就越強大，而像李維這樣，幾乎無需理解，就能將知識完全掌握的特殊天賦能力，對魔法師而言，足以被稱之為神技。
費爾南多一時甚至都無法想象，李維若是入了魔法師一途，將取得多么高的成就！
“我已有堅定的信仰，我是不會背叛祂的，你剛才的話我可以當做沒聽到。”
李維嚴肅道。
說罷，轉身便要走。
“等等！”
費爾南多如何肯輕易放過他，情急之下，他不禁用出了魔法的力量，他的語言化作符文，攜帶著磅礴的魔力籠罩而下，竟直接將李維定在了原地！
束縛！
李維頭頂浮現出一個控制圖標。
令他驚駭的是，這個控制效果竟然沒有顯示能持續多長時間！
這意味著。
只要他想，就可以無期限的控制住自己！
好在費爾南多很快解除掉了對他的控制，并連聲道歉，李維面不改色的整了整衣衫，但心里已經不敢再輕視眼前這個衣著質樸的老人。
“小伙子，有話好商量，雖然你不愿意改變信仰，但也可以發揮你的這份天賦，恕我直言，若是一直待在光明教會中，你的天賦只會被荒廢。”
費爾南多腆著臉笑道。
“我可以拒絕嗎？”
李維反問道。
“呵呵。”
費爾南多只是沒臉沒皮的笑著。
他沒什么節操，這一點從他之前問的問題上就能看得出來。
正常人誰會看黃書時還將里面的臺詞背下來？
他的答案已經很明顯。
自己若是不答應，今天他是無論如何都走不出去的。
“…你想要我做什么。”
李維心里有萬般不爽，但也只能接受現實。
“別擔心，我不是想害你，我只是覺得你的天賦不應被浪費…何況又沒人規定牧師就不能使用魔法，多學會一種能力，也是對你的保護。”
費爾南多笑咪咪道。
“學習魔法？”
李維心中一動，問道：“我已經有了信仰，還可以掌握其他神明的力量嗎？”
“我一時跟你解釋不清，但我可以準確的告訴你，可以。只不過沒有神明的力量加持，你的修行之路會比較艱難，但這對你來說本就不是問題。”
費爾南多言之確鑿的說道。
李維陷入短暫的沉默。
毫無疑問，他對魔法這種危險的東西一點都不感興趣，但李維轉念一想，符文學同樣是魔法延伸出來的一部分，接受他的建議也不是不可以…
而且他也無法拒絕。
李維沉吟片刻，道：“跟你學習可以，但我也會因此拖累牧師的修行…”
“你想要什么補償，我會盡量滿足你。”
費爾南多當即道。
“聽說你們魔法師公會挺富有的…”
李維搓了搓手。
“論富有，自然比不過光明教會，我們有的只是知識上的財富…但我們在貴族中確實有一定的地位，而且可以名正言順的套取他們的財富…”
費爾南多會心一笑。
他果真是個老狐貍，一言便直接切中李維心中所想的關鍵問題。
身份。
牧師的身份固然是高貴的、圣潔的，可也正是這份圣潔使得所有牧師都無法名正言順的從受幫助人的手中收取報酬，因為那會玷污神的名譽。
除非能坐上駐守神父這種天高皇帝遠的位置。
不然，一般牧師也只是有固定薪水而已。
但魔法師就不同了。
魔法師是出了名的燒錢職業。
任何一位魔法師的貪婪都是可以被理解的…
“咳。”
李維輕咳一聲，難掩眼中的喜意。
費爾南多頓時知道了他想要什么，道：“以我的權限，我可以賦予你名譽長老的身份，這個身份能夠讓你跟每一個魔法師分會的會長平起平坐。”
“咕…”
李維不由得吞咽了一口唾沫，腦袋有些發懵。
他懷疑自己聽錯了。
但費爾南多再次給予了他肯定的答復。
李維頓時不淡定了。
魔法師公會只是智慧神教的對外稱呼，可以看做是他們經營的門戶，與教堂一樣，遍布七國，而真正執掌智慧教會的，是那座神秘的法師塔。
法師塔由十三位長老共同掌管。
他們是位于智慧教會中最至高無上的十三人！
而名譽長老的地位僅次于他們！
甚至，由于這個身份的重要性，名譽長老的數量要比十三位長老還少得多，在整個歷史上，被賦予這個特殊身份的人也屈指可數！
自己居然能成為其中之一？！
李維只覺得忒不現實了…
而且。
這同樣說明，能賦予自己這個身份的老人，正是那掌管法師塔的十三位長老之一…
李維最先絕了拒絕的念頭。
開玩笑。
以他的身份，就是直接把自己綁走，相信光明教會也不會因此而說些什么，再者，無論怎么看這個交易對他都沒有壞處，他為什么要拒絕…？
“我可以答應你，但你不能限制我的自由，我有權決定在任何時間來你這里學習，除此之外你不能干涉我的個人空間，你能做到我就答應你。”
李維很快做出決定。
“當然可以！相信我，一旦你了解到知識的魅力，你就再不會因其他事而分心的。”
費爾南多自信笑道。
李維暗自撇了撇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