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守墓老人
天色漸暗。
黃昏的時間總是特別短。
紅日沉落遠山，一輪淺白的新月輪廓已悄然浮現在天空一側。
小鎮中漸漸泛起了一陣深秋才有的冷意。
街上來往的行人不自覺加快了腳步。
眼下已經過了晚飯的時間，現在還在街上出現的，基本都是去酒館放縱的人，正如李維一開始就聽說過的傳聞，溪谷鎮里沒有一個流浪乞丐。
但李維起初還會認為是領主治理有方。
現在看來。
那些無人在意的乞丐，八成都是被抓去了那神秘的黑市，最終淪為某人的試驗品了。
李維向雷恩打聽過黑市的消息。
他卻表示從未聽過。
跟在弗洛雷斯神父身邊的他身份地位也水漲船高，基本與海瑟威家族的正式成員無異，如果連他都不知道，只能說明，黑市壓根不在溪谷鎮內。
李維只得暫且壓下心中的好奇。
他喚回飄忽的思緒，緊了緊灌進一股股寒風的袖口。
沿著街邊走了不遠，李維來到小鎮中唯一的一家雜貨店。
這家店是專門出售和收購雜貨的，什么奇怪的東西都有，包括一些基礎的煉金材料，店的名字李維也曾在萊雅的賬單上看到出現過很多次。
李維只是買了幾支火把。
低級的煉金材料光是海尼領主送給他的還剩下很多，而高級的在這種地方基本找不到。
他也買不起。
海瑟威家族的先祖墓園在城堡后方。
李維一路前行。
高聳的城堡很快出現在眼前，在城堡后方的山壁上，開裂著一道足以并行兩輛馬車寬的縫隙，入口處有一座守墓人小屋，里面就是墓園所在了。
這里平日基本沒什么人來。
也就是海瑟威家族的本家人會在祭日里前來緬懷一下先祖，因為北境沒有隨葬的傳統，所以這墓園也很少會被賊盯上，除了某些意圖不軌的術士。
四周草木凌亂。
雖看得出有修剪的痕跡，但整體還是透著一股子荒蕪的感覺。
加上心理作用，難免會感到有些陰森。
李維駐足片刻，他抬頭看向那漆黑如深淵一般的山隙之間，心里忽地有些打怵。
他不怕鬼。
只是對黑暗深處存在的未知產生了一絲恐懼。
李維隨即取出創世圣經，在陰暗的環境中，圣經自動散發出一圈蒙蒙光亮。光芒雖弱，但其中蘊含的神圣氣息頓時讓李維迅速的鎮定了下來。
他走向那座孤零零佇立的小屋。
木屋已經接近腐朽，正如屋子里、昏黃燭光下映照出來的那位老人一樣。
充滿死氣。
李維來時聽說過，能替海瑟威家族守先祖陵園的基本都是上一代領主的守護騎士。
守護騎士一生只忠于一人。
就像古代的家仆。
家仆往往都是從小就被灌輸了要忠于主人的思想，他們一生都很難擺脫這種固化思維，甚至主人叫他們去死，他們都不會有一丁點的含糊。
這種想法是現代人很難理解的。
守護騎士也是如此。
因為這個世界里有誓言的束縛，一旦背叛，守護騎士要承擔的神罰會比死還恐怖。
當然。
對比這種忠誠在李維看來是沒有任何意義的。
眼前的老人應該就是上一任，或者是上上任領主的守護騎士了，看他那已經干枯如樹枝一樣的四肢，實在難以想象，這竟曾是一位強大的騎士。
李維收斂情緒，走上前去。
“奉領主之令，前來調查墓園中作祟的怨靈。”
他說著展示出手中的令牌。
“怨靈…”
老人轉動著渾濁的眼球看了過來。
他先是確定了令牌的真假，隨后目光定格在李維身上，看著他那身白袍，半晌，才喃喃道：“教廷…好久都沒回去過了…法雷爾還好嗎？”
“…我并未見過法雷爾閣下。”
李維遲疑說道。
老人提到教廷的話中蘊含著不一樣的情感，李維當即猜出他與教廷有所淵源，進而推測，老人指的或許會是駐守溪谷鎮的前一任執行神父？
他試探道：
“現在駐守溪谷鎮的是弗洛雷斯神父。”
“哦，是那個小家伙，想起來了。他當年還來看過我，只是…唉，沒想到他還留在溪谷鎮，他的天賦不高，應該在四階的門檻上卡了許多年。”
老人語氣平淡的評價著。
小家伙…
李維心里一口老槽頓時不知該往哪吐，不過單看老人的年紀，恐怕這還得是往老了說…
職業者。
尤其是體質專長的職業者，氣血會比普通人充沛得多，若無傷病，基本活個百歲都沒問題。
一旦突破高階，甚至能活幾百年。
因此，單看外表，很難分辨出職業者的年紀。
李維沒有接話。
他在揣摩著老人話中的含義。
聽他的意思，四階似乎對牧師在教廷中的地位而言是道分界線，而弗洛雷斯早就來到了溪谷鎮，他一直沒被調離，難道就是因為他無法晉升四階？
順帶一提。
神父是職位稱呼，并不是職業者的階位稱呼。
教廷的一階職業和常見職稱都是牧師，區別是后者有正式二字。
正式牧師，才是李維現在身份的全稱。
而他的職業只有牧師二字。
牧師的后續晉升職業分別是圣光使徒、和圣光騎士，這兩個才是標準的階位全稱，只不過是世人為了叫著方便，對其進行了一定程度的簡化。
至于圣光使徒晉升后的三階職業李維也是剛剛才得知，叫做：治療者。
一個職業的能力從稱呼便是看出一二。
因此李維基本可以猜到，圣光使徒這條路在四階之前都是沒有任何作戰能力的…
弗洛雷斯只是三階？！
李維很快從老人的話中推斷出了這條訊息。
頓時感到一陣不可思議。
要知道，海尼領主正值壯年，已經是四階強者了，未來絕對有望突破五階！而弗洛雷斯那一把花白胡子，儼然離去世不遠，竟只是三階治療者？！
這天賦得差成什么樣了…
不對。
李維猛地一愣。
牧師一系可不能用天賦形容修煉能力，牧師也不需要天賦！牧師的一切都是神賦予的，想要變得更強，只需要付出對神無比的虔誠！
如此說來，
弗洛雷斯無法晉升的原因似乎不言而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