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棋局和棋手
郭斯：“關于買票房的事情，我本人此前并不知情，已經通知公司內部進行嚴格審查，如有人違背公平競爭原則，必將嚴肅處理。”
與此同時，時代影業也發表聲明。
“即日起時代影業將與第三方審計及督察機構合作，全力核查公司賬目及資金流向，也歡迎大家提供線索，一經核實將提供不低于一萬元的獎金。”
兩條圍脖效果顯著，加上陳戈安排的水軍操作，一時間竟然與蘇野爆料的實錘熱搜分庭抗禮。
吃瓜群眾兩面騎墻看熱鬧。
“你怎么看？”錢珍朵瞇著眼詢問蘇野。
她對蘇野說的話半信半疑。
蘇野懷疑張靜參與偷票房很正常，錢珍朵也有渠道打探消息，加上那些票房數據，能看出很多端倪。
可蘇野卻說自己失憶，還說自己也有可能參與買賣票房的事情，這就讓她有些謹慎起來。
是真的？
還是故意的？
這些可都不好判斷。
不過錢珍朵也不擔心這些事情會危及自身，畢竟自己行的端坐的正，蘇野就算要攻訐自己也完全沒有借口。
只要自己不參與交易票房的內幕，那就沒有什么問題。
蘇野沉默著，沒有立刻回答錢珍朵的問題，想了想，先解釋自己身上的事情。
“我目前感覺，有幾雙手在推動整件事情前進。”
“哦？”
錢珍朵適時地送上一個表示自己正在傾聽的語氣助詞。
“有一些曾經被封殺過，或者受影響的娛樂圈人士應該是有一個聯盟，我假設是叫做正義聯盟，他們正在做的就是要揭開這些娛樂圈的內幕。”
“我暫時不能說出他們的名字，但是我知道這個是存在的。”
“裴容？”錢珍朵試探一句。
“額…不是她。”蘇野愣住，他可完全沒有說過裴容的名字，不知道錢珍朵怎么猜出來的。
蘇野否認完繼續開口。
“另一派人叫黑手聯盟吧，他們試圖操控娛樂圈各個環節，以此來攫取利益，票房可能只是其中一方面，我懷疑可能還有陰陽合同之類的事情。”
“時代和千達兩家應該就是參與者。”
“還有圍脖。”錢珍朵聽到這里補充一句，“任總雖然走了，不過公司里面別人清白不清白也不確定。”
蘇野聽著這個解釋點點頭，認同下來。
“那你呢？”錢珍朵好奇地看著蘇野，“蘇導你在這其中又扮演的是什么角色？”
“棋子？還是棋手？”
蘇野沉默下來。
好半晌，輕輕開口：“之前的身份我不知道，不過之后，我想來下這盤棋。”
錢珍朵看著蘇野突然挑起嘴角：“蘇導，你有沒有想過？為什么會是你？”
“什么意思？”
“張靜背后的人已經用張靜去偷票房，那么為什么還會對你下手，一罐啤酒？要是真的有事情，算是刑事案件了吧？”
“我覺得這恰好是一個高明之處。”
錢珍朵的問題蘇野最近也考慮過幾次，直到裴容透露消息之后，終于明白過來為什么張靜陷害自己的計劃看起來布局很久結果又很倉促。
給原主下毒的事情的確是他們布局很久的，新聞稿應該也準備好了。
方向應該是原主馬上風或者服用提升性趣的藥物導致猝死。
這種情況只要張靜本人不要求尸檢，完全不會有任何人會發現真實死因。
人死如燈滅。
再加上一句老話：“人都沒了，你還要咋樣？”
此前的一切事情都可以算在蘇野頭上，人死債消，不留一點痕跡。
計劃十分完美，可惜，蘇野“活”了。
“張靜他們不能判斷我到底是看破了他們的詭計沒有說出來，還是我已經將重要消息提供給了正義聯盟那邊，只能暫時保持這樣的情況。”
蘇野說完，錢珍朵瞬間默然。
如果按照蘇野這個說法，好像還真的有點道理。
只是…這到底失算商戰片還是諜戰片？
劇情這么撲朔離奇的么？
要知道，自己平時看到真實商戰可都是什么總裁帶著四十個壯漢上門搶公章，董事長爬墻拍攝競爭對手機密，副總裁給總裁下毒。
真就是現實比藝術狗血啊！
錢珍朵自然地挽起長發露出修長潔白的脖頸：“蘇導，有沒有興趣將這個拍成一部電影，我覺得會火的。”
“我怕我會先死。”蘇野沒好氣地回應一句，沒有繼續這個話題。
到這個時候，什么能拍什么不能拍還是很清楚的。
自己說偷票房的事情，其實也是存了試探的心思在內。
之前不知道裴容他們的組織，只是想測試下時代影業和千達背后還有什么人。
沒想到拔出蘿卜帶出泥，一下子牽扯出正義聯盟和張靜背后的黑手，這就是真的離奇。
當然蘇野也不會把這些放在心上。
目前局勢不明朗，自己的安全應該是可以得到保證的，除非對方真的要弄出車禍什么的事情…
真要是這么拼的話，蘇野也沒有辦法了。
聽天由命吧。
“回到郭斯發的圍脖上面，蘇導你怎么看？”錢珍朵喝著紅酒，臉頰浮現兩抹紅暈，“有點熱，不好意思啊。”
說話間將領帶巾解下，又解開一顆紐扣，臉色帶著幾分嬌羞。
“這只是第一波，后面還會有更多內容。”蘇野篤定道，“否則他不會讓別人來提供線索。”
“估計很快就會有許多匿名人士開始爆料了。”
“這次，他是要魚死網破，拉人下水。到時候法不責眾，再甩出兩個替罪羊。甚至還會因為第一個站出來而被表揚。”
錢珍朵聽著消息半信半疑。謹慎起見還是給鹵蛋發去消息，讓他安排人跟一下郭斯的熱搜話題，看看有沒有什么渾水摸魚爆料的事情。
電話接通，錢珍朵話音剛落就聽到鹵蛋驚問道：“錢總，你怎么知道的？”
“什么意思？”
“剛剛已經截留了十幾條信息，全是用清白號碼發布的爆料，是各家電影買票房的記錄，從幾十萬到幾千萬不等。”
鹵蛋說得很快，頃刻間爆出一長串名字。
錢珍朵氣得牙癢。
果然被蘇野說中了，郭斯打算魚死網破了。
“怎么辦？”兩道聲音同時響起。
鹵蛋在詢問錢珍朵，錢珍朵則是看向蘇野。
“錢總，你身邊有人？”鹵蛋聽著聲音疑惑著問了一句。
“嗯，我和蘇導在一起呢。”
錢珍朵說完，蘇野眉頭挑起看向錢珍朵，不明白她想干嘛，明明有很多種方法可以解釋兩人的行為，可她偏偏選了最容易令人誤解的一種。
不過蘇野倒也不在乎，身正不怕影斜，這明晃晃的餐廳和監控，他也不信錢珍朵還真敢做什么事情出來。
總不能看著他帥就強行賴上自己吧。
“蘇導？”錢珍朵看蘇野不答話，追問一句。
蘇野沉默幾秒徐徐開口。
“封殺是封不了的，不放出來別的也會發，建議去追查一下這批賬號來源，到時候留證據，這些事情絕對和郭斯逃不開關系。”
“還有一點，被點名的電影方面也別放過，讓他們出來說兩句，不就是社死么？”
“郭斯想讓大家都死，就把事情挑開說，看看最后誰先死。”
不用錢珍朵再重復，鹵蛋已經從電話里聽到消息，立馬按照蘇野說的開始找人追溯賬號來源，請警方協助調查。
錢珍朵又給孫擇良發消息，讓他按照鹵蛋提供的名單去親自詢問這些導演和電影制片和發行，讓他們盡快出官方公告來說明情況。
反正這一波流量圍脖已經賺到，只要保住蘇野和《調音師》，一切都不會出問題。
很快，兩人飯畢。
錢珍朵看向蘇野：“蘇導，不好意思，我還要回去處理點事情，就不送你了，下次見。”
蘇野點頭，目送錢珍朵離開后微微搖頭。
這個女人哪里都好，就是太過心機了。
不管是吃飯表現出的細節還是此刻故意欲擒故縱，連蘇野這樣的直男都看得出來，表現確實太過了些。
回家后，錢珍朵也在和閨蜜交流今天的事情。
“不是吧，阿朵，你也太遜了，一個離異老男人都要這么下手？”
“27也不算老吧？而且本人很帥的啊。”
“再帥也是離異的，而且也沒多少錢，就一套房和車子，你還打算以后養他啊？”
“誰說的，他電影票房有五個億的售前分成。”
“認真的？”
“這種事情我騙你干嘛。”
“嘖嘖嘖，還沒有名分就想著給你的情郎安頓家產了是不是？錢珍朵！我看出來了，你就是喜歡藝術家姐弟戀，難怪這么久沒有男朋友。”
“胡說八道，嘴給你撕爛。”
“好了，說真的，你幫我給你的情郎安排一個采訪唄，我真的很好奇他的轉變過程。”
“嗯…不對啊？你采訪什么？你不是生活欄目么？”
“呵呵，果然是見色忘友，我上個月剛調到娛樂頻道，現在負責娛樂新聞，這么大一個頭條，你可得給我留好了！”
“不然…不然我就把你曝光了！”
“圍脖高層女主管幽會名導權色交易為哪般？這個題目滿意么？”
聽著閨蜜彭枝放肆的鴨子笑，錢珍朵撇撇嘴。
“一天到晚沒個正行，都說了，我只是對蘇野有點好感，還是剃頭挑子一頭熱呢，別在那瞎說啊？”
“行行行，知道了，只要你給我安排采訪，我保證這嘴巴就跟打了結上了拉鏈還加了鎖似的，保證一個字都不說出來。”
彭枝咯咯笑著掛斷電話，錢珍朵猶豫幾秒才給蘇野發去消息，沒想到蘇野對此到沒有拒絕，直接答應下來。
“反正也要露面解釋一下，有采訪也不影響。”
蘇野回復完錢珍朵的消息繼續看向《老男孩》的劇組群。
《調音師》拍攝完畢后，劇組成員反正閑著，主動攬起了郭宇拍攝老男孩的活計。
為了不白干，蘇野索性投資了一百萬給他們使用。
他記得原片四十分鐘也就是七十萬，這些錢足夠拍完了。
當然，影片分成比例也不可能全給郭宇，全球大麥和郭宇五五開，同時公司負責微電影的宣發工作。
這么算下來，多少還是有點壓榨長工的意思。
不過郭宇本人倒是很開心。
他本身就不靠這個賺錢，想拍電影就是為了實現夢想，現在蘇野兜底了收入，提供了一個完善的劇組，自己只需要拍電影，不用考慮別的事情，
這種感覺比之前自己全部要負責，想的頭大的情況好太多。
現在群里面正在討論的就是劇本的事情。
就在用的劇本是蘇野修改過的，劇情方面沒有問題，可郭宇拍攝到一半突然想到中間缺了音樂部分，就找了一首青春歌曲給添加進去讓主角聯系。
劇組排了一遍覺得這邊歌不夠好，正在討論歌的事情。
“我覺得歌曲子不錯，就是詞不行，沒有那個感覺。”
“都不太合適，只能說將就可以用的程度。”
“契合度是不足，不過也沒辦法，單獨找人定制詞曲時間和費用都要超。”湯臣感慨一句，“明天繼續吧，這個暫時處理不了。”
“等等。”蘇野連忙打斷他們。
看到蘇野突然在群內說話，眾人有些沒有反應過來。
等什么？
再問蘇野卻又沒了回音，湯臣打電話過去也無人接聽。
現在是晚上十點，本來拍攝不下去要收工回家，被蘇野這么一句等等攔住，所有人都不知道該怎么辦。
“湯導，你說蘇導讓我們等什么？”
“我哪知道，反正蘇哥讓我們等等就等等吧，大不了過幾分鐘我再大一個。”
“回了！”
“蘇導回了！”
湯臣話音剛落，群里突然多出一張寫滿文字的圖片。
接著是一段哼唱。
“青春如同奔流的江河”
“一去不回來不及道別”
“只剩下麻木的我”
“沒有了當年的熱血”
“抬頭仰望著滿天星河”
“那時候陪伴我的那顆”
“這里的故事你是否還記得”
“如果有明天祝福你親愛的”
一曲終了，蘇野又發來一段文字。
“先按這個調子練，我明天讓任弋重新配樂做一版出來再說。”
其他人看著歌詞，腦海中是蘇野那段不算很好聽的聲音，一時間紅了眼眶。
“老羅，你哭了。”
“你才哭了，我是眼睛進沙子了。”
“我也是，這風，真大！”
郭宇放下手機，眼眶微紅，抽動著鼻子看向遠方。
是啊，無數人的夢想都這樣在最美的時刻凋謝，無人問津。
還好自己遇到了蘇導，讓他終于有機會追尋夢想。
這首曲子，再適合不過了。
“謝謝你，蘇導！”